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他的名字取得磕磕绊绊,跟五岁前经历太搭了。
夜姬眼睛亮晶晶的,她只是随便一问罢了,像什么都爱问的小孩子。
终于解决最后一题,看了看时间也十一点了,明天再对答案算了,夜姬早就回了她猫窝抱着北极熊玩偶睡觉。
做了一晚上题,累得不行他出房打水喝,客厅的灯亮着,绾绾应该回房睡觉了,夜姬跟他说魄奴又出去网吧上网。
电视开着,王西楼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着了。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他过去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出来,啪嗒一下打开灌后一口,电视在播人民的名义,风无理最近也在看。
他想陪小僵尸腻歪一阵再睡。
“怎么睡那么死?”风无理嘀咕:“困了回去睡啊。”
他坐下后沙发陷了下去,王西楼也朝他这边倒下,风无理连忙接住,小僵尸身体软绵绵的,脑袋也无力垂下,头发全落在风无理身上。
风无理忽然意识到,她身上的灵力好像不够了。
就像人类需要进食,王西楼一切行动都需要灵,因为没有右皇,她不能自主吞食空气中的灵。
刚渡劫失败时,光靠呼吸间自行吸收的灵力,足以维持她的日常行动,甚至够她跟人打一架。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她像是一台越来越耗油的车,十二年前她光靠吃进食物,把物质消化转化成灵,足够她跟妖怪打架的消耗,到后面,光靠进食获得的灵,甚至不够她高负荷的运动,不够她抵挡太阳的煎熬,只能呆在香烛铺内,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以此达到平衡。
但是她现在消耗能力又增强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考古学家风无理
风无理感觉自己在抱着一具尸体,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身上的灵已经所剩无几。
风无理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他还有青帝教他的方法。
不能慌不能慌,就算灵耗尽了,她也不会有事,最多就是等待积累到灵后重新唤醒罢了。
即使自己不给她传输灵力,她现在能耗降到了零,身体其实也有非条件反射般吸纳一丢丢的灵力,积累够了也能唤醒,或许他不出来她就真的以为自己睡了一觉而已。
虽然知道事实如此。
但他依然心如鼓动。
王西楼闭着眼睛,脸色平静,身体任由风无理摆动,好像永远也不会醒来,她该八百年前就这样,深埋地下。
他把王西楼横着坐在自己大腿上,一只手揽着她肩膀,让她脑袋搭在自己胸膛,另一只手五指穿过她冰冷的指缝,抓得很紧,但对方没有像平时一样也握住他的手。
……
凌晨十二点。
人民的名义早就播完,风无理转了个台,转来转去都不知道看什么,最后只是沉浸在无意识地转台这种行为本身,看着电视画面的不断切换好像更能让自己平静一点。
王西楼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后伸了个懒腰,发现小徒弟在抱着自己。
“哈,不小心睡着了都,忽然感觉有点累。”
她扭了扭脖子。
“怎么抱那么死,让师父挪挪,腰有点酸酸的。”
风无理平复了心情,缓缓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王西楼楞楞的,不知道发生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就当是小徒弟找自己撒娇了。
她笑了起来,手指很温柔地按在他脑袋上,轻轻抚摸:“还跟小孩子一样。”
“王西楼。”
“嗯?”
“你说点什么,我想听你说会儿话。”
王西楼就感觉有点好笑,“师父要说什么话?”
“你说就行了,我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师父也不知道说什么啊,我想想……师父给你讲六百年前在神农架找野人的故事怎么样?”
王西楼觉得今晚小徒弟怪怪的,一直抱着自己不放,还要自己讲故事。
不过她一点也不讨厌,反而很喜欢这种被小徒弟粘着的感觉。
她现在横坐在风无理腿上,他又弯着腰把脑袋埋她怀里,王西楼头发全落在他背上,她左脚踩着右脚背,一前一后晃荡,笑着拢了拢耳边长发到耳后,一只手伸到下面,指尖剐蹭着风无理的脸,说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快一点了,她拍着风无理肩膀:
“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你刚刚灵力耗尽,失去了意识,我一直给你传送灵力,就到一点了。”
“啊?”
王西楼忽然明白小徒弟这是怎么了。
“再没解决我阳神问题之前,你肯定不会要回右皇,我也不说这个了,但你这个问题是一定需要解决的,或许总有一天你消耗灵力的速度会比装载速度还快,最后变成只能靠符箓控制的普通僵尸而已,我明天问问升卿,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或者过几天去找青帝大人。”
心情安定下来之后,其实该怎么解决都很清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实在不行,两人一直不分开,走到哪黏一起,也不知道会不会总有一天会腻歪,那就到腻歪那一天再说吧。
王西楼摸着他后颈,温柔地笑了笑,“今晚和师父一起睡吧,师父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起来起来,我要去刷牙洗脸了。”
“你抱师父回房间。”
“你自己不会走吗?”
“不想走。”
风无理无视她,结果小僵尸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胸前,腿铅着他腰,两只脚丫子像钩子一样勾在一起,胳膊环住他脖子,真的就跟着风无理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她还在讲,面无表情的冷脸女侠,闯荡江湖两百年那些故事。
她故事里自己很酷的,总是面若寒霜,不说一句话,不跟人交流,独身一人,有种古道西风瘦马的味道。
风无理刷着牙,看着胸前的脑袋,还在摇头晃脑说着,镜子里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单薄的后背,还有被睡裤勾勒出形状的小屁股。
这人跟故事里的自己差了多少心里没数吗?
孤狼变成哈士奇那么大的差别。
“你刷牙了没有。”
“师父刚刚睡着了,哪里来得及刷。”
“难怪嘴臭臭的,快刷牙。”
“你帮师父刷。”
风无理无语:“你真要一直挂我身上。”
“我又没穿鞋子,冲凉房湿哒哒的,你帮师父洗脚我就下来咯。”
他无奈,八百多岁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
风无理含了口水,咕噜咕噜,侧着脸吐洗手台,拿毛巾擦了擦嘴角,又拿王西楼粉色的牙刷,挤了点牙膏上去。
“张嘴。”
“嘻。”
“你这两颗僵尸牙好长啊。”
王西楼嘴里全是泡,说不了话,小徒弟有点不尊敬地捏了捏她的牙,她有点生气。
接过水杯后,她也含了口水,咕噜咕噜,也侧着脑袋吐到洗手盆上,嘴角的泡沫擦到风无理衣角上。
“走,回去睡觉。”
钻进被窝时候,像是外边的风一下停了,暖和得不行。
两人被子底下窸窸窣窣了一阵。
风无理皱了皱眉:
“两点半了都,快睡。”
“你先把手抽出来……”王西楼声音闷闷的。
风无理装死鱼不说话,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风无理手指止步在有些硬的布料上,手掌感受着八百年老僵尸娇嫩的皮肤,手指再前进一点点就能翻山越岭了,小僵尸力气肯定比不过自己,但她很倔强地双手按住风无理胳膊。
肚皮就肚皮吧,软软凉凉的,也挺好玩。
风无理当了一会儿考古学家,心满意足退下。
“我要把小衣脱了睡觉,你别造师父。”
“那个要脱啊?”风无理属于有些没话找话了。
“哪有穿着睡的,又硬,勒着又不舒服。”
她反手伸到后背去,解开扣子后,又把手伸进睡衣的领口,抽出一块布料,一抽出来急忙朝身后一扔,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到她脸微红,刚准备挨着小徒弟美美睡一觉——
王西楼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抬头看着黑暗中跟自己贴得很近的脸。
对方潮湿且烫乎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她试图用面无表情的方式来威慑对方,让这家伙不要太过放肆,虽然平时总是口嗨,但并不妨碍她此时依然十分羞恼。
大概过了十几秒。
“好玩吗?”
“有点意思。”风无理对自己搞偷袭脸不红心不跳。
“什么感觉。”
“宋朝的瓷器是非常繁盛时期,那时候出土的汝窑釉含蓄莹润、积堆如凝脂,拿在手里感觉滑滑凉凉的……”
咦,这瓷器怎么冒了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