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投胎投得好也是一种天赋，更不必说她的外貌生得也很好。
前世如果令无疾出生在这种家庭，他肯定也乐得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至于雪之下阳乃，虽然是那种小心思很多的人，令无疾也发现她其实是个相当扭曲的人，明明她非常喜欢雪之下雪乃这个妹妹，却因为要逼她变得更加优秀，就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面目可憎，从而让雪之下雪乃升起对抗性的心理，基本上不会顾虑到自己妹妹是否脆弱的心理。
但她的能力确实毋庸置疑。
这个能力出众的女子大学生此时心里都是关于令无疾的心思，却陡然听到樱满集在问：“说起来，雪之下学姐对于令同学，是怎么想的呢？”
“樱满学弟，你是什么意思？”
雪之下阳乃还是不动声色，对于樱满集这种虽然看似好说话、看似在受令无疾的指示在做事但实际上却隐隐可以跟令无疾处在平等的地位上的人，她多少还是要小心翼翼的。
樱满集倒也没有雪之下阳乃那么多心思，就说：“只是闲聊而已，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我很憧憬他，想要成为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我记得，令君的年龄要比你还小吧？”
所以这种说法显得非常奇怪。
一个年长的人憧憬一个比他还小的人？
“可学姐你不觉得，令同学要比他表面上的年纪要成熟得多吗？至少我就没有办法做到像他那样，”樱满集叹了口气，说，“像他那样地考虑问题。”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四十一章：姐弟
但雪之下阳乃心里其实并不是很认同樱满集的话。
诚然令无疾很多时候表现得并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但雪之下阳乃也并不觉得他多么成熟，他只是格外有底气，所以做任何事都显得心不在焉，因为现实的世界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意揉捏的泥巴而已，当然你要说他完全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也未必。
可他只是因为能力太过于出类拔萃才能做到那样而已。
换句话说，除了他本人的能力之外，他的性格实在过于糟糕。
当然雪之下阳乃到底还是有一点分寸，没有直接把话说出口，只是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樱满集却也从她的言语中听出了意思，就说：“可是令同学就是会为了世界的安危挺身而出的人。”
雪之下阳乃总不好说他会挺身而出是因为他预料到自己之后也依旧安然无恙吧？
这样的言论实在过于诛心了一点。
但樱满集多少也能察觉到她的敷衍，然后不由自主地说：“学姐你这算是同类之间的互相排斥吗？”
雪之下阳乃顿时一愣，然后摇头：“我可不觉得我跟我家的主君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其实就性格糟糕这点来说很像。”
坐在她旁边的筱宫绫濑却不甘寂寞地说。
“可那样一来就违背了樱满学弟说的本意了吧？”
雪之下阳乃并没有反驳别人说的关于她的性格糟糕这点，反而只是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挂起了微笑，说。
“有的人性格纤细又敏感，做什么事都顾虑重重，所以会羡慕像他那种肆无忌惮的样子吧？”筱宫绫濑只是目光直视前方，说，“当然，在我看来，你的肆无忌惮跟他的肆无忌惮有本质的区别，他是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任何事都能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你的肆无忌惮在于你会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一切手段，但你的想法，除了他之外，估计没人能看清楚。
“当然，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都是性格过于糟糕的人。”
“绫濑……”
樱满集听到那个马尾少女那么说，顿时就有点忧心忡忡，心想如果她讨厌令无疾和雪之下阳乃的性格，是不是把她叫回来比较好？
“不必担心，”筱宫绫濑忽然又露出开朗的笑容，说，“情况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我之前坐在轮椅上还糟糕吧？”
“可是……”
樱满集还是忧心不已：如果能选的话，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工作呢？虽然他有心想要解开两人之间的矛盾，但想到当初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令无疾的肆无忌惮一时间也觉得筱宫绫濑讨厌他其实是有理由的，虽然他可以对那些批判自己的话一笑置之，但不代表别人可以做到。
“更何况我还欠他很多。”
听到她这么说，樱满集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一直都很清楚，筱宫绫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便令无疾治好了她的双腿，她那种要强的天性估计也还是不会改变。
“但是，”雪之下阳乃这时候却又说，“我看你在令君的身边，应该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吧？筱宫，既然你要报答令君，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以身相许呢？”
她的言语之间多少带上了一点调戏的意味。
于是筱宫绫濑不甘示弱地说：“我看你才是吧？你想要从他的手中得到什么，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成为他的妻子吗？”
雪之下阳乃不以为意地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这跟我说的也并不相违啊。”
樱满集顿时就惊愕地看前面的那两个女子，一时间完全没有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向到这方面来：什么叫她确实有那个想法？难不成这位学姐是一个年下控？而且什么又叫跟她说的不相违？
“很好理解啊，谁说他只能有一个女人？”
“无耻！”
筱宫绫濑顿时脸颊通红地说。
“没想到筱宫你居然这么纯情啊！”雪之下阳乃故意做出意外的神色去逗弄她。
“雪之下学姐，这么说是不是有点……”
樱满集说到底还是一个三观十分正常的少年，对于那个女子大学生说的公然挑战社会道德与秩序的言语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但雪之下阳乃却将视线调转过来，在后视镜中似笑非笑地看他，说：“樱满学弟，这在很多家族中是很常见的事情，如果你能将葬仪社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到时候肯定也有人会不断地往你身边塞他们的儿女的。”
“我……”
“不必那么着急表露心迹，樱满学弟，”雪之下阳乃只是说，“在我看来，像你们这种人物，基本上已经不能当成正常的人来看待了。当初我在跟令君见面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而对于你们来说，现世的法律实质上已经无法约束到你们了，无法对你们做出任何有效的惩罚了，实质上，很多大家族的人会包养情人也是因为这种行为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那么，现在所能制约你们的，只有个人道德层面上的考虑了。
“你觉得，我家的主君是那种有道德洁癖的人吗？”
樱满集很难违心地承认。
毕竟无论怎么看令无疾都是不像是那种人。
“其实不光是他，樱满学弟，你也是，”雪之下阳乃露出了犹若恶魔般的微笑，“对于你来说，现世的法律基本上已经没有意义，所以，在你心里，是你对这位楪祈小姐的感情更重要一点，还是对个人道德的追求更重要一点呢？你也很清楚吧，法律之所以要阻止姐弟之间的结合，是因为近亲结婚的后代大概率会有遗传病，可如果你们选择不要后代呢？”
樱满集顿时神色僵硬了起来。
他根本不敢在这时候去看楪祈的脸色。
偏偏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女这时候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四十二章：看法、太阿及暴君
雪之下阳乃确实是一个个性十分扭曲甚至可以说是糟糕的人物。
她戳破樱满集和楪祈之间的那点心事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或者说是对别人评价她自己性格糟糕的回敬，当然她也不是完全出于恶意，只不过善意的比例肯定也不多，她只是想要让这个王权者更加看清楚事实、从而让他反复纠结而已。
她对这种个人的生命层次基本上已经不能当成正常人的生物到最后会不会遵循正常人的纶理也感到十分好奇。
虽然按她所见，令无疾肯定是不会的。
不过按她的见闻来看，令无疾虽然在来到日本后的人生轨迹变得飘忽异常，但他本人在华夏境内成长的时候应当是那种从小就接触到神秘侧的人。
所以很难用世俗的道德观念去要求他。
“所以你这个人确实个性有够糟糕的。”
说到底樱满集目前还能算得上令无疾的盟友，所以雪之下阳乃在对令无疾做报告的时候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毕竟这种行径有制造双方裂隙的嫌疑，当然令无疾倒也没有太在乎这点小事，只是对雪之下阳乃的性格提出了批判。
“那您的看法呢？”
“什么看法？”
“那位樱满学弟到底会不会选择楪祈？”
令无疾只是想了想，就说：“最后应该是会的吧？反正在我看来，他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就算现在还因为血缘的关系而让他们之间有了点隔阂，但到最后，他们肯定也是会在一起的，不过他会不会选择那个校条祭就不一定了。”
“校条祭？”
“他的邻居。”
“您好像对他的人际关系很了解？”
“以前去做天启病毒的调查时接触过一次。”令无疾就说。
令无疾现在的住处并不像他之前的那个四叠半的房间一样逼仄，虽然原本他对住处根本就没有要求，不过供奉院亚里沙显然不能接受他搬了一个地方后还继续住在那种昏暗逼仄的小房间，就主动插手，在他选定好学校之后就在附近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搞得令无疾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吃软饭的嫌疑了。
虽然现在他也不是买不起。
但他到底也不是会在这种事上纠结的人。
雪之下阳乃就是在他现在的住处中给他做报告。
虽然按令无疾的习惯，她其实只需要递交书面文件就行了，但雪之下阳乃坚持要面对面做报告，令无疾当然也清楚她的小心思，不过有些书面文件中没有提到的情况他也需要雪之下阳乃进行补充，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要彻底改变日本，为什么不跟那个正史编纂委员会缓和关系甚至接受他们的投诚呢？”
雪之下阳乃在做完报告之后，听到令无疾询问她还有什么想说的时候，她就问了一句。
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在看到雪之下阳乃并未被令无疾杀死或者做出什么别的实际性的惩处之后，就觉得他们赌对了，就又派人跟她接触，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想要把她当成和令无疾缓和关系的契机，并且给出了一系列条件，有单独对雪之下家的条件，也有针对令无疾提出的条件。
正史编纂委员会显然是精心谋划过的。
甚至于他们为了能跟令无疾对话，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太阿剑”，想要当成条件之一，说凭这件圣遗物召唤出秦始皇嬴政，如果他不满意这件圣遗物，他们也还可以继续帮忙。
雪之下阳乃当然不敢自作主张。
不过令无疾拒绝了。
他确实对太阿剑有点兴趣。
但在他自己看来，他跟秦始皇的相性并不算太好。
那种暴君类型的人物他实在没法相处。
说不定到时候没把秦始皇召唤出来，反倒是把西晋的张华召唤出来就有点不太妙了。
不过令无疾虽然不清楚正史编纂委员会到底是从哪里搞到太阿剑的，但既然得知了这种剑器在他们的手里，令无疾就通知了陆鹰化，想来罗濠应该会有点兴趣，就算她不去参加圣杯战争，也未必会容忍太阿剑流落在外人手中，至于她会不会拿着那玩意去召唤秦始皇、召唤出来了之后两个人的相性如何，仔细想来貌似也挺有趣的就是了。
“令君？”
雪之下阳乃见令无疾在发呆，就故意凑了上去，让自己的姣好的身形暴露在少年的视线当中，那股淡淡的香水的气味顿时就飘了过去，令无疾就下意识地抬手把她拉住，说：“我又不是秦始皇，况且就算是秦始皇，他的帝国不也是二世而亡了吗？”
“秦始皇？”
雪之下阳乃显然没有预料到令无疾会突然说出这种名字。
“我之前看过一篇小说，叫《小篆战争》，具体是什么样的我就不说了，但里面曾经提到过一个自上而下改革的高效办法，一，提出一种方案，二，推广到天下三十六郡，三，干掉所有的反对者，”令无疾就只是心不在焉地说，“我向来觉得，自上而下的改革，从来都是暴君式的独裁最高效，可暴君式的独裁要求暴君其人永远在位，并且永不犯下致命的错误，凑巧的是，我对当一个永远不会做错事的暴君没有多少兴趣。”
“真是意外呢。”
雪之下阳乃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眼瞳中闪耀着明亮的光彩，不过说不定也只是她做出来的伪装罢了。
“什么？”
“很少有人能抵挡完全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块感。”
“你也是其中之一？”
令无疾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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