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父亲的眼神是空洞的,他摇摇晃晃下楼,在山呼海啸的员工指责辱骂声中出门,跟着警察离开。
就再也没有回家过。
听说,他去了很远的城市,舍弃了他的一切。
那天,妈妈老了很多。
残破的办公室里,妈妈侧脸的手掌印许久都没有消散。
她抱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哭的痛彻心扉,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哭,小梓菡也就和她一起哭。
而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吧
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母女俩的内心扎根。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你。」
「即便豁出性命,再多委屈,我也要护你周全,伴你成长,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心里再也没有英雄。」
「光芒万丈的妈妈,原来也只是一个会哭的弱女子。」
「我不埋怨,不难受,我要笑,我要带给妈妈笑容,因为今天,她哭了。」
小小的种子被名为时光的雨水倾注,早已生根发芽。
即便这颗枝苗长得歪歪扭扭,也没所谓。
那天的相拥,停留在那年的冬天。
彼此的心,已经跨越了好几个春秋。
直到如今,未曾改变。
梓菡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
也不对哈…上回在小白儿面前哭的可比现在狠多了。
要不我怎么说,小白儿是天使,但是是一只特别"狡猾"的天使呢?
用手背抹去眼泪,又收起已经强撑不出的笑容。
梓菡直视艾尔莎的眼睛。
刚刚她的问题,林梓菡已经不打算继续隐瞒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重新遇到了叶芷白,我小时候我对她有些冒犯…可是,人都是会变的,我很感谢她和芷筠给我提供的工作机会,这个暑假…我过得很快乐。妈…说实话,你在花店每天盯着太累了,我想知道你以前那么喜欢花,现在…你还喜欢吗?"
这问题,林梓菡已经想问好久了。
可是呢,她觉得问出来并没有意义。
因为啊…就在预料之中。
妈妈的眼神在听到真相之后,果然是动摇万分,难以置信。
她夹杂哭腔的害怕颤音里道出的这句话,声声刺在林梓菡的心头。
"叶家…大家族的工作…?梓菡…我的梓菡啊…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偏偏就是要去找那些大家族呢…你为的什么啊,他们不会真心对你好的…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你不懂…"
"我不懂…?你是说…我不懂吗?"
"……"
她不懂,她又比谁都懂。
妈妈自始至终,就是个可怜人。
林梓菡早就看不清她脸上的巴掌印了。
可是那掌印又一直没有消失。
铭刻在她的心里,盈满于每一个哭声啜泣的夜晚。
我们啊
都是可恨的可怜人罢了。
52.我等着
也许一开始,林梓菡还奢望着自己坦白真相后,妈妈有没有可能给予一些理解。
可她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奢望之所以是奢望,那是因为大家的经历各有不同。
即便是母亲女儿,在心灵上也有着绝对无法互相理解的鸿沟天堑存在。
那一巴掌落在的是艾尔莎脸上,并不是林梓菡。
常年的笑意强撑在林梓菡心头,而不是艾尔莎。
就跟当年落魄后的林家董事长办公室一样,那是满地狼藉。
此时的客厅餐厅,满地,都是被摔碎的茶碗盘碟碎片。
林梓菡一个人蹲在墙角。
她望着妈妈发疯般的摔东西示威行为,眼睛里没有一丝亮光。
妈…那些碗筷,可是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见证,每天都在餐桌上安静躺着。
如今,你就如此轻易就都给摔碎了吗。
就像是这些年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不堪一击的幻梦而已?
噼里啪啦。
"林梓菡!!你给我听着,明天就跟我去辞职!不然的话…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哗啦啦。
"你想气死我…你就是想气死我啊!你还说这是什么女仆?!你现在已经甘愿给她们那些大小姐当仆人了?!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走这一步吗!你说话啊…你说话啊林梓菡?!明天去不去辞职,你给我句话,你倒是说话啊啊啊!!"
啊…她彻底疯了。
不听人说话,动不动就打砸东西的父母…真是糟透了,对吧?
可是你知道吗。
当一位母亲,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女儿的时候,她该是如何的无力无助
我早该知道,坦白的话,就不该说的这么诚实。
也许刚刚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一笑了之去睡觉才比较好?
不对吧
要是就这样一直瞒着,瞒着,瞒着,天知道要受罪到哪一天?
所以…妈妈你快点摔完东西吧。
摔完之后你就回屋睡觉…好不好?
妈妈那绝望的哭声已经在林梓菡耳边变淡,她很想抱着脑袋就这样睡过去…只当这是一场噩梦。
可艾丽莎突然蹲在她身前疯狂摇晃她的肩膀,强硬地将她重新带回现实。
不是因为她用力的动作。
而是因为她说出的话语。
"林梓菡!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坚持在这里这么多年的?!我要是真不想管你了,我不能回北欧吗?我放弃了一切就为了守着你,守着你啊…!我都是为了你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没有良心!"
"那你就回去啊…"
"啊?"
"那你就回去啊!!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啊!让我当你的提线木偶吗,我的人生必须要在你的规划下面运转吗?!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不能有吗?!我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折磨…?
你觉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折磨你?"
"……"
话,有点说过头了——也可能并没有过头。
林梓菡猛地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身高已经不知不觉间比妈妈高出了一点。
我本该替她遮风挡雨的年纪
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开心买回牛肉的一幕幕,妈妈从花店回来吃一口米饭微笑的一幕幕…都浮现在林梓菡的脑海。
艾尔莎在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梓菡。
那是她最害怕的眼神。
林梓菡双腿在抖,浑身都在抖,她就像是置身于零下四十度的冰窟,随时都会被冻僵。
她知道妈妈刚才在说什么
梓菡左手用力拨开左眼前方的金发,用力握住黑色眼罩的边缘,几乎是要把它扯下。
可最终这个动作,很快又烟消云散。
取代动作的,是有气无力颤音的话语。
"妈…你能不能冷静些…我从来没有否定过你给我的关心,我去叶家工作…除了小白儿对我很好以外,还有就是…我想给你买化妆品。"
事实上,艾尔莎即便是暴怒的状态,听见这句话也愣了一下。
可就是因为这短暂的一愣,才让她接下来的神情更加决然。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我就再问最后一次,这个工作,你究竟辞不辞职?"
"不会辞的,绝对不会。"
上一篇：人在暗堕部，只想刷功德！
下一篇：只有失恋之神知道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