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就比如说外层的隐身涂料，用的是那一年我们……”
陈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无意间看到对面座位的两人都没在听他说话，自讨没趣的闭上了嘴。
……哎，明明不在学校里讲课，为什么会有在上课的感觉。
他也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于是顺着她们的目光看下去。
飞机的舷窗外，是一片无垠的海洋。
“是海啊……！”
“真没见识，漂亮吧。”
原来已经飞到了海面上。
陈雨瑶一脸兴奋的高喊着，趴在窗上，脸似乎都贴到玻璃，眼睛里发出璀璨的光芒。
而一旁的锦织雪虽然泼着冷水，但也贴在她旁边，身体很诚实的看着窗外的景象，嘴微微张开，对海洋的美丽报以惊叹。
陈晨不知不觉也微微笑了。
刚刚这两个小家伙还在斗嘴冷暴力，现在至少能短暂的和平相处了。
至少是进步。
窗外的海面风景惊人，也难怪她们看得如此入迷，海天一色的风景伴随着午后的烈日，一片汪洋无极的深蓝。
就像是肆意挥洒的画卷，纯粹的蓝加上天际线的颜色，勾勒出让人心神波动的景象，忍不住扑入这片海洋之中。
没有船只，单单是最原始的海洋，完全脱离了人类影响的自然，世界上现在八成以上都被这样的海面覆盖了。
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其实，海一开始不是蓝色的。”
这句话一出口，终于引起了两位少女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诶？？”
“真的吗？”
陈晨得意的笑了笑，卖起关子：“谁知道呢，我虽然也是在旧时代的末尾出生，但小时候也是在C-27内陆，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海洋，第一次看到这样蓝色的海，已经是十多年后，出国访学的时候了。”
他指着窗外的景象：
“‘海一开始不是蓝色的’，这是一个现代很著名的阴谋论，甚至超越了所谓的地平说，有很广泛的受众。说的是海洋在旧时代是像河流那样的青色，或是澄澈透明的无色，反正就是很淡很清的颜色。但在人类不断往里投入蓝血的异化病患者，在里面不断葬送出介兽之后，慢慢就把海洋染成蓝色。”
“阴谋论的意思……就是假的？”
陈雨瑶有些疑惑。
“不好说。”陈晨却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有大量的音像资料可以证明，旧时代的海洋明明也是蓝色的。从科学理论上来说，白光射向海水时，海水对红、黄色光进行选择吸收，而对蓝、紫色光强烈散射、反射，因而海水看起来呈蓝色。而且海洋的体积超乎想象，还有强大的自净功能，一点蓝血根本不可能把整片海洋染色，从哪种模拟实验来说都不可能。”
他停顿了一会，说：
“但这种说法，还是被很多人信以为真，觉得现在的蓝色海洋是后天形成的，是新时代才有的，哪怕旧时代活下来的老人曾经亲眼看过的不是音像资料里的，甚至都会这样觉得，海洋被污染了这样念叨着。这种社会现象被我们称作……‘蓝海效应’。”
“因为现在的海洋很可怕啊。”
锦织雪突然说。
她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景象，看来她作为T-11海边出生长大的孩子，一定有不同的感触。
“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旧时代的海洋，都是沙滩、游艇、潜水、钓鱼、美丽的人们和欢乐的假期，简直像是梦幻般的景象。可现在我们看到的海洋，那就是有毒、危险、无法接近，被高墙所封锁，没有鱼也没有船，是封锁的禁区和死地。”
她苦涩的笑了笑：“懂了吗小姑娘，会感到这两个完全是不同的东西，是人类无法抵御的自我欺骗啊。”
陈雨瑶听得有些愕然。
她从来没想过，这片美丽的海洋，还有这样的故事。
再看向那片蔚蓝的一望无际的世界，总感觉这个蓝色越来越蓝，越来越黑，不再那么清澈美丽，而是变得暗蓝。
光是有毒这一点，就扼杀了人类对这个新世界的探索，再也没有海产品，想象中寿司和刺身这些传统食物也成了过往。
是错觉吗？
陈雨瑶似乎闻到了来自蓝血的恶臭，但那根本不可能。
突然，视野中，那片海洋竟张开了利齿和血盆大口，甲壳在水面中浮出，撕裂开一个漩涡的大洞，疯狂的吞噬着海水！
陈雨瑶吃惊之余，本能的挣断安全带起立，手中魔力骤然汇集，凝聚出冰霜的长剑。
“别担心。”
突然，陈晨按住了她，微笑着安抚道：“是介兽，这么远威胁不到我们，坐下吧。”
陈雨瑶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刚刚那一幕简直是深海恐惧症的噩梦，难以想象的大型生物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是啊，什么海水有毒只是细枝末节而已，真正让人类恐惧的，其实是这些驻扎在海底的，杀不尽的介兽。
她拒绝了爸爸为她拉下窗帘的动作，摇摇头，坚持再继续看去。
“好蓝……”
这一次，她不由自主的，喃喃出口。
第十八章 劫机
“先生，小姐，需要喝什么饮料呢？”
年轻漂亮的空姐敲门走了进来，惯例询问服务需求。
头等舱的服务依然周到细致，但陈晨却有些疑惑：“我应该没让人进来才对。”
还好已经过了聊锦织雪的事的环节，刚刚飞机和蓝海的话题都是普通的闲聊，被听到了也无妨。
但陈晨依然不喜欢被突然闯入的感觉。
“我我我，是我。”
锦织雪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但看她的表情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自己是偷渡客的自觉啊，乘客名单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名字。
“我要橙汁，冰的。”
陈雨瑶先决定好了。
“哈，果然是小屁孩，我要喝葡萄酒——”
陈晨立刻按住了得意洋洋的锦织雪，微笑着面对一脸为难不知所措的空姐：“两杯橙汁，我要红茶，谢谢。”
“谢谢，我们不能给未成年人提供酒水的，非常抱歉。”
空姐一副得救了的表情，感激的看着陈晨。
没想到这个父亲这么通情达理，本来以为坐头等舱的客人都很难办，万一这大小姐一再要求，那也不好拒绝。
“两杯冰橙汁，一杯红茶，明白了。”
空姐换了英语自己重复了一下。
看她从帽子里露出来的金色发辫，应该是外国人，这毕竟是国际航班，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就在她向外走去准备离开头等舱的时候，陈晨突然冷不丁的叫住了她：
“再加一样吃的吧，光喝茶挺没劲的。”
“比如说……”
“鸟？”
空气瞬间沉寂了。
整整十多秒，这个头等舱里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气氛，所有人都在沉默，尤其是陈雨瑶和锦织雪，视线惊愕的交错。
“哦，您已经发现了吗？”
在那之后，是空姐终于开口。
她没有回过头来，而是保持着背对的姿势，轻轻抖落顶上的帽子和发夹，金色的发辫滚落下来。
看上去是个优雅的少女。
“当我傻吗？”
陈晨冷笑着：“白色人种偏早熟，你长得太年轻了，即使化了妆也最多十五六岁，身高也不够空姐的标准，我相信监察部掌管的重要航线上不会雇佣一个童工的。怎么，星鸦死了以后都不会伪装了吗，还是说你们太自大了，觉得这样也无所谓？”
“是没必要。”
空姐语气平淡，一点点转过头来，她扮成熟的妆容在脸色格外明显，有种虽然美丽但却不协调的非人感。
她说：“陈晨，一旦上了这飞机，对你的囚笼就已经完成了。”
——是敌人。
陈雨瑶终于能下了认定，第一瞬间拔剑站起，周围寒霜毕现，覆盖了这片机舱。
但那些寒气和毒素像是自动避开了空姐的周围，在旁边散去，根本侵入不进去，像是有扇看不见的空气墙。
锦织雪也收起笑容，渐渐隐去身形，褪入现实的背景之中。
她没有贸然出手，是因为或许意识到了，眼前的这家伙看似不起眼，但或许是某种超乎想象的敌人。
“没事。”
陈晨却表情平淡，往后按了按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他继续望着那个年轻的空姐，开口：“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敢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是星鸦的死还没传到你耳朵里吗，还是你们仍旧觉得，你们初代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无敌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初代……
这个词听得锦织雪和陈雨瑶皆是一惊，原来所谓鸟的真相，就是那些被世人曾以为已经退役的初代吗？
那些高高在上拥有超凡伟力的花级，陈晨却说得好像很蔑视的样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停顿了一下，望向走廊后的舱门。
“还是说，你们已经安排好了陷阱，那些看似普通的乘客其实都是伪装好的你们的人，只要一声令下摔杯为号，就会一起冲进来把我们全都乱刀砍死？”
“这就是原因，陈晨。你不了解我们，人类是不配当我们的同伴的。但我们了解你。”
空姐温和的笑了，她好像真接受过航空公司的训练，笑容是令人恶心的完美露齿，一副虚假皮囊。
“没有什么我们的人，所有的乘客都是正规身份的普通人，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魔法少女，所以才能瞒过监察部的眼睛，不然早就被发现了，他们的目的地都是T-11，并对我们之间的争斗一无所知。他们有的是家庭里的爸爸妈妈，经济支持和顶梁柱，领着监察部或者公司的薪水来飞机上玩命，只为了完成任务交下一个月的房贷，都是普普通通的、肮脏丑陋的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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