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妖怪 第39章

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小狐狸看着影影绰绰的街上之人,抱着风无理腰的小手紧了紧他的衣服,弱弱道:“人类多得像垃圾一样。”

  风无理忍不住笑了。

  就原谅她童言无忌了。

  在路过前天那棵树时,一路有些嫣儿吧唧的她精神一振,指着前面那棵树:“那里!那里有妖怪的气味!”

  风无理抬头,朝那颗树看去。

  一个背生蝉翼的小男孩,光脚站在树上。

  他比前天又要高了点。

  前天还是五岁左右的话,今天大概是一年级小学生的样子。

  只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呆呆的,站在一条树枝上,一只手扶着树干,看着过往行人。

  “是一只齐女。”风无理跟小狐狸解释。

  “他,他是齐女?”

  “嗯”

  崔豹《古今注.卷下.问答释义》:「牛亨问曰:『蝉名齐女者何也?』答曰:『齐王后忿而死,尸变为蝉,登庭树嘒唳而鸣。王悔恨。故世名蝉曰齐女也。』」

  后来,对于这种夏生秋死的蝉妖,大家便都称之为齐女。

  是一种很弱的初级妖怪。

  他们春末破土而出,长鸣一整个仲夏,最后在秋风中死去。

  第二年又会在土里重生。

  只是上一年的记忆,却永远停留在那年盛夏。

  夏日重现。

  风无理已经认识这只齐女十年了。

  这里离老街很近,每年夏天都会重新认识一遍,又在每年秋天时看着对方死去。

  年复一年。

  妖怪们的年龄,也不全为长生种,也有像齐女那样短命的。

  “妈妈快看!这里有只蝉!”

  一个妇人接送幼儿园的女儿放学路过,蝉的噪音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叫得好大声!”

  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一大一小两人在树边抬着头,连抬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蠢蠢地看着树上的蝉。

  过了会儿妈妈温柔地笑笑,抚摸小姑娘的脑袋:“跟蝉先生打个招呼吧。”

  “蝉先生你好!”

  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城市的最后一道光被抽走,像是灵魂失重,蝉鸣真的停顿了五秒,之后响彻云霄,继而缓缓归于平寂。

  “妈妈你看,蝉先生跟我打招呼了!”

  妈妈一愣,意识到只是巧合,笑着拉着小姑娘离开。

  小女孩充满童趣的声音远去。

  说着明天再来找蝉先生的话。

  妈妈笑着答应。

  小姑娘手舞足蹈说迫不及待再见到蝉先生。

  妈妈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小女孩说天蓬元帅炒豆角。

  树上的小男孩看着那两人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在下面喊自己。

  “你有名字了吗?”

  他转身看去,发现是前天见到的那个能看见自己的人类。

  还有一只小狐狸。

  他摇摇头。

  “那叫‘拾’怎么样?”

  “好。”清脆的少年音回应道。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在树下路过,小狐狸视线一直留着树上的小男孩身上,看着他目送自己二人远去。

  “今年也努力活过夏天吧。”

第四十一章 夜姬在工作

  回到才发现,香烛铺有客人。

  “王西楼!真的是王西楼!”

  王西楼也注意到跟在风无理身后的小妖怪,但是两个叔婶在买纸钱,就避而不谈先。

  “诶?你怎么回来了?”王西楼疑惑问。

  “不是跟夜姬打电话了吗,不用上晚自习,就回来了。”

  “那蠢猫没跟我说。”

  “她又跑哪去了?”

  “大概跑到江边看钓鱼佬钓鱼了。”王西楼擦了擦手:“我去煮饭,你看看店。”

  汲着拖鞋进后院去,掀开帘子,客人看到小小香烛铺的后院植被欣然,老树黄花,青石白墙,藤椅秋千,只是看了一眼,帘子后面像记忆里老家村口大榕树下的夏日傍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帘子掀开落下后,居然又自己掀开了一下,随后重新落下。

  大概是风吧。

  “要买点什么吗?”

  那个高中生走了过来,把那边有些乱的香烛收拢了一下摆放好,又去搬出几个纸箱出来,给缺了的地方补上存货,把香烛铺的灯开了,昏暗的环境一下子亮堂。

  “那是你姐姐呐?”老婶子好奇问了一句。

  “是我妈。”风无理面无表情,张口就来。

  “你妈那么年轻?”

  “嗯,前年才刚过三十。”

  “哎哟,那,那你爸得多遭罪啊?”

  “我出生就进去了,现在还在里面。”

  老婶子看风无理眼神带着怜悯,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左右也不是:“你爸这也,这也……”

  “没事,我爸就是个畜生。”

  “唉!”

  老婶子重重叹了一气。

  拉着风无理长吁短叹,她男人在旁边沉默不语,看着自家老婆买了一大堆纸钱。

  “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吧?诶?你们这也没有二维码贴出来?”

  “有的,扫我的吧。”他拿出自己手机。

  风无理看着二人走远。

  路灯下两公婆边走边说。

  “你买这都是什么啊,整点金银元宝,整点大面值钞票不就行了,你看看你都买的啥?”

  “什么买的啥?!人家学生还能骗我不成?别人做生意的能不知道哪个销量好?哦!到时候别人都有,就咱爹没有,不怕他托梦找你要?”

  “……你这还有坦克的,咱爹也不会开啊。”

  “不会开你下去教他开!”

  “……我也不会开。”

  风无理咧着嘴笑,转身掀开帘子:“妈!今晚吃什么?”

  王西楼一脸懵:“你今天吃错药了?”

  “这小妖怪你认识?”

  小狐狸在院子里秋千上坐着,腿够不着地,帽子和水壶放在桌子上,裙子底下的尾巴扫来扫去,脑袋上的兽耳毛茸茸的,风无理想上去摸摸,又觉得没礼貌。

  “以前在北方遇到过,当时她被一只大妖怪追,我顺手救下了。”

  “王西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

  王西楼笑了笑。

  八百年的寿数,故人相遇,在漫长岁月里像角落里发霉的种子开出新的花。

  “你这小家伙,居然跑那么远,来到南边来了。”

  “我走了好远的路呢!”

  小妖怪很惬意,在秋千上费力地挪动屁股,秋千也跟着一前一后地晃了起来。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煮好饭,到院子的藤椅坐下,风无理在照顾墙边的花花草草,打打药,剪剪枝,这些平时王西楼也不理。

  秋千上慢慢停了下来,小狐狸兽耳哆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