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叶小洛
顾安之闭上了双眼，缓缓地叹了口气。
“苦了你了，洛儿，如果不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姐姐，你也不用承受这种痛苦。”
听到母亲的自责声，林伊洛赶忙扭过头，双手握住母亲略有些冰冷的手。
“妈妈，你没必要自责的，这件事情是我自己自愿的，而且为了解救哥哥，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当尽到自己的责任。”
听着少女这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顾安之欣慰的笑了笑，她伸出手抚了抚爱女柔顺的青丝，随即眼眸也转向了那遥远的窗外。
“你长大了，我很欣慰……或许，作为母亲的我也要做出一定的了断了。”
今夜是行动前夕的最后一天晚上，所有人都为各自所肩负的责任而准备着，黑琉璃与黄蔷薇在房间内不断的调整着自身气息，以保证战斗的时候是最佳作战状态，作为父亲的林薇程也同样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和准备着各式各样的魔药，虽然魔药对于冠阶级别的魔法少女产生的作用几乎微不可查，但只要剂量够大，就算是大象和鲸鱼也能被麻醉倒闭。
迷迭和零樱继续待在家中休息，这次战斗她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唯一的力量来源也借给了林伊洛，房间的周围也提前布置好了魔法阵，地方在主要战力前往魔法国度的时候，这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裁决官遭到特殊事件。
至于林伊洛对于两位裁决官力量的借用，顾安之也已经处理完毕，她将两位裁决官的魔法之心与林伊洛的魔法之心之间建立起了个三角互通的渠道，虽然说直接将两位s级魔法少女的魔法之心与林伊洛的魔法之心建立联系所能借到的力量会在短时间内更加庞大，但由于林伊洛本身的实力低微，如果直接将两位裁决官的力量直接灌输其中可能会承受不住。
做完了一切的母子，二人静静的待在房间之中，沉默无语，彼此之间都在想着自己心底的事，明天的计划可能影响到所有人的未来，这样的世界，让人的心中不得不产生焦虑。
“妈妈，我想问你个问题。”
林伊洛沉默间抬起头，声音有些沉闷的问道。
“说吧。”
顾安之见是自己女儿提问，便是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妈妈，我在这些天的谈话里听到了许多有关于姐姐和初代魔法少女的关系，黄蔷薇姐姐总是说魔法女王是想通过献祭姐姐的灵魂来复活当年的初代魔女，可我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姐姐的？”
面对这个问题，顾安之金色的眼眸暗淡了几分，随即回应。
“因为你的姐姐是当代纯白之心的继承人，也是初代魔法少女力量的继承者，在历代继承者之中，我姐姐与纯白之心的契合度是最高的，初代魔法少女大人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物了，想要复活这么一位伟大的存在，即使是在拥有复活神花这种神物，也必须要有一样东西去锚定身体这具容器所消散的意识，那最好的锚定之物便是以初代魔法少女大人灵魂最为相近的灵魂。”
“仅仅是如此吗？”
少女望着母亲的面容，目光灼灼的说道。
“可是在这段时间我听过有很多人说，姐姐的灵魂便是初代魔法少女的转世，可能魔法少女的此次举动，也只是让姐姐找回前世的记忆，妈妈，你觉得这真的有可能吗？”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不安之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双金色的美眸似是凝固的冰面，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最终便是由那一声叹息所打破。
“人们口中所谓的真相，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理由来证明自己言论的正确，但对于事实而言，真相如何？难道真的重要吗？洛儿，如果说你的姐姐她真的是初代魔法少女，那你是更愿意她重新恢复初代魔法少女这个身份，还是说继续成为你的姐姐？”
少女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摇头。
“姐姐就是姐姐，如果姐姐自己认可了她初代魔法少女的身份，那么我便不再介意，如果说这层身份只是他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一种手段的话，那么我永远也不会认同这种说法。”
顾安之轻轻一下，缓缓点头。
“那便对了，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于现在而言很重要吗？即便她生前是所谓的救世主，亦或者是某位遗臭万年的魔王，一入轮回之后，万般因果皆如铅华洗落，一个人的路，从来都是由现在的她自己来选的，而非所谓的过去往生与未来，更何况我也不会认同自己的女儿便是所谓过去的初代魔法少女转身，那位伟大的存在我是见过的，我敬仰她那高洁的灵魂与品格，但我的女儿终究不是她，她也绝对不会是我的女儿……”
听着母亲的话，林伊洛依偎在妈妈的怀中，缓缓点头。
………………
………………
“你会畏惧吗？”
女王注视着眼前那一与之前形象大不一样的白裙少女虚影静静问道。
“此番形态，有何畏惧可言？”
坐在那百花编织的秋千之上，琉璃的身影在白色鸢尾花的投影下轻轻地摇荡，此刻的她情绪显得十分的平静，纯白的眼眸之中似乎包含着那长久的静谧。
“毕竟明天便要初步开启仪式了，到时候你就要以另一副姿态带着另一种意识和记忆，以全新的身躯在这幅世界苏醒，即使如此，你也不害怕吗？”
女王继续问道。
白裙少女摇晃的秋千轻轻地停了下来，她扭头平静地望了女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既然女王陛下将结果说的这么可怕，可否发发善心放小女子离开？”
对于琉璃的要求，女王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
“除了放你离开这个要求以外，我会尽可能的满足我那些不太过分的愿望。”
如此，琉璃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笑。
“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不过我想我的回答你应该早已知道，那又何必大费周章浪费这个口水，与我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呢？”
“还是说我们的女王陛下对我起了怜悯之心？拜托，在我明白的事实之中，我只是你用来复活初代魔法少女的一个工具罢了，说明白点，我只是共一是继续运行燃烧的一堆柴木，我们慈爱的女王陛下不会都对手中的工具也散发慈悲之心吧？”
“你并不是简单的工具。”
女王陛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而琉璃的神色也在那一刻变得玩味了起来。
“哦，难道女王陛下也开始相信莫比乌斯的那段胡语了吗？相信我便是所谓的初代魔法少女转世，所以你想要你这种特殊方法的爱来让我这位已经失去记忆的人恢复以往的记忆？”
琉璃话语的语气很是轻挑，然而这并没有惹怒喜怒无常的魔法女王，她只是平静的倾听着对方那冷漠的讽刺，眼神之中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所谓的转世，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莫比乌斯那些神神叨叨的言论我也从未真正放在心上，我要的只是结果而已，如果你不是曦的转世，那么，这次的仪式会由你的牺牲带来她的重生，世间的一切也都因你而发生改变，到时候无论是哪本史书上都将记录下你那丰功伟绩的一笔，即使倘若你真的是曦的转世，那么这次仪式也仅仅是让你重拾以往的记忆，重回之前的身躯，对你而言，这次仪式不再是残酷的献祭，而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升华与脱胎换骨。”
女王平静的叙述。
“所以说无论事实怎么改变，你总归不亏，对吗？”
琉璃用了最通俗简单的话语，女王颔首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复活的初代魔法少女之后呢？你又准备怎么做？”
或许是临近仪式的原因，又或许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所谓命运的结局，此刻，琉璃去询问这些问题，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即使这所谓的仪式最终的献祭品是由他自己，此刻的她，便犹如一位冷静的旁观者，静静地询问出那心中埋藏着的一个个疑问。
“曦复活之后，我汇聚全国之力为她举行一场盛大的回归仪式，随后，我会从魔法国度的女王位置上退下来将其禅位给曦，原本这个位置本就是她的，而我不过是替她待政了几年。”
“再然后呢，从魔法女王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你不考虑一下，借助初代魔法少女的力量去实现一下你那宏伟宏大的愿望吗？还是说你有更高的追求？”
“不，在我制定的计划之中，我所行走的道路已经到达了末端，退位便是我最后将要做的一步，之后的所有事便与我无关，我将静静的矗立在广场的中心，等待着那真正的审判……”
“原来你不认为自己拥有一个好结局吗？你可是促成了初代魔法少女复活的最大功臣，有如此贡献的你难道还真的有人能够杀死你吗？”
琉璃轻轻的眯上了眼，这一刻，她才发现女王的眼中似乎所有的一切早已尘埃落定，那金色眼眸中无谓的解脱更像是死者临终前最后的宽慰。
“不，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功臣，也不认为曦复活后会赞同我这一举动，我这一生做过了太多太多的恶行，或许在她的眼中我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你是女王抹去自己的罪证，难道不是很容易吗？”
琉璃继续追问。
“我并没有那个必要，不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否属于正义或邪恶，同样也明白，做出那些行为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我也是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做出了那些决定，所谓的恶行，所谓的恶名，所谓的审判，我不畏惧，更何况在她那双纯粹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污秽和罪孽能够掩盖。”
“仪式结束之后，我将得到这千年的解脱，此后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到时候，无论是曦念及这千年的情谊，饶我一命，亦或者是大公无私的将我于整个国度面前当众审判，我都毫无怨言，因为自己一开始她救我的那一刻起，我的整条命都是她的了，如此千年之后，我不过是将选择权再一次放到了她的手中。”
第二十一章 仪式开启
“呵呵呵……”
百花藤蔓编织的秋千荡啊荡，身穿着纯白花嫁的少女静静地坐在秋千上低低地笑了，白色的裙摆长长的拖至地面，五彩缤纷的花朵盛然开放。
“你在笑什么？”
女王扭过头，十分不解地望着那突然发笑的琉璃。
“我在想啊，原来所谓掌控整个魔法国度的女王也不过是个懦弱的无能者。”
琉璃抬起头，与女王的眼神相对时，丝毫不避。
“你是在尝试激怒我吗？”
“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些话是发自内心所说，之前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还有所担心你心中所包含着有什么大德大义，听完了你所叙述的一切，才发现之前的担心是那么的可笑……”
琉璃捂着嘴，眉眼弯弯，银色长发上别着的头纱轻轻荡漾。
“你觉得我的行为很可笑，有什么理由？”
女王少见地皱起了眉头，金色的眼眸中帝王的威严显露无遗。
她讨厌别人对他露出那种轻蔑的神情，几千年女王的身份让她品尝到了这世间极致的权力，在这漫漫的时间长河之中，几乎无人敢忤逆她的命令与意志，而如今，一位命运完全被自己掌控在手的脆弱灵魂竟大言不惭的嘲笑起自己千年的布局。
“我可怜的女王陛下，难道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吗？那隐藏在所谓牺牲代价背后的情绪，那是你心底最初的情绪，是你为了躲避困难，一而再再而三走向错误道路的原因，即使你贵为女王，纵使你帝王威严无双，在心底的那个印记，却是深深地刻下了，怎么也抹不去的，那是你的懦弱与无能！”
“你个只会把问题难题和烂摊子丢给别人的废物！”
少女娇柔的声音将如此粗犷难听的话语吐出，那双银色的眼眸中，仿佛不再带有任何别样的情绪，明媚的眸光中，那种鄙夷是从灵魂程度上的不屑。
“你懂什么！小鬼？”
一时间，女王的眼眸之中金光大盛，原本波澜不惊的情绪也如同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是她作为女王为数不多的几次愤怒，千年的时间磨损，使他的情绪愈加的淡漠，而当有人戳到了她内心中的痛点之时，那些被埋藏已久的情绪就会被再次激活。
魔法女王毕竟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完全进入更高的领域，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完全脱去人类中情绪的操控。
双手猛地拍击金色的王座扶手，很多大店就仿佛遭到了一场等级极高的恐怖地震，水晶的吊灯在大殿的上空摇摇晃晃，无数破碎的光影在红色的地毯上旋转腾挪仿佛世界颠倒，随便想起的是那接连起伏的破碎与掉落声，事物的碎片以声音的杂乱如同揉乱的毛线团一般。
那一刻，尊贵的金色眼眸与矜贵桀骜的银色眼眸相对视，双方的视线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仿佛产生了两道急促的电流在不断的撞击对抗，王试图运用自身的威压来使得眼前这位不过20来岁的毛头丫头向她屈服，而作为女王的她却是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
在历代的纯白之心继承人之中，宁死不屈是每一位继承人共同的特点，你若强行想用外界力量将她压服，那么我有将她杀死……
琉璃丝毫不惧地与女王的金色眼眸相对视，看他全身感到了无比的压力，仿佛数十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上，下一秒自己的意识就会被碾成碎片，消散于无，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对了上去，纯粹无暇的银色双眸之中没有一丝害怕与颤抖。
人可有傲骨，不可有傲气，若有人欲压伏，命可弃，傲骨不可折！
就这样，在双方的对视博弈之下，这种诡异的平衡僵持了许久，渐渐的那双银色的眸子缓缓的暗淡了下去，剩下的只有那一只如银月般皎洁无暇的平静银瞳。
女王重新坐回了王位上，她低垂下了眸子，沉默了许久在。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你和曦十分像，就算不论其他，只看这双眼睛，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关于她的影子……”
女王抬着头，默默地看着望着天，似是感叹，似是叙述。
“亲爱的女王陛下，把别人当做自己记忆中另外一个相似之人的影子可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琉璃声音轻柔，神情温婉，却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女王陛下的悠久回忆。
顾长歌顿了顿，她望着琉璃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她的，如果是她面临献祭掉自己就可能改变世界结局的情况下，恐怕只会笑着对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道别，不留任何遗憾的踏入该走的路……”
“嗯，原来女王大人是想劝我安安心心的接受现实吗？那可能有些不如你意了，对你口中的初代魔法少女真的有如此良好的心态，但我不是他，我做不到像那样，甚至在我看来，初代魔法少女的行为有些不值。”
琉璃眼色不屑，语气不善。
“所以你不会是她的，也不可能是她……”
“所以你之前口口声声说复活初代魔女，只是为了完成她的愿望，其实你心里还是挂念着她的，对吗？”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用那种质问的语气对质，时间整个大殿内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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