作者：北星
"我脸色那么难看,瘦的跟个麻杆一样,穿上裙子也已经来不及站在她身边了。哈…早知道会那样,就该早些听语秋的话,穿好看可爱的裙子,留几张合影,如果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让这小笨蛋直到现在,也一直觉得她家姐姐穿衣品味真的很差劲啊…"
她讲着这些,更像是讲给自己听的。
自己都无法释怀的事情,当然没有余力讲给别人听。
"然后…我死掉了,我原本以为,人死后会来到天国的。"
"但是我没有,不知道是因为执念还是怎么着…我意识再恢复的时候,是从黑暗中醒来,看见周围乱糟糟的,好像是深夜,很眼熟…我认出来了,那是语秋的房间,可是窗帘紧闭着,投不进一点月光。"
"我照照镜子,就算脸上只有丝毫的差别,我也知道这是语秋的身体。"
"后来我发现了,我的灵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寄宿在了语秋的身体里,当她睡着,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时,我的灵魂就可以苏醒暂时主导身体,她是完全不知道的。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她醒着的时候,我偶尔也可以同时看见外界的情况。"
"只是…我从来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因为我希望,她可以坚强起来,不能一直执着于死去的亡魂,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找机会坦白,比如趁着能活动的时候,把自己的存在写在纸上,告诉她,然后就一直陪着她呀。"
"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度消失,万一坦白了自己的存在,可是又突然一声不吭的离开…如果是那样的话,悲伤就会成为连锁。对语秋来说,她绝对承受不来再一次的离别。"
"依靠为数不多醒来的时间,我逐渐理解了情况,看来我死之后,语秋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闭门不出,弄得自己灰头土脸,连饭都不吃,爸妈急的都快疯掉了。"
"我很悲伤…不仅仅是因为语秋的自暴自弃,或是家庭的支离破碎。我最难过的…是语秋居然也跟我一样,得了那种怪病,这病有多受罪,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慢慢的在动摇,我觉得上天不收走我的灵魂,是不是想让我
来告诉语秋不要放弃,要好好地活下去呢,我最终存在的意义,是否就是彻底尽到作为姐姐的职责呢…看着妹妹受罪的样子,我真的很煎熬。"
"那时候,我决定了,在万不得已之时,我会想办法向语秋坦白我的存在,即便风险未知,即便可能会消失。"
"可是…我猜错了。"
"我发现,上天并不是要惩罚我。"
"因为那天…在我即将要执行计划之前,语秋的手机上,有个人,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那些消息,句句都是我想告诉她的,而且句句都比我能传达给她的,要更加刻骨铭心。"
"啊…我慢慢看着小笨蛋重新笑起来了呀。"
"她穿上我喜欢风格的衣服,戴上我以前用过的耳机。"
"每天去上学前,都会来我的房间说声早安。"
"她变得跟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爱笑了。"
"我可以继续守望着她,可以默默地看着她长大…我真的好开心。"
苏语雪终于将视线从半空收回而落下。
不再看那悠悠的白云,不再看那对她来讲,过于高远的蓝天。
"而那个让她重拾希望的人,那个让我可以继续伴她长大的人…"
她就看向眼前,深情注视着,这位改变了一切,守护了一切的女孩。
她倚靠墓碑,朝着叶芷白缓缓伸出右手。
灿烂的笑,是寒冬腊月里最暖的雪,不冰不寒,是落在掌心就会瞬间融化的惊鸿一刹。
"那个人…就是你呀,芷白。"
"你是语秋的英雄。"
"不…你是我和语秋,两个人的英雄。"
74.值得信赖
有些感谢,作为感谢者,"英雄"二字未免显得单薄,可那已经是苏语雪所能形容出的极限。
而同样的感谢,作为被感谢者,英雄这两个字似乎又显得过于沉重,不知是否能承受得起。
言落许久。
这些稀罕的字句,依旧回响于叶芷白脑海萦绕。
银发的绝美女孩呆滞地看着那墓碑前矗立着的娇小身影。
细细回想她刚才如绝唱般讲述的经历。
不免会有些恍然。
大家都不是诚实的人呀
苏语雪刚刚明明说过,人死之后就懒得震惊,也懒得在乎那么多了。
可她对小秋的关心,对家人的不舍,这不是一直在心底铭刻,从来没有遗忘过吗。
直至光玉倏然握住叶芷白的手掌。
很多莫名的感慨才终于在叶芷白心底成型。
英雄…?
我以前…似乎有过哀叹,说人生悲苦,拼命活着就只能依靠自己,世间哪有什么英雄。
英雄,不过就是哄骗小孩子充满期望的善意谎言罢了。
可直到叶芷白重生握紧了筠儿的手,看见梓菡的笑,回忆起凉姐的臂膀。
她才慢慢领会到——英雄原来一直都在。
不是世界的英雄,而只是拯救着特定某人的全世界,就足以被称之为她的英雄。
可叶芷白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在阴差阳错之间,也成为了某人的英雄吗?
苏语雪全心全意感恩的瞳眸,绝无谎言,她就是在告诉叶芷白,她值得这个称谓。
我值得吗…?
也许,真是这样吧。
自己珍惜的家人们,也曾对自己有过类似的表述。
筠儿说,姐姐是她的英雄,是使她昏暗世界重新点亮的太阳。
梓菡说,小白儿是天使,张开羽翼从万丈深渊将她救回。
凉姐也说,小白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影响改变着苦难,你总以为是自己被大家拯救,事实上,是你拯救了大家才对,所谓的被拯救,只是爱的相互作用。
以前,这些话叶芷白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她纯粹只是觉得,重生了,大家对我好,所以我该对大家好。
可事实上…大家对她好,并非是毫无理由的。
就像是甘霖总在大旱年月倾洒,世人抬手的赞颂,绝非只是言语的激昂。
心之所属,向之英雄。
越发明悟这一切,叶芷白低垂发幕半遮俏颜,终是抬头,与苏语雪感谢的目光相接。
行吧。
你们如果真是觉得我对你们很重要,那我今后…可就不推辞功劳咯?
心中多一分自信释然,可小芷白言语之中的回复,还是同样的含蓄。
回复,俩字足够。
"谢谢。"
"谢…?哈哈,刚才不是我在道谢嘛!"
"彼此。"
光玉是最懒的狐狸,她不知何时已经盘腿坐在了草地之间,她算是给大家开了个好头。
正好,光玉带来的气氛缓和,让叶芷白有机会朝着苏
语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不必离得那么远。
苏语雪见状是很开心的呀!
如果妹妹的救命恩人不嫌弃自己是个亡魂,苏语雪当然愿意离她近点!
呜呜,背后一直倚着自己的墓碑,真的快凉死了。
她过来是过来了。
可这酷萝莉单手插兜,走到自己身前都没停下。
就跟吸铁石一样,往自己怀里依偎而来!
?!
叶芷白眼皮猛地跳了两下,往旁边迈了一步闪避劝诫道。
"喂…过来就过来,紧靠着我干什么。"
"啊嘞?抱歉抱歉!"苏语雪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摸着后脑勺爽朗笑着道歉"我对语秋身体的掌控不是很熟练呀,我不常出来的,看来这孩子本能地就想亲近你呢,呜…讲真,语秋以前还蛮粘我的,作为姐姐…我有点吃醋了。"
"大可不必,我觉得小秋应该不至于依赖我。"
"嘻…芷白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呢。"
"是吗。"
"谁知道呐~"
你咋突然成谜语人了呀你?!
不过…有一点,叶芷白很感动。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我不大好控制自己的嘴。
你不大好控制自己的身体。
咱们俩双剑合璧,那绝对是卧龙凤雏!
开玩笑的。
按照刚刚苏语雪讲的,小秋应该在几分钟之内就会醒过来了。
在那之前有几个问题,叶芷白必须趁着苏语雪意识还在主导时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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