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第341章

　　陈晨停顿了片刻。

　　他摇摇头笑了笑，说道：“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很细腻的，如果经历了这样噩梦的八年，或许我的表现会比她更加不堪，真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值得敬佩。”

　　“她由于这段经历，患上了严重的深海恐惧症，一开始甚至连水都会害怕，喝水的时候都必须蒙住眼睛，用吸管吸食，尽可能不感受到水的实体，去强迫自己接受。她就这样以坚韧的意志不断克服着，到现在已经能正常的生活了。”

　　陈雨瑶听得目瞪口呆的，一愣一愣。

　　她平日里看队长的确像是缺根筋的样子，根本没有长辈的架子，和她们这些小鬼玩成一片，像是个大小孩。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惨痛的经历。

　　心中油然而生的，是对她深深的改观，以及敬佩之心。

　　“但是，虽然恐水的情况好转了，深海恐惧却无法完全根治，成了谢丹永远的后遗症，她终生只能停留在C-27这样的内陆城市里，不去观看任何与海洋有关的视频和图片，这对于一个曾受到鳞兽袭击的人来说，已经是值得庆幸的恢复成果了。”

　　——我有深海恐惧症，想想就很害怕，果然还是算了。

　　谁能想到，当初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居然能变成令人恐惧的终生诅咒呢。

　　所以，陈晨知道，这次去往T-11的旅程，也绝对不能让谢丹同行，即使她在深海中有着需要斩断的因果和仇恨，她也无法克服生理上的绝对恐惧，一旦接触海洋，可能所有的病症都会复发。只能留守在这座城市，变成了永远无法抹平的遗憾。

　　气氛沉默了一会。

　　陈雨瑶抬起头来：

　　“那么……至少，妈妈是安全回来了，对吧。”

　　少女的内心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母亲就是这样的存在，既强大又完美，即使遇到了这样的敌人，也是碍于环境的客观限制，才没能取胜，至少以她的力量，是可以从那样恐怖的深渊里全身而退的——

　　“不，即使是你妈妈，也受到了鳞兽的诅咒。”

　　然而，陈晨却戳破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确实可以瞒住女儿这一点，不去说明，但为了警醒瑶瑶，不得不把全部的真相全盘托出。

　　不这样说的话，就无法真正让她知晓鳞兽的可怕之处，无法让她知道“向日葵”并不是万能的，不能过度迷信和依赖力量。

　　绝不能让她再犯和两个大人曾经一样的错误。

　　“怎么可能……”

　　陈雨瑶的精神真切的动摇了。

　　如果说林欣静只是活在故事里的一个陌生姐姐，谢丹充其量也算是一个比较亲近的熟人，两人的故事令陈雨瑶感到心疼和同情，但也仅此而已了。

　　但母亲，才是少女真正的家人。

　　也是她的底线和软肋。

　　她匆忙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母亲，可她的样子根本不像受到伤害过，也没听说过有沉睡和昏迷的症状，也没有深海恐惧，之前在移交心之花之前，甚至还能爆发完全的魔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根本就是全盛的姿态……

　　诅咒，到底哪里受到了诅咒？

　　“是你。”

　　突然，一直沉默着的叶晓音，终于发出了声音。

　　她往日里温柔而坚定的语调，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真实的哀切和痛苦，像是把自己的伤口揭开：

　　“瑶瑶，我的诅咒，在你身上出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替代偿还

　　16年前，深海行动宣告失败以后，当时的陈晨也这样认为，叶晓音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

　　毕竟当时的身体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无论是魔法少女方面，还是作为人类的方面，身体和精神都很健康。

　　看来，只有花级以上的魔力，乃至初代的级别，才有资格对抗所谓的“鳞兽”。

　　当时的陈晨是这样认为的。

　　这一切，直到一年以后，陈雨瑶的出生。

　　叶晓音退役后，他们正常的结婚，备孕，生产，检查结果都一切正常，但生下来的孩子却双腿残疾。

　　而且，这个残疾并不是肌肉组织或者神经系统的损害，也不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而是来自某种人类医学检查不到的地方。

　　灵魂。

　　陈晨找遍了全国的医院，求助了所有的人脉，自己也尝试了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但都无效。

　　在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女儿陈雨瑶，是被鳞兽诅咒了，是和当时的“百合”林欣静一样的症状。

　　“这是诅咒……”

　　所以，当时的夏安，无意间看到陈老师酗酒消愁的样子，口中喃喃的诅咒，她当时无法理解，可那其实就是真相。

　　这不是疾病，而是沉睡。

　　只不过林欣静是整个人陷入了沉睡，而瑶瑶是双腿陷入了沉睡，无法被唤醒。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扯住了这个婴儿的双腿，扯入了那不见天日的深渊。

　　怎么可能？

　　陈晨第一次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下意识反驳了自己。

　　深海行动是5月份发生的事情，当准备潜入深海的时候，叶晓音并未怀孕，任务开始前都要进行例行全面检查的，如果当时她就怀孕了，陈晨也绝对不可能执行这个任务。如果说婴儿是受到了诅咒，那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她从没有去到过深海！

　　但随即……他就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说，鳞兽的诅咒可以无视时间的延续和因果，一定会发生作用呢？

　　事情的真相就在悄然间水落石出了：

　　当时叶晓音在深海里，的确也受到了那攻击和诅咒，但第一时间并未显示出来，是因为她橄榄石“驱邪护身”的特性，可以免除一切疾病和灾殃，让这个诅咒无法侵蚀身体，同时，由于“幸运7”的能力，诅咒的效果也被削减到最低，才一直无事发生。

　　但这个诅咒并未消散，而是如同跗骨之蛆，一直缠绕在叶晓音身旁。

　　直到陈雨瑶出生，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就成了诅咒的目标，夺去了她的双腿，留下了无法治愈的终身残疾。

　　“这根本不是什么驱邪护身……也不是什么该死的幸运……我宁愿这个诅咒生效在我自己身上！”

　　叶晓音歇斯底里的低吼着，死死咬着牙，把头埋得很低。

　　陈雨瑶愣住了，她一直看到的都是温柔的妈妈，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么狼狈的模样。

　　“要是……要是在我自己身上就好了，我这十几年来每个夜晚都在想着这件事情，啊啊，为什么要夺走我女儿的双腿，这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她应该过上更幸福更美好的童年，而不是坐在轮椅上被其他的小朋友孤立……！”

　　叶晓音的抽泣越来越严重，陈晨只能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讨厌这个心之花，我恨它……什么狗屁幸运狗屁驱邪，所以从那天起我封锁了自己的魔法，所以我现在才把它丢弃……要是诅咒的是我就好了，我宁愿永远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也不要看着我的宝贝站不起来……太残酷了。”

　　一字一句。

　　悲切至极的叶晓音，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这是她的梦魇，在那温柔笑容下始终存在的阴影。

　　自己的力量，却无意间害了自己最关爱的女儿，这种痛苦令她夜夜不得安眠，不停的责怪自己。

　　负罪感甚至让她无法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她害怕把这个故事讲给女儿听，害怕女儿知晓自己才是导致她残疾的原因。

　　如果不是始终陈晨的陪伴和开导，叶晓音估计会陷入更加内疚的极端。

　　只是一个母亲罢了。

　　她比起自己承受痛苦，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哪怕受到一点伤害。

　　“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晨只能紧紧搂着妻子，耐心的安慰着。

　　好在，由于他许下的愿望，陈雨瑶的双腿终于恢复了正常，鳞兽的诅咒固然可怕，但还是比不上愿望的力量。

　　叶晓音的哭泣却仍未停止，她这十几年来积攒的痛苦太多太多，需要一口气发泄出来。

　　“妈。”

　　突然，陈雨瑶抓住了她的手，呼唤了一声。

　　少女的眼神格外的认真，她不知何时也流淌着泪花，面庞湿润：

　　“我怎么会责怪你呢，我的生命都是你给我的……这副身体也是，我有什么资格责怪妈妈啊……”

　　“可、可是……”

　　叶晓音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

　　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但一想起瑶瑶还坐在轮椅上的那些岁月，她就无法原谅自己。

　　“我们是家人，对吧。”

　　陈雨瑶却用力抓紧了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

　　“既然是家人，就不要说这些话了。爸爸为了救我，愿意掏出他自己的心脏，妈妈为了救我，愿意把力量和心之花也全部拿出来……我也一样，能替妈妈挡下这次诅咒，不过一双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给我自己选，我也愿意做一样的事情。”

　　少女咬着牙说道。

　　一想到，妈妈有可能和其他人一样长辞于世，或者沉睡不醒，她就绝对无法接受。

　　不过是一双腿罢了！值了！

　　“我……瑶瑶……不要说这样的话。”

　　叶晓音哭得更厉害了，但听了这句话以后，似乎不再是完全的痛苦，而是终于得到了某种解脱。

　　她只是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女儿，用手去挡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出那些不吉利的话语。

　　陈晨欣慰的看着这一切。

　　有些事情他可以干预，可以隐瞒，但这些话语，必须要她们亲自说出，才能解开困扰妻子那么多年的心魔。

　　与此同时，他的余光无意间看到，被紧紧抱住的陈雨瑶，眼角还泛着泪花，却小声低语着：

　　“而且……我觉得，真正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妈妈啊。”

　　…

　　时间流转，几天后，深海七千米深度，超深渊带。

　　暗无天日的海底，陈雨瑶抬起头来，眼神冰冷，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真正复仇的对象。

　　——鳞兽。

第一百四十八章 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