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禁术目录 第40章

　　“果然是个大妖怪吗？”

　　即便如此，那个老人的整个身形也被神裂火织挥出的那一刀中所携带的巨大的力量给掀飞了出去，把建筑砸出了了一个窟窿，神裂火织心底转过一个念头，就想要继续乘胜追击，身后却忽然有妖气涌动了起来，犹如巨大的镰刀，在庭院的地面上犁出了深深的伤痕。

　　神裂火织纵身一跃，闪过了这股妖气，却只是看到一个半张脸被一块木板遮住的青年妖怪。

　　“真是狼狈呢，鬼童丸。”

　　那个青年妖怪正想要对自己的同袍嘲讽，却在忽然间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勾动了他过往中的无数记忆里的复杂情感，但最后却被人一剑没入身体中，很快，死亡的气息就在他的身体中蔓延，断绝了他的一切生机。

　　“快点！”

　　那个少年就又催促了起来。

　　神裂火织就不等烟尘散去，直接穿过了那个窟窿，但却没有找到那个原本被击倒的老年妖怪。

　　不过令无疾在天空中以望气术一览无余，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被叫作鬼童丸的大妖怪，神裂火织毕竟是天生圣人，在追上了他之后，只用了两刀就把那人的武器击碎，然后就把令刀压在他的脖颈上，逼问他羽衣狐的所在。

　　“我等京都妖怪几百年的夙愿，绝对不能让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类破坏……”

　　鬼童丸只是咳血不已，但并没有吐露出任何消息。

　　神裂火织也不是什么精通刑讯的人。

　　于是令无疾也就只好落了下来，用“壶中术”来引动这种老年妖怪身上的病气，一时间，各种稀奇古怪的、难以忍受的感觉在那个妖怪身上发作，他终于承受不住，就透露出了羽衣狐在二条城这个消息，令无疾用望气术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地方确实也是妖气弥空的其中一处——

　　不对，似乎有个熟悉的气息？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四十二章：雅典娜

　　“雅典娜？”

　　令无疾赶到那个二条城的时候，从天空中看到那个银发的、还是那身古希腊的长袍的少女站在那里，一时间心里也有点捉摸不定，忍不住去摸猴哥借给他的救命毫毛，心想这丫不去纠缠美杜莎，怎么跑来这种鬼地方了？而且貌似还跟羽衣狐有所牵扯？

　　这也不对啊。

　　要是羽衣狐有了她的支持，想要完成什么目的不行，何至于大张旗鼓地到处杀人夺取心肝？

　　令无疾心有疑惧。

　　实际上，就算是有了救命毫毛他不免心里发怵，上一次能够从她身上分离出美杜莎纯粹只是侥幸，这一次就算真的能从她身上分离出墨提斯，显然这两个神明之间也并不像是雅典娜和美杜莎那样有什么深仇大恨，说不定还会联起手来对付自己呢！

　　但那个女神却发现了在天空中窥伺的他。

　　于是她就用魔力凝聚出一头巨大的猫头鹰，直直地朝他飞过去，令无疾差点就忍不住动用一根救命毫毛了，不料那头猫头鹰并没有对他动手，而是像当初的美杜莎召唤出来的那条毒蛇一样口吐人言：

　　“你不必着急。”

　　令无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那头猫头鹰很快就继续说：“你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小妖怪吧，我需要她在孕育那个胎儿来当祭品，召唤不从之神，我只需要办成这件事！”

　　令无疾却冷笑起来：

　　“你是不是搞反了什么？”

　　“怎么说？”

　　“我会想要杀了羽衣狐，就是因为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杀了太多人，但你却跟我说，你要召唤不从之神，你的这个目的，难道不是会导致更大的灾祸吗？”

　　那头猫头鹰却也传出那个少女向来高傲的、类似嘲笑的声音：“那照你这么说，你来到京都那时候，就应该拿出那只猴子送给你的毫毛，让他来帮你扫清京都的妖雾，可你却吝于拿出来，只是想要凭借自己来平定这个乱象，甚至到现在你还在犹豫，所以，你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大公无私吗？”

　　令无疾被她说中了那点小心思，一时间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

　　但他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堂堂不从之神，居然也会研究区区人类的心理吗？”

　　“你是个很特殊的人类。”

　　雅典娜的声音却忽然透出某种异样的情绪。

　　“我该说受宠若惊吗？”

　　雅典娜只是控制那头猫头鹰在少年的周围盘旋，说：“大可不必，你虽然不是弑神者，但你所拥有的能力，说不定能让弑神者和不从之神这种相互厮杀的循环变成历史，虽然会安分地像那只猴子一样把自己的‘七窍’重新封闭起来的不从之神并不多就是了，但如果你真的做到把每个不从之神剥离出来自阿赖耶侧的、人类的愿力，那么这个世界，说不定将会重新迎来神代。

　　“你其实也意识到了，不是吗？”

　　令无疾审视那只猫头鹰的身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的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如果令无疾对每个降临的不从之神都这么做，即便那些不从之神的本源回归到了原始的自然精灵的形态，但那些被分离出来的个体却各自都拥有自己强大的力量，对于齐天大圣和斗战胜佛这种近似于英灵的个体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危害，但别的令无疾就不敢保证了。

　　万一有些不从之神从一开始，就被人类的愿力塑造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形象呢？

　　令无疾的这种屠龙术真的不是在为祸世间吗？

　　当然他其实也根本不想介入不从之神这种层次的纷争。

　　“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神明少女的声音就像是在嬉笑一样，“我之前没有发现，但应该有人对你说过吧，你的身上已经沾染了相当多的来自更高位的异质，那种异质就像是某种毒药一样，会不断地吸引来自阿赖耶和盖亚的窥探，虽然我觉得祂们并不是真的具有意识的存在，但即便祂们只是某种机制，也会不断地尝试祛除或者同化你身上的这种奇怪的异质。”

　　令无疾只是若有所思：

　　她所说的“异质”，指的到底是什么？

　　系统吗？

　　可所谓的道法禁术目录系统，似乎也并没有太过于超出常理，硬要说的话，令无疾觉得那些有什么未来视的人、或者能直接通过幽世获取知识的巫女才是真的超出常理，像他这种要从系统手中拿到道术，都要触发某些条件，但那些人获取知识却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啊！

　　“按你们的说法，难道不是‘道可道，非常道’吗？”

　　雅典娜却还是慢悠悠地跟他扯起淡来。

　　令无疾一时间也注意到了她的险恶用心，就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要利用羽衣狐所孕育的那个鵺，召唤出‘伊邪那美’！”

　　令无疾姑且不理会她这么做的原理，就只是说：“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是怎么选的了。”

　　“我？”

　　令无疾不明所以。

　　“你是想要再造一个神代吗？”

　　令无疾顿时摇头。

　　虽然他现在是给日本人当达摩克里斯之剑，但如果有得选，谁会愿意自己的头上多出来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不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令无疾反应过来，一个不从之神要怎么做事，为什么要看一个人类的态度？

　　“但从我身上把大部分地母神的神格分离出去的人，不就是你吗？”

　　“那又如何？”

　　令无疾听到她提起这一茬，顿时就又捏住了那几根随身携带的救命毫毛，戒备地看她，或者说看这头在他的近身处挥舞羽翼的猫头鹰。

　　难不成她可以从别的不从之神身上补完这部分神格？

　　不可能吧？

　　虽然说神格的本质是愿力，是来自人类的信仰，但就像是泼出去的、流到地面上的水无法再回到盆中一样，已经形成了具体的形象的愿力应该也是没有办法再变回原样的，她想要召唤“伊邪那美”，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四十三章：谋划

　　但令无疾倒也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

　　无论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自己都绝对不能放任她继续做下去！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现在看起来的那么和谐，不论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最终肯定都是要弄死自己！

　　他正要将真气灌注到其中一根救命毫毛上，却又看到晚来一步的神裂火织毫无畏惧地朝那个楼阁冲了过去，她自城楼的底下一跃而起，见到那个银发的少女后微微有些错愕，继而又一脚踩在城楼的边沿，想要跟她错身而过，朝底下那个妖气冲天的所在继续深入。

　　“蠢货！退回去！”

　　令无疾心神顿时失守，于是那只猫头鹰就觑准时机，朝他冲了过来。

　　但他随手就招来一阵大风，将那只猫头鹰吹开。

　　而此时的神裂火织听到令无疾的警告之后顿时就将手中的令刀插入地面，想要阻止自己朝那个银发少女的方向的前进，但她之前的那一脚太过于坚定，事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就中途再度变向，想要一跃而起，却在瞬间被那个在月光的照耀下全身显露出神性的光辉的少女逼近到身前，那个少女伸出如同白玉雕刻而成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下她自己，说：

　　“‘神之子’的体质吗？倒也算是一种有趣的天赋……”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神裂火织错愕不及的事——

　　她居然将脸凑了上来，吻上了自己！

　　但须臾之后，神裂火织只感到从这个少女的口中传来纯粹之极的阴冷的死亡的气息，片刻之间，那股气息就蔓延开来，封锁了她的意识，就像是死神挥舞镰刀，将她的灵魂和身体的联系切分开来，但又没有彻底切分，还留着藕断丝连的几条线，让她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一样。

　　她的意识很快就变得模糊，在将睡未睡之际，她只看到那个少女对半空中的少年开口，像是说了什么，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听清楚了，她隐约觉察到自己被弄成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一个阴谋，那个少女就是想要利用她来拖延时间，好让令无疾根本无法动用他的底牌！

　　她张开口，想要让令无疾不要管自己，让他直接掀开自己的底牌，但最终只是吐出微弱的气息，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

　　神裂火织再度张开眼时，只看到令无疾那张俊秀的、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脸上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神采，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只在咫尺，并且他还握住了自己的手，手心上还传来他的温度，在这个清冷的秋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

　　“醒了？”

　　令无疾就只是说。

　　然后神裂火织发现自己还在躺在那处城楼的地上，她仔细回忆了片刻，却又感到附近依旧还是妖气冲天的氛围，已然明了令无疾的选择，就不顾自己还未完全除去死亡气息的虚弱，说：

　　“我已经差不多好了，你……”

　　“你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令无疾依旧还是继续用“壶中术”帮她梳理体内的气息，却说。

　　神裂火织沉默了下来，但很快又说：“但阁下若顺遂那人的心意，选择留下救我，以那人的手段，造就的危害，恐怕尤甚于羽衣狐吧？”

　　“那倒也是。”

　　“既然如此，”她的语气顿时激烈起来，却又不免底气不足，所以咳嗽了一阵，才能继续说，“既然如此，为什么阁下却选择这么做呢？”

　　令无疾审视了一眼这个都到了这种境地还在忧国忧民的少女，也还是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为什么呢？”

　　神裂火织被他这种无赖的态度打败了。

　　不过令无疾彻底根除了她身上的死亡气息后也没有继续用“壶中术”，他现在体内的真气为了驱除她的死气已经所剩无多了，这也确实是雅典娜的谋算，她本来可以轻易夺走神裂火织的生命，却为了消耗令无疾的真气而选择了留下了一线生机，如果令无疾选择用上了救命毫毛，就必须给毫毛其中灌注相当数量的灵气，才可以让猴哥感应到，但那样做了，毫无疑问，神裂火织就会失去抢救的机会。

　　彻底变成死尸。

　　假若令无疾是真的心怀天下苍生，那么即便是牺牲了神裂火织，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使用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