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
“嘿嘿。”
她觉得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和风无理并着肩往回走,两人在路上留下一行水印,路上遇到卖花的,风无理买了一支玫瑰给她。
可把她高兴坏了,抱着他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把花放到鼻子前闻了一路,像个小姑娘。
不对,就是小姑娘。
吃过晚饭,晚上去了一个当地很有名的渔村,过去这里是渔村,现在成了景区。
各种表演五花八门,土嗨乡村风的蹩脚魔术,那大叔满嘴烟味和唾沫直喷观众,魔术也很蹩脚,出了好多错,但是反而乐子十足。
魔术结束后是唱歌的,一个膀子比风无理还宽的大姐穿着奇装异服,不过嗓子是真好,唱的两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后来》台下的人都跟着大合唱,太过朗朗上口了,风无理也跟着唱了两嗓子。
现在台上,是个略微辣眼睛的超短裙,十厘米细高跟,黑色皮衣,渔网袜大婶,在重金属背景音乐和闪来闪去彩光下,表演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舞蹈。
风无理看得津津有味,只图个有趣。
“好看吗?”旁边师父大人笑眯眯问。
他从容不迫:“不太好看,不过衣服不错,等一下我过去问问哪里买的,给你买一套。”
王西楼看了一眼台上,啐了他一口:“死相。”
“魄奴他们哪去了,到处瞎跑。”
“带着绾绾尺凫去吃东西。”
“什么时候?”
“你刚去上厕所时,绾绾不习惯这里太闹了,就让尺凫带去刚刚那个小吃一条街,魄奴不放心他们两个小姑娘,跟着过去了。”
“这样啊~”他恍然大悟。
王西楼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问:“师父能不能牵你的手啊,大少爷?”
他故作惊讶:“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
“装,继续装!”
风无理笑着去抓她手,很自然牵过,想来好像确实好几天没牵过了,在魄奴和尺凫面前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要偷偷摸摸来。
牵过后,刚刚一直二人间怪怪的氛围消失,王西楼说话都变得娇娇的,场面很吵,她要凑到他耳边咬着耳朵说话。
“对了,你和魄奴那什么了没有?”
“什么那什么?”
“别装。”
“……没有。”
王西楼有些怀疑:“那么纯洁?”
风无理被这么直来直往的问,语气颇为尴尬:“你别看她好大胆,其实比你还脸皮薄得多。”典型继承王西楼的口嗨和高攻低仿。
师父大人就更意外了:“你们不会亲都没亲过吧?”
“……”怎么话题变的那么奇怪,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气氛到了也会整两口。”
“哦?快给师父说说!”
风无理有些无奈,就说每次魄奴胆大发起进攻,但是总会一有刺激的,就面红耳赤跑回影子里。
王西楼却笑了,想好今晚回去怎么嘲笑魄奴。
恰逢今日好像有个大戏,起鼓,招旗,隆冬隆冬呛——十几个穿色彩鲜艳衣物古怪的大汉,踩着四方步,怒目圆睁,脸上的妆容白面青面皆有,配上凶狠的表情能吓退恶鬼,对现代人而言,这种原始的神秘令人畏惧,但又新奇好玩,场面很吵很乱,周围有本地的人呵斥不要围那么靠前。
说的闽南语对游客而言也听不懂,场面太闹,但是氛围确实很好。
风无理拉着师父大人的手跟着人群攒动。
“这是降神巫戏,能请神上身的。”王西楼也第一次见,垫脚去看。
“真的啊?请什么神了?”风无理倒不太懂这些。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就普通的戏而已,这里妖怪太多了,以前这是一种震慑的祭祀方式,以前是庙会,现在演变成节目了吧。”
要说出名的便是宝岛那边的官将首,那是一出大戏。
她刚说完,那个正按既定路线游行的一位将军,忽然扭头看了一眼,第一次很快,随后又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次是缓缓回头看。
他面上脸谱是威严白面,画着张扬霸道的鬼神相,第二次回头时却是缓缓转身,他面试妆容脸谱,越发生动,双目居然难以差距地变作竖瞳。
身边的戏子,也皱了皱嘴鼻。
所有游神都调转了方向,踏着戏里规定的步子,游走徘徊而来。
前面是引路童子,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阴阳司公等。
风无理起初以为要对王西楼不利,将之护在了身后,却是那引路童子携二位官将首,诸位司公,至一黑猫前。
其他游人皆是疑惑,这群戏子不知为何在这里徘徊,围在一猫身边。
黑猫抬头,喵喵叫了两声。
夜姬说的是:“是你们啊。”
游客们看到,凶神恶煞的戏子们都不说话,只是鼓照擂着,锣照敲着,步子照走着。
时不时,猫会叫两声。
他们也不作回应,风无理也不前去,看着自己家的猫跟她的故人打招呼。
他的眼中,不是一脸庄重凶狠,画着夸张妆容的古怪戏子,围着一只猫踏着奇怪的步子转圈。
而是七八个或和蔼,或嬉笑的鬼魂,或坐或站,围在夜姬身边。
夜姬说她后来又遇到了什么,遇到了好多好多东西,她现在已经会爬到树上摘果子吃了,已经可以自己睡觉了,已经可以自己出去玩了。
那年长者只是哈哈大笑着摇头,手指指了指它,不断重复:“你这小猫,你这小猫——”
在游客们摸不着头脑的是线下,几个凶神恶煞的戏子走出了那圈子,远远归去,他们自己也疑惑自己刚刚在干什么,好像忽然走神了一样。
只有夜姬滴溜溜跑回风无理他们脚边,不吵不闹。
第三百一十四章 风无理你坏事做尽!
这些更古老的存在,又有别于香火道,旧于香火道,能摧毁他们的是遗忘和盛世。
《道德经》有云,有道之世,其鬼不神。
无道之世,才诉诸于鬼神。
现在是个太平盛世,人们不需要他们了,不过他们也没消失,只是成了戏,成了诗。
“那些是小夜的朋友吗?”他把猫抱了起来,夜姬今晚格外温顺。
“是好久以前的朋友。”
“有多久?”
“好久好久,那时候在山里一起玩,他们每天都带着吾辈出去玩,很开心的。”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都死了。”
听起来那已经的氏族社会之前的事情了。
他们部分被部落里的人当作了神明祭祀,一直传下来,随着千年万年白驹过隙,或许会有偏差的地方,比如称呼,比如事迹,但精神一直继承着。
……
晚上睡觉前,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
那就是他洗漱完出来,准备关灯睡觉时,尺凫穿着白色的可爱南瓜裤和草莓图案的小背心,一脸害羞躺在他床上。
脚上还有一双小白袜。
看到他从卫生间出来,小小身子绷直,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闭着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死鱼相:“来,来吧!”
“来什么?”风无理心里几百头野猪跑过。
尺凫脸上爬满慌乱,红得像个柿子,眼睛乱糟糟的:“今,今晚,不是,是我陪你吗?”
“你陪我什么?”风无理一脸震撼,那几百头野猪对他使用了猪突猛进。
“我陪你睡觉。”
她身上带着极度强烈的‘身为古代陪嫁丫鬟,因为主人不方便,便自荐枕席,温床暖被,必要时还要做出一些更大牺牲,虽然心有万般不情愿,但是谁叫自己只是个陪嫁丫鬟呢,一边自怨自艾,一边眼角带着泪花躺上了并不爱的人床榻上……’这样的感觉。
小姑娘逞强不让自己看起来害怕,举起一根秀气的手指,眼睛像两盘蚊香转着,还自顾自开始说了起来:
“可不是,可不是我想和你一起睡,毕竟,毕竟,你看,毕竟你跟王西楼已经是,是了……”她一副认命似的闭上眼睛仰着脖子:“我才不怕你!”
最后一句已经完全没有逻辑了。
一旁的绾绾坐在她床上,双手捂着眼睛,透着指缝看向他们这边:“绾绾可什么都没看到哦!”
风无理脸上一团黑线,将尺凫公主抱了起来,小姑娘被他碰到时还嘤了一声,抱着胸闭着眼睛急得在空中踢着脚丫子忙道:“不行不行,我去跟王西楼换,去跟魄奴换!”
然后就被风无理丢到隔壁床去了。
她哪里来那么多戏啊?!
“你和绾绾一张床,我睡这张。”
“哎?”尺凫一愣,跟自己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风无理一脸无所谓:“你要想过来我这边睡倒也没关系,我跟你挤一挤倒是无所谓。”
“谁,谁想了!我才不要和你这样的人呆一张床上……坏东西!”她一溜烟钻回了被子里,抱着被子护在前面,凶巴巴道:“真不知道王西楼看上你什么,讨厌死了!”
风无理是愿意和尺凫亲近的,但是十三四岁的身体……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就算说她其实是成年人,而且比自己年纪还大得多。
可他喜欢有肉的,而不是一只六十斤的萝莉,抱起来全是骨头硌得慌,真不知道那些喜欢白幼瘦是什么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