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令无疾想了想，就摇头：“虽然这么说起来有点自负，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能让我违逆自己心意的组织或者存在并不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做出选择？”淡岛世理收敛起眼眸中的锋芒，淡淡地说，“所以，你的那个所谓的理想，你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会觉得别人就做得到呢？”
“也许我本来就是个自私而且双标的人，”令无疾对这个事实倒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但他想了想，就说，“但我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能做到那样的人，也许终有一天，我是会被别人打倒的大魔王，不过，做个大魔王，其实也未必什么坏事。”
他就径自走到一辆轿车的边上，拉开车门，就看到内里毫不意外地坐着雪之下阳乃，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对他打了个招呼，令无疾就点了点头，坐了进去，正想要关上车门，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随后淡岛世理就坐了进来。
“还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那个职场精英女性打扮的女子就挑起了冷淡的细眉，说。
“我只是有点意外……”
“我也很意外你会接受那个浅上。”
“这个八卦到底谁告诉你的？”
令无疾才问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她跟供奉院亚里沙的交集向来不浅，而那个大小姐又见过浅上藤乃，一来二去，这种八卦自然也就传开了。
这时候雪之下阳乃又隔着他和淡岛世理打招呼。
不过在车里，显然也并不怎么方便。
淡岛世理面对雪之下阳乃好奇的眼神，一时间也只是对令无疾叹气，说：“我本来还以为你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人物，这才不过一年多，你就放纵成了这样啊……”
雪之下阳乃则是在旁边仔细地观察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就她看来，他们两人之间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由令无疾完全占据主导一方，淡岛世理是像辅佐那个青之王宗像礼司一样在辅佐他，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严格的上下级之分，当然其实令无疾对她也并没有什么严格划分上下，只不过是她习惯性地接受了那种等级而已，但这两个人与其说是上下级，倒不如说是一对姐弟。
虽然她觉得，那个淡岛世理现在的态度有点暧昧。
“大魔王放纵自己的欲望其实也算是很正常的事吧？”
令无疾只是破罐子破摔地说。
“什么大魔王？”
雪之下阳乃也试图加入他们之间的对话。
“指的是我。”
“魔王……在里世界，不是对弑神者的称呼吗？”
雪之下阳乃有点费解。
她只是个刚接触到那些知识不久的人，所以此刻就很快地将令无疾口中的言辞按里世界的字典去理解。
令无疾则只是翻了翻白眼：“姑且不说那个魔王其实指的是魔术师的王之类的意思，我现在对上弑神者，也什么好怕的。”
“可在京都的时候，我听说你就被那个雅典娜撵得狼狈不堪。”
“雅典娜又不是弑神者！”
“可一般的弑神者对上她也未必会有你那么狼狈，”淡岛世理就扫了他一眼，继续说，“你是想说一般的弑神者遇到你会更狼狈？但也只能说明你克制弑神者，又不能说明你跟他们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倒也确实如此……”
虽然令无疾觉得也没有什么所谓就是了。
但两人之间却又忽然沉默下来。
令无疾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别的话题，但淡岛世理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让他不由得纳闷她到底跟上来想要做什么？何况就算她是想要跟他交流，明明她就是他的信徒，有什么事通过那个信仰种子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行为呢？
淡岛世理大概也能猜得到令无疾的心思。
毕竟他向来就是那样。
他只关注自己要做的事和做事的手段。
除此之外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这也是淡岛世理所不能理解的地方：供奉院亚里沙的事当然不能说他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可要说他会多主动，倒也未必见得，可那样的他，为什么会对那个浅上家的大小姐主动做出那样的事呢？她觉得这个少年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于是她就不免想要找到那种变化的来源——
只是这个少年看上去似乎也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当时的他还透着一种微妙的茫然，像是不清楚自己到底何去何从，也不清楚他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对自己的每个目标，每个职责所衍生出来的义务，他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去执行，而现在的他，则要更加清晰，也更加冷静，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跟能做的事。
所以她就不免伸手想要去抓少年的头发，却被他在半途中抓住了手腕：“你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长大了而已。”
“你对长大的定义该不会就是做没做过那回事吧？”
令无疾就诧异地说。
淡岛世理顿时愕然了片刻，然后脸上忽然浮出一片血色，但她又想要把那片血色压下去，只不过，令无疾握住她的手，又仔细审视她，让她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别的反应，所以令无疾在凝视她片刻之后，就说：“你这个反应，该不会还是……”
“令君，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不绅士了吗？而且有那啥骚扰的嫌疑哦？”
雪之下阳乃就在旁边善意地提醒他。
“也是，抱歉。”
令无疾就爽快地给淡岛世理道歉了。
“不过，说起来，你好像也……”
令无疾转过头去看雪之下阳乃，说。
那个女子大学生就叹了口气，故作忧伤地说：“怎么，我在令君的心中，就是那种不检点的女人吗？”
“我只是听说日本高中生似乎相当开放，似乎有不少女生以自己还是处为耻。”
“那不过是普通人的价值认同罢了，只是一种风气罢了，而风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何况，令君觉得我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吗？”
“硬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是那种你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的人。”
令无疾就说。
“所以，像我这种人，为什么会认同那些庸俗的女生之间的风气呢？”雪之下阳乃不无傲慢地说。
令无疾就点了点头，又说：“可在你看来，什么才是不庸俗的女生才会做的事呢？在普遍印象中，洁身自好好像也挺庸俗的吧？”
“哦呀，难不成令君其实是绿帽癖吗？”
雪之下阳乃顿时就诧异地说。
“喂！你跟我没有发生任何实际上的关系！所谓绿帽癖从何而来？”
“以令君的占有欲来说，难道不是一定的吗？“雪之下阳乃却说，“可也不对啊，既然令君你的占有欲那么强，为什么会有绿帽癖呢？”
“都说了我没有那种xp！”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五十四章：尾声（2）
“占有欲吗？”
淡岛世理则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令无疾看她的神态，顿时就说：“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淡岛世理摇头。
令无疾就心说显然是有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腹诽自己的人。
所以见她不愿意说，令无疾也没有多问，但几人之间这种沉默的气氛让令无疾不免觉得古怪，然后淡岛世理忽然就说：“我记得你说不过不少歪理，说什么‘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所以你之所以想要革新，是因为对现状感到不满吗？”
“那就要看那个现状是对谁来说。”
“对谁来说？”
“对我来说，当然也是没有什么所谓，反正雅典娜和美杜莎现在对我也没有什么敌意，就算有敌意目前也她们也没有办法能彻底压制我，日本神秘侧或许有能威胁到我的人，但既然没有明确站出来对我表露敌意，自然也就无足轻重，”令无疾只是淡淡地说，“所以我对现状当然也还是挺满足的。”
“只是？”
“只是对别人来说，就未必如此了。”
淡岛世理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这就是你们华夏古文里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或许吧，”令无疾还是心不在焉，说，“但我自觉我并不是那么高尚的人，至少不会高尚到会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要去拯救他人的，也许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虽然现状很好，但这种现状实在过于平静了，所以大概是想要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趣味？”
“即便会死很多人？”
淡岛世理不无责备地说。
“但如果有些人本来就有取死之道呢？”令无疾摇头，说，“世界会如此平稳，本来就是有一部分人牺牲或者说被迫交出了本应是他得到的那部分利益……”
“可那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
淡岛世理却说。
她当然清楚令无疾这种人，要给自己扯大旗，那种东西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他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根本就超过了他这样的年纪所应有的积累，但大概是因为这个人身上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太多，所以这点也早已被人忽略不计。
“倒也不全然是借口……”令无疾也只是随口一说。
也许还有两世从小到大所受到的熏陶。
虽然他觉得自己大概可能已经长歪了。
但他还是不免想要按照自己曾经接受过的教育来改造这个世界，或者说，让这个世界朝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淡岛世理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来说服我的吗？”
令无疾看到她是这种反应，顿时就说。
“或许吧，”淡岛世理只是说，“不过，我本来就觉得你是那种不会被轻易说服的人，更不必说，选择成为日本神秘侧的统治者无论怎么看都比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轻松得多吧？但你却偏偏要选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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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吧。”
令无疾略微有点迟疑。
什么叫选择成为日本神秘侧的统治者就要轻松得多？
就算他要跟正史编纂委员会缓和关系，但那也不过是缓和而已，即便正史编纂委员会想要投效他，中间还要费心费力进行派系清洗，才能让他勉强有一批可用的人，但在那之后，原本的正史编纂委员会肯定也元气大伤，到时候未必就能压住日本神秘侧境内各种林立的大小势力。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说，如果你有意的话，他会在逝世之前，把石板交给你，让你继承黄金之王的这个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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