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过一会儿又点进我的喜欢那里,找出来再温习一遍。
这时有人来买东西,在门口光暗交界处弱弱地喊了两声老板。
王西楼抬头,把针织帽帽檐拉到额头上面。
是三个八九岁左右的小鬼,两个男生一个女生。
“来买什么?”王西楼把脚从火箱上挪下来,放到棉拖内,站起身。
那个刚刚喊老板的男生是个小胖子,他又问:“你这里,有没有……有没有那个东西卖?”
王西楼打量这三人,确定不是老街附近的小孩,皱着眉压着嗓子问:“谁跟你们说的?”
“张力住这边,他是我同学,是他跟我说这里有得卖的……”
王西楼眯着眼,居高临下仔细揣摩这三人。
不是熟人她其实不是很想做的这生意,风险有点大,一不小心就事发了,毕竟这东西上头最近严打。
她在那估摸着风险,开口问的小胖子咽了咽口水,香烛铺氛围阴暗,货架上佛像神像也吓人,空气中尽是是蜡味,纸味。
“跟我来。”
三个小鬼听老板娘放下这么一句,就掀开帘子进了后院,三人也就脚步欢快跟了上去。
掀开通往后院的帘子,院子的布局没有曲觞流水,但也算得上一步一景,这个院子有大量的木工元素,古风旧韵,墙边爬了一半的木香花静等初春,后院种了很多花,很多都败了,但也有四时开,或冬日开的,院子四方的天空被那株不知多少年,已经高大得夸张的老枣树枯枝分割成破碎的一份份,一只黑猫端坐树下石桌上,仰着脑袋,鼻子停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裂开的天空,蝴蝶,还有猫的眼睛都是同一个颜色,进来的人打破这份宁静,蝴蝶飞走,黑猫也叫了一声,如精灵般跑开。
“王西楼你吵到吾辈跟小蝴蝶了!”她可生气了。
王西楼才懒得理她,搬了个箱子出来,对那三人道:“过来。”
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三个少年才回过神来,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刚刚他们完成了一次穿越时空。
因为这里的景象八百年前便是如此。
再看那箱子,放满了各种擦炮,黑蜘蛛,红蜘蛛,仙女棒,摇光棒,地陀螺,窜天猴,电光炮……
“要买什么?”王西楼压着嗓子问。
三个小鬼也很紧张,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这个氛围下也跟着压着声音说话。
“我要这个……”
“这个一块五。”
“有摔炮吗?”
“有,底下就是,我给你拿出来。”王西楼掏啊掏,找到后瞥了三个小鬼一眼:“……五毛一盒,要几盒?”
“三盒!你们要吗?”小胖子豪情得不行:“我请你们玩。”
最后卖了十几块的烟花,王西楼把小鬼们不知是爷爷还是奶奶给的零花钱收到衣服袋子,又把箱子放回去,然后叮嘱这几个小家伙,不要跟大人说这里有烟花卖,别人问起也不能说。
现在越来越严,不能给随便卖烟花炮仗了,自己只是一个愚蠢的小僵尸,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就偷偷把去年还没卖完的拿来卖,而且都是一些小玩意,擦炮仙女棒啥的。
应该不打紧。
就怕万一呢!
要把她抓进去了不打紧,可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小徒弟考大学,家里可就盼着出这么个大学生呐!
三个小鬼频频点头。
撒欢着地跑出去,没走远就能听到吆喝,说回去放。
她坐回柜台,脱了鞋重新踩在火箱上暖脚,含着吸管吸溜一口小酒,悠哉悠哉继续刷抖音。
偶尔有个老嫂子或大妈进来买香烛元宝,临近过年生意比平时好。
期间夜姬叼着她的鲨鱼衣服出来,喊她给她穿上,等王西楼给她穿上她又滴溜溜跑进院子里去,几分钟后一只穿着鲨鱼衣服的黑猫从后院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翘着尾巴迈着小碎步神经兮兮地跑出去。
适时外边一声车铃声响。
“你去哪?”是小徒弟声音。
“吾辈要去哪?”夜姬脆生生问。
“你问我?”
“吾辈要去江边看钓鱼。”
“晚饭前记得回来。”
“知道了喵!”
等到那辆自行车停到香烛铺门口,王西楼往外边望。
那辆王西楼六十年代在供销社凭票买的二八大杠已经不堪重负,本来是尺凫今早去派传单骑出去的,大概是回来路上又碰上风无理了,可是要死不死魄奴跟着出来,三个人的自行车总归有点拥挤,风无理骑,魄奴坐后面,尺凫小小的,就横坐在前面杠上,冷着脸靠在小徒弟怀里。
都要嫌弃死了。
王西楼看小徒弟回来了,忽然想起什么,又点开了抖音,温习了一遍今天学的五子棋裤衩阵。
复习了四五遍,信心满满后,门外三人已经说着话进来。
“开饭了没有?”风无理问。
“先别说这个,陪师父下一把五子棋先。”
“……为什么这么突然?”
“快点快点。”她都准备好了,五子棋就放一边了都。
“……”
大概一分钟后,王西楼看着自己成型的裤衩阵,还有对面摆成一条直线的四个棋子,不禁陷入沉思。
哪里不对啊!
她摆好阵型,怎么对面直接连成四子了?!
“唉,这就输了,还是我宝贝徒弟厉害!”一旁魄奴煽风点火。
良久,她沉吟道:“你不能这样下。”
“有毛病……”
王西楼冷冷看他,跟尺凫平时看他只能说一模一样:“你这是什么态度?”
很好,转变成态度问题了,风无理重新下了一遍,然后看着她用什么奇怪的裤衩阵赢了比赛,又沉默着把棋子一个一个收了回去。
虽然是赢了,但她好像还是不怎么高兴。
抬头看了这男的一眼,怎么看都不顺眼,给了他一脚丫子,踩着棉拖鞋气鼓鼓回后院做菜去了。
她学了一下午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插了梅花便过年
王西楼走后,留下风无理和魄奴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风无理问。
“嘶——”魄奴一声意义不明的吸气。
作为同位同构体,她眉头一皱,倒是能猜到王西楼这种想显摆,却装逼不成反被那啥的情绪,然后心情也像七月份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不像她,她只会心疼徒弟。
“来来,小徒弟和我下,我都好久没玩过五子棋了。”魄奴说起话来像是自带媚化滤镜的王西楼,声音也是嗲嗲的,过几年或许会被叫作死夹子,但是谁又不稀罕声音娇娇的漂亮妞。
“有什么好玩的。”风无理兴致缺缺。
她收拾出黑白棋,这死夹子段位高着呢,拽着风无理手嗲声嗲气:“就玩几把嘛。”
风无理实在受不了,打算跟这妖精大战几百回合。
两人坐在火箱旁,柜台下面魄奴还一直用脚勾他腿,风无理坐怀不论,把账全算王西楼身上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妖怪,居然敢在我小徒弟地头作乱,我都撸好袖子准备上去干他n……给她好好讲讲道理。”魄奴下棋跟王西楼打麻将一样,捏着棋子眯着眼很认真观察全局,偶尔还上手手指停在一颗棋子上吸气嘶哈地作思考状,然后余光看风无理有没有注意自己,没注意就把按住那颗棋子悄咪咪挪开。
“现在不是以前了,城里哪里有那么多妖怪,这些人普遍是知道一些,但又不知道不全的,一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又碰巧能跟我们这类人搭上线,用钱能解决他们很乐意给我们送钱,就算求个安心也好。”
虽然今天还真是跟妖怪有关,但就是雇主家的狗在公园把一只小妖怪的家给刨了,小妖怪气愤不已跟上去每天去找那狗打架,风无理派魄奴上去给那小妖怪协商一下就解决,就这样,雇主也给他转了两万。
“哦,我知道!”她故意很大声说话,然后把格子上一颗风无理的棋子藏起来,这赖皮手段跟王西楼一脉相承。
冬天天黑很快,十几分钟前东边排云如白鳞,不知何时染上一层金色余晖,随后立马变得暗沉沉,只能凭着隐约天光判断出云的痕迹,等到外边老街路灯啪嗒一下亮了才发现,原来刚刚已经那么暗了。
把自行车放回车库的尺凫,插着兜进铺子,瞄了一眼两人在柜台玩五子棋,路过的时候又瞄了一眼,皱眉对魄奴道:“你脚要不要我给你砍了?”
魄奴眨巴了下眼睛,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贴到风无理身上,完全不顾尺凫黑起来的脸,叫嚣道:“小徒弟你看看这人,她威胁我!”
风无理有些尴尬,小声道,“你先坐开,等一下她连我一起骂。”
魄奴悻悻地缩了缩脚。
还朝尺凫吐了吐舌头。
尺凫冷冷看着她,“跟我过来。”
“干嘛?我招你惹你了??”魄奴抵死不从,这人就是见不得自己跟小徒弟好。
傲娇是没市场的!
尺凫张了张嘴,不耐烦道:“我手机坏了,帮我看看。”
“你让我帮你看我就要帮你看?”魄奴颇有老嫂子发展潜质:“你谁啊你?”
尺凫显然不是要跟她商量的,直接上手抓着她一只手,扯着她上楼去,魄奴比她高一个头,也咋咋呼呼被拖得踉踉跄跄,一直嚷嚷着小徒弟快救我,嘤嘤嘤之类的。
风无理只是默默把桌上的五子棋收拾好,谁都不帮就等于谁都帮了。
他想起一个段子,我不是渣,我只是一颗心碎成很多片,每一片爱上了不同的人,每个姑娘一人一片还不满足吗。
现在是王西楼自己碎成很多片。
收拾完五子棋后,他过去把香烛铺卷门也拉了下去,关门时老街外有人路过,问风无理是不是放假了,他礼貌两句,最后卷门哐哐落地,本来打算上楼,看到后院厨房王西楼锅铲和烧热的油锅呱呱地响,蒜子一拍抛进去爆出香味,准备炒个青菜,旁边放了一个锅不知道焖什么东西。
“今天吃什么?”他走过去问。
王西楼回头,这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正两根手指偷吃焖好的芋头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