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许久,她才清冷着道出这个问题。
"这些事情…跟我讲,没关系吗。"
"没事…就因为是叶子,我才想讲出来。也许…是…是我刚才觉得太压抑了吧,我从来没跟别人讲过苏语雪的事情,也没人能讲…这样说出来,总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真的好受多了…?可你好像哭的更厉害了。"
"我说叶子…这些话不用说…说出来。"
倔强的小家伙,一包纸巾满满的都被她抽出过半。
可眼泪压根就不给她这个面子,泪痕依旧是在落下一串又一串。
光玉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得读懂了气氛,她没有搞事,就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椅子那等着。
安静是挺好,可她那不受控制左摇右晃的大尾巴还是很欠揍。
叶芷白面对此情此景,面对啜泣的女孩,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能组织出来。
她对自己的认识很明确。
她知道,自己向来是个不善言谈,还容易说错话的嘴笨家伙。
可是…即便如此,叶芷白也没有现在起身就走的打算。
不善言谈。
并不意味着冷血无情。
我只是觉得…小秋不该在生日夜啜泣落泪而已。
虽然我的安慰可能很笨拙,但至少还是试试吧。
刚才听小秋讲,她姐姐离开她的那天,她是在紧紧握着苏语雪的手。
所以,叶芷白将那些很难道出的话语,全都化作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含蓄地,轻轻地,握住了苏语秋娇小不似成年的手指尖。
这个动作让苏语秋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都
愣了一瞬,没有得逞落下来。
"呜…叶子…?!"
"这样会好点吗。"
叶芷白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在认真听,你姐姐的故事,她是个乐观勇敢的女孩。还有…"
可冷酷的容颜却似错觉般,温和了几分。
"还有,她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好姐姐。"
"…!"
跨越寒冬,一叶渡江。
飘过了炎炎酷暑,飞到了金色暖秋。
苏语秋一对樱眸中被泪光点缀的浮华,承载着不知多少个痛苦的春夏秋冬。
她双眼中倒映着的,满是名为希望的容颜。
几次张嘴,就是几度失声。
苏语秋捂住嘴巴让它别再发出丢人的悲鸣,却保持着坐姿,随心而动,径直往前扑倒。
——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通过脸颊的触碰,紧贴在叶芷白的胸前。
她想聆听其中强有力的心跳
"叶子…我想躺一会…"
"行。"
简单的许可,小秋就"变本加厉"。
叶芷白能感觉到胸前的位置,苏萝莉在唔嘤唔嘤地不断挪动脸蛋。
有点痒,有点软。纵然包厢外边好像响起了塑料瓶被踢飞的声音,叶芷白也不敢乱动。
喂喂喂…!我是想说,你讲述的故事对我动容很大,所以帮你总结了一下核心思想。
你咋还赖上我啦!
就要赖
"叶子…"
"嗯?"
"你刚才说…苏语雪是个称职的姐姐?"
"对,她在生命最后也没忘记跟你告别。"
小秋再说话时,多了一份带着哭腔的凌厉。
那是因为她突然紧紧咬住下唇,浑身都因为哽咽在微颤着。
"可我觉得…她根本不配当姐姐…"
"为什么。"
"她总是自说自话,临时想起想去放风筝,就要抓着我出门。而且又言而无信…明明说了让我抄作业不会告诉爸妈,也不知道啥时候早就给我说出去了…"
"我想,她是希望你多出门走走。还有,是希望你能独立完成作业。嗯…这些你肯定都明白,所以为什么还这么说。"
"就因为明白,才觉得她不称职啊…"
她自说自话。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了那张纸条。
希望我以后都要笑着长大…?永远都要快乐?
可是你不在了…这些话不就跟欺负人一样,根本无法实现了吗?
她言而无信。
苏语雪在那年秋天就说了,等来年生日要买个双层的大蛋糕,和小笨蛋一人吃一整层!
苏语秋遵循了诺言,来年生日,买来了双层蛋糕。
但她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了。
那时候,你又在哪呢…?
风筝落了几层灰,却不见当年迎风奔跑,傻傻的你。
"即便这样…也能说作为姐姐,她称职吗…?"
"别哭了。"
也别再继续向着已经逝去的往事,如此可悲地
撒娇了
顺着她纤弱的胳膊与脊背,叶芷白将双手搭在上边,轻轻将她拥抱入怀。
人心的温度抚慰着过往,宁静起灵魂。
叶芷白仰头,细细揣摩苏语雪临终前寥寥几笔,书写下的雪天愿景。
话,也随之脱口而出了。
"我想…你姐姐等到最后,坚持写那些话,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嗯…"
"她希望你能活下去,带着她的那份乐观一起活下去。"
"我让她失望了吗…"
"没有。"
今晚生日宴上的你,明明笑得那么开心。
你没有忘却至亲。
但你坚强地带着她的嘱托走出了绝望,以与她完全相同的容貌,继续站在这片大地,欢声笑语,看遍三千世界。
这难道不就足够了吗
抱着她,叶芷白又一次感受到了生与死的壁障之间,并非没有不可逾越的天堑。
如果你姐姐在这里
她肯定会这样说的。
"小笨蛋,生日快乐。"
"姐姐…?"
"抱歉…这话是我说的。"
苏语秋愣愣抬头。
她当然也知道,这话是叶子讲出来的。
可是。
她并不失望。
反而是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感谢。
叶子…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能坐在今天的生日宴,这全是多亏了你。
不然的话,也许我已经被自己埋葬在了那个雪花飘零的深冬。
慢慢的,她从叶芷白怀里起身。
苏语秋用袖子坚强拭去眼泪。
她对着叶芷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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