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我明白了,人类是有极限的,只有魔法少女才能击败魔法少女。”
经过那次和魔女的交锋,他深刻意识到,以自己的力量,永远无法真正打败那个女人。
无论创造出多少毛兽,多少异兽,只要自己还是个凡人,那么在对方眼中,永远是可以随意宰割随意虐杀的蝼蚁。
只有成为魔法少女,成为同等的存在,才有资格和对方站在棋盘上对峙。
“我已经准备好了。”
雏鸟认真地说。
为了复仇,他决定放弃自己的性别,也放弃自己的尊严,真正的成为女孩。
“那就许个愿吧。”
星鸦突然说。
她的指尖慢慢从少年的颈部划过喉结,再慢慢向下掠去,摸到胸膛的位置。
“不需要对着妖精许愿吗?”
雏鸟毫无波动,只是疑惑。
他也知晓魔法少女契约的流程,才对这么仓促的仪式感到奇怪。
“不,不不不。”星鸦温柔的笑了,柔软的手掌轻轻抚着少年的心脏:“你可是雏鸟啊,你是要自己展翅翱翔的存在。”
雏鸟点了点头,被打消了疑虑。
此刻的他,完全信任眼前的女人,毕竟她毫无疑问,是姐姐的朋友。
少年闭上了眼睛,在心底许下愿望。
——希望我的复仇能够成功,希望天国里的姐姐能看到这一切。
突然,睁开眼睛的一瞬,天地翻覆,重心颠倒,不受控制的异常反转,像是大梦初醒。
他居然不是在站着,而是在躺着?
雏鸟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刺眼的无影灯在头顶上毫无保留的照射下来,让他眼睛止不住流泪,无法直视。
只能用余光看着周围。
白大褂,医用口罩,冰冷的器械,鲜血的味道,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没有闲聊,只有液体流动的咕噜咕噜。
他被拘束器具捆在病床上,无法动弹。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是在酒店里吗?我不是在房间里吗?
好疼!好疼好疼!
雏鸟想要嘶吼,想要挣扎,感觉自己的胸膛被手术刀切开了,被一点点割裂骨肉,却不能低头去看。
为什么,为什么麻醉没能麻痹痛觉,反而麻痹了他的语言和动作!
“真是笨蛋啊。”
星鸦的声音传来。
雏鸟下意识的想要向她求救,想要让她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但他下一刻便意识到,正是那个女人握着自己的心脏,向其中持续不断的输送着魔力,轻轻的按摩,模拟每一下鼓动。
咚……咚……咚……
正是这样,雏鸟才活着,才无法死去,被迫接受这样的折磨!
他不敢置信,颤抖的瞳孔想要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可无影灯太过刺眼,反光让星鸦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根本看不见任何细节,好像只有一层皮肤,没有五官一样。
她只是说:
“愚蠢,弱智,低能,你怎么会相信,男人能变成魔法少女?”
“太荒唐了,男人就不可能变成魔法少女啊,你这个蠢货,真的是好骗得让我都没有成就感了,扫兴。”
雏鸟想要争辩,却发不出声音。
明明是她对我说的,明明是她说的,自己可以变成魔法少女,加入那个鸟儿的组织!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动过脑子啊。”
星鸦冷笑一声,似乎看穿了少年挣扎扭曲的面孔:
“听着,星鸦、瑠璃鹟、青雀……这些伟大又美丽的名字,这些缥缈又动听的声音,是你配拥有的吗?雏鸟为什么只能是雏鸟,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组织的一员啊,你根本就不配拥有任何一只鸟的归属。”
“……”
雏鸟的眼神似乎被抽走了灵魂,呆滞住了。
如果这也是谎言,那也是谎言……是否意味着……一切都是谎言?
包括,最重要的那段回忆?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周围的白大褂医生们还在手术,各种古怪的器械和管道在他的身上连接作用,他甚至无法分辨自己是否保存着手脚四肢。
雏鸟是很清楚的,这是在干什么,应该是很少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看过很多很多次。
禁忌手术T-Bestie。
把人强行转化为兽的手术,由汪衡源教授和他的女儿开发出来的罪孽实验。
超大量滚烫腐蚀的蓝血,由特殊的容器保存,不停的灌注进雏鸟的身体里,把他的每一寸肌肤鼓胀撑到最大。
加上来自星鸦的魔力,最终会把这个茧的幼虫催生出更加恐怖的形态来。
没有想到,这种恐怖的仪式居然就是所谓“变成魔法少女”的谎言,更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天会作用到自己身上。
因果轮回,报应吗?
但比起讽刺和懊悔,雏鸟对此出乎意料的麻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月季到底是我的姐姐还是我的妈妈?那段回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是星鸦在骗我还是魔女在骗我?
他只想问这个问题,只有这个究极的谜题困扰着他。
失去了最根本的动力,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别沮丧,你虽然蠢,又好利用,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星鸦似乎看穿了他的绝望和低落,便凑近过来,友善的鼓励道:
“你可是继承了天选的伟大血嗣啊,你拥有来自那位女皇的天赋和基因,虽然不能成为魔法少女,但或许能成为最强的兽呢,你的潜能和血脉,说不定会表现在兽的变异上,我也很激动很兴奋,能看到有史以来最佳的试验品出现了。”
“你所孵化出来的东西,恐怕将成为这座城市的黄昏,给他们带去最严酷的黑暗。”
“你可以拥有你梦寐以求的力量,还可以亲自去复仇……喂喂喂,这么说来,不是如计划进行吗?”
灯光照耀下,那女人放声大笑着,好像发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
“啊,雏鸟啊雏鸟,这样一想我还真好心啊,把你的愿望给实现了呢。”
“继……承……?”
雏鸟喃喃着,用尽全力,从喉咙中挤出了几个绝望的发音。
“请不要在意,我口误了。”
在视野黑下来前,星鸦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雨落狂流之暗
水流冲击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无力,疯狂抖动着,好像随时都要断裂。
隔音根本拦不住狂躁的风声和雨点,就好像有一万个拳头连续击打着车体,让他寸步难行。
秋老虎的天气尤其闷热,却被这一场暴雨全部驱散。
这应该是夏日的终结,最后一场暴雨了。
下午3:40,明明还未到黄昏,应该是下午烈日正当的时候,可外边天色暗沉,阴云笼罩着城市,渲染着宛如末日的气氛。
雨落狂流之暗。
陈晨驾驶着汽车,把油门踩到最底,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暴风雨,高架桥,台风,还有那无形无影的怪物,和天边降临的神明,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熟悉。
父亲带着孩子奔袭,发疯一样疾驰的汽车跑不过神明的注视,像是在逃离宿命。
“监察部紧急警告,现城市中出现超高危级别‘介’级异兽,加上台风影响,现执行红色级别户外警戒,禁止一切户外活动,请所有市民保持镇定情绪,留守在家中,依据发放的自救手册进行自我保护,高层住户往下有序疏散,前往最近的地上避难所,地下避难所由于可能存在的内涝危险,暂不开放。此外——”
陈晨右手松开档位,把新闻广播掐掉,换成了音乐播放器。
来自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陈晨觉得女儿应该不懂得他想到的梗,以她的英语水平应该也听不懂唱什么。
他只是希望着,自己和瑶瑶的宿命,不要像那一对父子一样。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歌词和目前的情况毫不相干,陈雨瑶却开始在后排轻声哼着,和着旋律。
轻柔的乐器和少女的嗓音融合在一起,驱散了外界千军万马的践踏,把战前最后的宁静恪守在这一片净土里。
陈晨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女儿坐在后排,并不慌张和恐惧,只是默默看着窗外。
那远处城市里,挥舞的八只触手,倾倒的高楼大厦漫出烟尘浪花,简直像电影CG里出现的特效场景,完全不真实。
但少女表情平静,眼神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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