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走廊上还站着许多其他班级的学生，他们的眼神里也带着诚挚的笑容。
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狭窄的学校走廊里。他们扒在窗边，很多都是陈晨认识的面孔，大多都是教过的学生，还有在校医室帮助过的几个生病的孩子……陈晨甚至还看到了混在其中玩闹的几个老师。
“欢迎回来……！医生！”
“小陈！身体健康啊！”
真是胡来……
听着那混在一起根本听不清楚的话语，陈晨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或许就等着自己进入教室以后，就一直悄悄蹲在窗下，等待着这一刻蹦出来吧。
“散了散了，快回去上课。”
陈晨一拍桌子，故作严肃的朝外面喊道：
“大惊小怪，再闹就告教导主任了啊，把你们全逮起来给我写一万字道歉书。”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哄笑，外面的人渐渐散去了。
陈晨等到同学们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虚按了一下双手，示意大家都坐回座位上。
“各位。”
陈晨在寂静中，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
“非常感谢大家。”
“虽然我的病不太方便和大家说，但已经没什么事了。感谢同学们的关心，突然休息一个月，也要跟大家说声抱歉。”
“没想到同学们会为我做到这个份上，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太受欢迎的、讲课很无聊的老师，是个边缘没什么存在感的校医。”
教室里立刻传来“不是的”“没有没有”“怎么会”之类的否定。
然后，讲台上的男人停顿了一下，认真的鞠了个躬，腰身垂直下来。
“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纸条
陈晨当初从监察部离职时，他认为那是毫无疑问的“流放”。
最大的罪名，当然是当年戒律锁的争端事件，博士强行把戒律的权限夺还，交给退役的魔法少女们，这件事引起了高层的众怒，甚至被那些开会时的黑影们叫成所谓“人类的叛徒”。
在这个罪名下，什么“拒绝归还绝密研究所黑室权限”、什么“占用大量经费进行非法研究”，都只能算不痛不痒的小冲突罢了。
因此退任指挥官后，他就被安排到了中学任职。
虽然中学老师看上去是个工资不错、编制稳定、社会地位高的铁饭碗，看上去监察部是对退任职工仁至义尽了。
但陈晨明白，这毫无疑问就是讽刺。
“明明有这么高的学术水平，这么聪明，还不是去教初中小屁孩了。”
“可不是嘛，还不是什么关键的主科，医术再高，也只能抽抽血、当当没人在乎的校医。”
这些就是潜台词。
因此，陈晨也处于放任自流的情绪。
他没怎么在乎这个教师的工作，领着固定的工资，时常把课丢给需要的老师，三天两头跑到方舟里做自己的研究。
要么就是溜回家里，照顾当时还年幼的陈雨瑶。
只要尽到最基本的责任就好，其他的基本摆烂。
到了后期，陈雨瑶升入初中以后，陈晨更是每天上班看看女儿就行了，没什么多余的追求。
因此，陈晨才会如此惊讶。
没想到，他这么不用心的一个老师，居然也能受到同学们的关心和祝福。
看着讲台下的学生们，撒到各处的礼花和话语，陈晨莫名感到眼角有点酸楚。
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但却在这里，感受到了这个来自职业的追求和幸福感。
陈晨悄无声息的调整了一下情绪，向着他们笑了笑：
“好了，为了感谢大家，我也给各位同学准备了个礼物。”
他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一会，才说：
“今天就没有抽血检测了。”
“哇——！”
“真的？”
教室里顿时响起欢呼和喧闹，瞬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洋溢着幸福欢乐的氛围。
然而，大家脸上的笑容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陈晨故意夺走。
“改到明天，给大家做做心理准备。”
“切——！”
顿时换来了嘘声，甚至还有不少同学笑着喊我们要收回祝福了。
陈晨也乐呵呵的笑了笑，见气氛也差不多了，便招呼道：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规矩是规矩，我下手会轻一点的，大家准备一下开始上课了。”
正当他准备把课堂拉回正轨的时候，突然背后的手心里，被塞进了某些东西。
好像是一张纸条。
疑惑的转过头来，陈晨才看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夏安同学，偷偷把纸条放进他的手心。
少女轻声笑着，悄然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
放学后，陈晨独自坐在校医室里，面色凝重。
“陈老师，放学后，请一个人在校医室里等我，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纸条在桌面上摊开，上面是少女娟秀的字迹。
夏安？
有什么是必须要单独聊的事情？
陈晨默默合拢手指，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之前也收到过类似的纸条，还不止一次。
都是从女学生那里收到的，对方一般总是低着头，脸红红的，塞到他手里就跑，或是偷偷放在他的桌上或书里。
无论是描摹心事的情书，还是当面的告白，陈晨都不止遇到一次了。
他不愿为这个事情计数，因为每次遇到的时候，都很头疼。
本来就是不合伦理的年龄差距和身份差距，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令人抗拒，再加上陈晨也认为，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哪懂得什么爱情，只是对自己的外表和才华怀有憧憬，弄不清那种模糊的情绪罢了。
因此他故意把和妻子女儿的合照摆在办公桌上，裱起来装进相框，每个进校医室的人都能看见。
陈雨瑶抗议过，后来就换成了夫妻合照。
总之，大部分女学生知晓陈晨已婚的事实后，都退缩了。
也有一些头铁的，非要当面告白，也被他严肃认真的给予拒绝。
陈晨叹了口气，看着那张纸条。
他也不想每次都看到少女的眼泪，希望夏安同学也不要这样为难彼此双方。
“应该不会吧……”
夏安是女儿的好友，也是被邀请到家里来吃过饭的，还见过叶晓音本人，都是叶阿姨叶阿姨叫得很甜的。
怎么样，也不至于悄悄怀揣着这种心思，还一直没被陈晨本人发现。
总不能……是听女儿说了他们离婚的事情，想着要趁虚而入抓住机会吧……
陈晨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不会的。”
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多少有点离谱，可能是受过太多心理阴影，导致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自作多情，希望只是自作多情。
陈晨冷静下来想想，夏安同学很有可能是对之前那件事保有困惑，于是想来好好聊聊，为什么不能继续跟着他学习，不能继续异化病的研究，为什么变得那么生分，为什么住院离开了那么久，也不肯说得了什么病。
嗯，这样的想象比较符合常理一些。
“咚咚。”
突然，门被敲响了。
陈晨还在胡思乱想，就看到穿着学生制服的夏安站在门边，轻轻敲门提醒。
他被稍微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进来吧，门留着，不用关。”
陈晨悄无声息的移动手指，把桌上的夫妻合照摆得更明显了一些，朝向对面为夏安留好的座位。
“请坐，夏安同学。”
“……”
夏安却一直沉默着，她和白天里的嬉笑善谈完全不同，此刻意外的沉默。
一步一步走近，步子迈得很小，缓缓坐在椅子上，像是有着某种矜持和犹豫。
放学后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美好的景象如同画卷，照在少女的脸庞上，显露出火烧云般的浅色红晕。
她却一直沉默着，没有抬头看陈晨一眼。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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