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然后成为魔法少女 第111章

　　“但我们不同，我们是受选之人，是命定的赢家，我们已经验证了成果，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们走在科学的王冠前。因此在牌桌上我们不能后退，也不能认输，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加大筹码，不断加大筹码，要SHOW HAND，要ALL IN！”

　　“……要拿下，那个狗屁诺贝尔奖。”

　　第四根，第五根，第六根……操作台上的所有控制杆，被红喙疫医一扫而过，全部拉下！

　　陈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的笑容收束，察觉到了格外明晰的危险气息。

　　从四面八方而来。

　　黑暗中有闸门或是铁门打开的声音，围绕着环形实验室的外壁，居然还有其他的通道和房间。

　　这里的地下空间比陈晨想象中更大，或许不仅挖通了炸鸡店的地下，还拓展到了旁边的区域。

　　但陈晨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闲心去慢慢思考了。

　　因为，这些闸门之中，有东西正在走出来。

　　通过湛蓝色的眼眸，陈晨能在黑暗中视物，而眼前的景象格外惊悚。

　　是一个个的人。

　　高矮胖瘦，年龄不一，从老人到幼童，男女皆有。

　　他们身穿着破旧的衣服，倒不是款式破旧，只是因为脏污而看上去陈腐，似乎还有血污的痕迹。

　　排着队，一点一点走出来。

　　手上和脚踝有相连的铁链，捆绑着限制了活动的范围，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重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散发着某种无形的压力，只有铁链敲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各个方向传来。

　　就好像僵尸。

　　是的，就像那种僵尸片的场面，陈晨被包围在中间。

　　光是能看清的，就有差不多十个人，而铁闸门之外，还有一些正在涌进这个实验室里。

　　“你们是真该死啊。”

　　没有什么玩闹的嬉笑了，只剩下最直接的辱骂。

　　陈晨的脸色阴沉无比，目光仿佛要择人而噬，直至上方。

　　她此时怒不可遏。

　　闻到了蓝血的气味，那种独特的味道腐臭而腥甜，拥有特定的躁动和沸腾的气质。

　　滴答。

　　滴答。

　　从这些人的口鼻中流淌出来，从他们皮肤与铁链的摩擦处蔓延出来。

　　滴落在地上，汇聚到一起，散发着强烈的不祥气息。

　　这些人……全是异化病患者！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兽的寄生基体！

　　想来就说得通了，瘟疫医生发展出这样的技术，必须要经过大量的实验。那么，受害者就不仅仅是鸢尾的母亲、夏安而已，一定还有大量的无辜者，被他们抓走，进行这种惨无人道的异化病实验。

　　但这件事，已经触犯了陈晨的逆鳞。

　　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终生与异化病搏斗的战士，陈晨绝对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事情。

　　“最好别跑。”

　　魔女没有理会周围迫近的危险，而是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始作俑者。

　　她的目光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寒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冥船

　　“不要怪我狠心，魔女。”

　　平台上的红喙疫医毫不示弱，冷笑着对视：

　　“要怪，就只能怪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人吧。你的那种目中无人、高傲和自命不凡简直是如出一辙，要不是个女人，我真要怀疑那该死的家伙找上门来了，对啊，我是泄恨，但谁让你和他那么像呢，哈哈哈哈哈！”

　　他轻声低喃，似乎在自言自语，突然又大笑起来，显得非常神经质。

　　但最后的笑声格外尖锐，音高不是一般的高，陈晨听着听着，总感觉有些异常。

　　不……或许不应该用“他”来代称。

　　疫医服下的人，应该是女性，而且，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你！就该和那老不死一样，被滚进时代的车辙里碾死，后悔去吧，见证我最伟大的成就吧！”

　　但没有时间给陈晨慢慢琢磨了。

　　“好痛……好痛……”

　　“救救我…………”

　　“……太黑了，我看不见，别撞我……”

　　“呜呜……呜呜呜呜。”

　　周围的低语更加清晰，掩盖了陈晨的思绪。

　　这些被当成实验对象的人们，有的身体上出现了明显的残缺，有的面部全非，已经脱离了人类该有的形状。

　　他们只是本能的往中间汇集，往有光的地方走，往那个魔女的身边靠去。

　　其中甚至夹杂着幼童的哭声，让陈晨格外烦躁。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这些人牢牢包围了所有的出入口，他们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蓝血汇成地上的一滩池子，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也伤害着他们自己。要是跨越过去，就会立刻烫伤和中毒，没有宝石之躯的加持，就无法做到突破。

　　“怎么了？自以为是的正义使者？”

　　红喙疫医讽刺的笑着，摊开双手：

　　“心软了？不忍心吗，那就站在原地等死吧，毕竟，这可是你口口声声说的无辜者呢，你要是英雄，就不会杀了他们吧，你要是魔女，就不会想把他们都救下来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们好好看看吧。”

　　她要让这个高傲的魔女在自我拷问中死去！

　　“……你知道，安乐死法案是什么时候通过的吗？”

　　陈晨突然开口。

　　周围的脚步越来越近，她却平静的自言自语：

　　“2000年，异化病出现后的第二年。”

　　“这种疾病超越了人们的认知，超越了对于绝症的概念。无论是癌症白血病还是其他，都有延缓或治愈的可能，但异化病没有，一旦得上蓝血，就是宣判了死刑的期限，在那天到来之前，任何手段也无法延续生命。”

　　“任何药物、疫苗、手术、抗生素、器官移植、放射疗法都对其无效。”

　　“因此，各国终于推行了安乐死法案，在全世界范围内生效，仅针对异化病一项适用。”

　　“身患异化病的患者，只要签署那厚厚一叠的免责文件，就可以享有医保全部报销的安乐死疗程。”

　　“这些不想承受折磨和痛苦，不想变成兽毁灭城市伤害所爱之人，或是根本无牵无挂的人们，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被特征客车和专用火车统一运送往沿海城市，在港口登上那些保密编号不明的大型客运游轮。”

　　“欧洲人把它们称作‘纳吉尔法’，是神话故事中冥界之船的称号。传说中，在诸神的黄昏期间，它将从东方随洪水汹涌而航行到维格利德，运送成群结队的巨人、怪物以及死者，掌舵人是赫列姆或洛基。”

　　“后来我们也沿用了这个形象的俗称，毕竟那些乘船的怪物们，和我们惧怕的兽很相近，都会带来黄昏的命运。”

　　陈晨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每凑齐一批签署协议的人，这些冥船就会从从全世界各地的港口出发，承载着满满当当的异化病患者。这些看似观光客轮的东西其实是军用级的舰艇，上面把守着视死如归可敬的海军军人们，为了把世界的隐患排除而甘愿置身险境。”

　　“他们是监察部的其中一个前身，也是最早一批转业加入监察部的员工们。”

　　“船上提供了大量你在国内不可能看到的违禁麻醉药品，专门给这些异化病患者注射，让他们处于迷糊意识不清的麻醉状态，在欢愉中奔向死亡。如果你在船上，就会看到很诡异的景象，外层是手持枪支面容严肃的军人们，内层却是糜烂宛如天国的场面，腐烂、扭曲、肮脏、恶臭，但他们至少不会因蓝血而哀嚎，而是洋溢着麻木的笑意。”

　　“直到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北冰洋。”

　　“一架架冥船在冰山中间停歇，所有的异化病患者会被拔除针管，由铁链牵引到甲板上，然后……”

　　“全部被清扫机器推进海里。”

　　“这就是安乐死的真相，当年大部分发现的异化病患者，都死于这样的海葬。他们或许会感到一瞬的痛苦，或许会窒息，但由于过量的麻醉药物，可能瞬间就被麻痹了，大脑不断分泌多巴胺，在笑容中陷入沉眠，迎接死亡。”

　　“在魔法少女出现之前，这就是应对异化病最好的处理措施。在海中孵化的兽，无论是羽级还是毛级，都无法挣脱自身重力的影响，它们会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床海沟，再也无法爬上来，无法威胁到上面的船只和岸上的人类。”

　　“这是一个惊天的骗局，全世界范围的骗局，安乐死的宣传、法案、协议上没有一个字写到这样麻醉海葬的方式，这样残酷的手段。无论是道德审查、患者家属、公众媒体、宣传部门全都被骗过去了，他们直到现在估计还认为，安乐死只是打一针毒药，然后就闭上眼睛就好了。哪怕遗体的话，我们也是声称有传染性所以不再归还，就地焚化……”

　　“就算是执行任务的军人们，也没有一个人开口。”

　　“就算是知晓去处的患者们，也没有一个人逃离。”

　　“因为他们和我们都清楚，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人类社会的延续，才能给异化病患者一个体面的结局。”

　　“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是在和你们说话

　　陈晨其实没有亲身经历过冥船的航行。

　　他当时还是孤儿院中的一个小孩，甚至还没有被当作神童挖掘出来。

　　这些资料，都是在他成为博士，加入监察部之后，在档案库里翻出来的绝密内容。

　　看到那些拍摄的影像、图片和文字，陈晨愕然失语，久久没能缓过神来，从那一天起，他没有忘记过这些历史。

　　正因如此，现在她的讲述才如此身临其境。

　　安乐死法案持续了大概十年的时间。

　　一开始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但随着战线吃紧，资源和军备的大量消耗，最重要的是人心和士气的涣散。

　　越来越难以执行。

　　旅途的终点从北冰洋的固定抛洒点，变成了公海上的随意丢弃，毕竟每个异化病患者的极限之日都不一致，且当时还没有能准确预测孵化时间的手段，因此如果有突发事件，就必须即刻从舱内拉到甲板上，丢进海里。

　　海洋变成了人们的公墓，兽在海底沉溺，一具一具坠下去引发小型地震和高浪，冥船的航行愈发艰难。

　　到最后，甚至开不出港口。

　　在那个最黑暗的时代里，心之兽已经猖獗到无法遏制的地步，人类社会被接连损毁迫害，除了几个军事强国有余力进行火力镇压，和几个重要的首都城市得到了拼死的保护，大多数地方的人们只能躲到乡村田野山林里，苟活度日。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人关心什么安乐死了，但这个结果就是，异化病患者得不到妥善处置，就会在人群之中兽化，带来更严重的破坏和伤亡，也就再也开不出冥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