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 第272章

　　很简单，赌输了。

　　是的，三年时间，路易威廉通过高超的赌术将自己三个兄长输的一干二净。但是当时没有人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一个堪称最强的军国，竟然将王位继承权像牌局一样输出去，这岂不是儿戏？然而当十二刻鼎力支持路易威廉的继位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路易威廉这个人我们在政治上，说他是毫无底线的暴君毫不为过。”

　　落座之后，趁着舞台剧还没开始之时，季思科开始给众人讲解起了路易威廉。或许是他的职业原因，也或许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职业等级为璀璨的老师，他的话语充满了让人聆听的魅力。

　　“成为国王之后，路易威廉几乎从未理会过政治，无论是监狱中的生死大事亦或是国防边境的重要之事他一概不管。这个人只醉心于艺术，很多人猜测，他成为国王只是想要更好的去做他想要做的艺术。”

　　伸出手，季思科的手心中浮现出无数璀璨的建筑虚影，他看着那些代表着一个时代集大成者的艺术建筑，感慨道：“短短十六年，路易威廉几乎将沙皇帝国的国库挥霍到了极致。他以个人息怒哀乐为治国的根本，又以艺术为他的息怒之源。”

　　“若有一人在某一天献上了让国王为之振奋的剧本，那么路易十六就会大赦天下无论罪孽。如果某一天路易威廉的艺术遭到了阻碍，他就会展现出荒淫无度的一面。他动用了几乎百分百的人力物力去修建艺术宫殿，却从来不去看一眼下层人民的苦难。”

　　“二十年，短短二十年。路易十六让一个西部巨兽瘦骨嶙峋，甚至连刚刚崛起的马格南都可以随意踹上一脚。那个年代，沙皇帝国的人民生活堪称地狱。随时可能被征发徭役，国家不理会任何穷人，贪官污吏横行无人管辖，导致沙皇帝国的平均寿命不过三十，婴儿早夭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三十。”

　　“但是，如果仅仅如此，那么路易威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历史污渍。但让所有史学家为之头疼的，就是这个人在艺术上的造诣堪比神明。”

　　说到这里，季思科突然沉默了。他看着这座辉煌的建筑，思索良久，缓缓地说道：“不，他超越了神明。”

　　“超越神明？”

　　这里最为震惊的，就是周离。因为只有他见识过神明真正的威能，也正是如此，他会对季思科的这句话反应如此强烈。而且季思科这个人他上一世的时候就听过，整个塔里克最伟大的文学家艺术家，他说的话绝非无根无据。

　　“没错。”

　　季思科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他见过，他很理解周离的这种震惊，“神明之所以为神明，就是因为他们能创造出人类无法创造的存在。据我所知，路易十六也创造出了人类创造不出来的东西。”

　　“那他岂不是不是人了？”

　　艾露玛的关注点往往都是稀奇古怪的，季思科看了艾露玛一眼，温和的笑了笑后对她说道：“不，他是个人类。但正因为如此，我说他超越了神明。”

　　“神明拥有权柄，拥有不朽身躯，同时又掌握了世界的规则。所以神明能创造出人类创造不出的事物，但人类没有。”

　　这时，一旁的周离开口补充道：“如果路易威廉真的像季先生说的那样创造出了全新的事物，那么他确实超越了神明。可问题是，他创造了什么？”

　　“我不知道。”

　　对于这个问题，季思科干脆地回答道：“路易十六一生未娶，一子未诞，也从未有过任何有关自己的传记或日记。这个人只是将艺术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甚至连国家都没有留下来。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创造出了什么。”

　　“那您为什么这么确信路易十六创造出新的事物？”

　　对于周离的疑问，季思科沉吟良久。等到钟声响起，帷幕缓缓合拢之时，他才开口说道：“路易十六…曾经留下过一句话。”

　　“他说，他给世人留下的只是他灵魂的碎屑，他真正在创造的艺术，连神明也无法理解。”

　　“就这一句话？”

　　周离怔住了，季思科看起来并不是像会因为一句话而相信他人的人。可周离在季思科的语气中，却听出了坚定的信念。

　　“就这一句话。”

　　季思科点了点头，舞台上，扮演王子的演员已经登台，而恶魔正在伺机待发，等待着刺杀的时机。他入神的看着舞台，轻声说道：“他的艺术，可能真的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我觉得他活的就够艺术了。”

　　周离靠在椅背上，他对这个路易十六有点兴趣，毕竟和地球上那个断头台王子同一个姓氏多少有点乐子，但也仅限于乐子。毕竟这人就是一个整活艺术家，对于自己这种素质品味和山间野人差不多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很快，话剧开始正式进行了。

　　这个话剧的剧情简单到让人发指，但因为演员的敬业与塔里克魔能科技的配合，却展现出了精彩绝伦的演出现场，这让周离为之喝彩，竟然整整持续了十分钟的清醒时间。

　　然后他就快昏过去了。

　　“周离，醒一醒…”

　　此时已经看入迷的唐吉诃德整个身心都投入在了话剧之上，出身高贵且贫穷的她从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一部话剧，而且还是如此精彩的话剧。所以，她把周离给忘记了。

　　当然，艾露玛肯定不能忘。在察觉到周离开始精神失常后，她轻轻推了一下周离的胳膊，小声说道：“国王陛下问你话呢。”

　　“商会这种组织的构成还是有一定的问题，本身就有分裂的漏洞，到了最后形成垄断之后会对国家经济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虽然对塔里克而言暂时没有出现这些问题，但一旦出现问题件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半睡半醒之间，周离清醒地回答了方才国王赫里宁的询问。在得到周离的答案后，赫里宁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他为了缓和气氛，笑着对周离问道：“您觉得刚才那一幕王子在塔尔塔罗斯之桥上的舞剑场景做的如何？”

　　沉默，是今晚的塔尔塔罗斯之桥。

　　周离睁着眼睛，却闭上了心灵的窗户。一旁的艾露玛扶额长叹，她握着周离的手，满是歉意地对国王说道：“不好意思国王陛下，周离最近有些劳累。”

　　“没关系的，其实是我疏忽了，没有提前明确勇者阁下的喜好。”

　　赫里宁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人，他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没有调查好周离的喜好就拉着人家去看话剧。他看向艾露玛，轻声说道：“让他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他应该很累了。”

　　一国之君的赫里宁，其实更像是一国之父。在很多时候，人们与其说是敬畏他，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爱他。赫里宁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国父。如果说当年的塔里克·弗拉基米尔是开国之父，那么赫里宁绝对称得上是塔里克的发展之父。

　　离开了那座办公室后，赫里宁便像是一个慈祥的邻家老人一般。他的包容和善意会让人如沐春风。在短暂的交流之后，赫里宁便安静地看着这场美好的话剧。

　　埃文和林灵和老师探讨着文学，也顺道探讨一下这场话剧。当然，作为塔里克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和文学家，季思科对周离自然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的。

　　“小灵，你在英南的产业怎么样了？”

　　对于自己这个最有天赋的学生，季思科一直都是抱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毕竟林灵在文学上的天赋是远超自己的，季思科很想让一个超越自己的文学家诞生在塔里克。可林灵偏偏在学习的中途突然前往英南经商，还把自己另一个得意弟子埃文给拐跑了，这一度把季思科气的不行。

　　后来埃文回来了，告诉了季思科林灵为什么要突然经商，也告诉了他林灵的家世。但季思科当时还是很惋惜，也很遗憾。然而当林灵前几日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原先的遗憾和惋惜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欣慰与放松。

　　毕竟埃文曾告诉过他，林灵被卷入的究竟是多么危险的事件。很多时候，他担心的并不是林灵会不会放弃文学，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学生能不能安好。好在林灵无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才让他心中的石头落在了地上。

　　“都交给我的妹妹了。”

　　离开了英南和商业后，林灵的笑容开始愈发温婉，不再如当年那样凌厉。她看着自己的老师，浅笑着说道：“我的妹妹经商天赋比我要好，而且也深得勇者信任。我的那些产业放在她的手上，远比我自己经营要好上很多。”

　　“你的妹妹？”

　　季思科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找到你的妹妹了？”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找到了她，而且一直在关注她。但我害怕接触之后她被卷进来，就一直没有跟她联系。”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联系她了呢？你不怕她被卷进来了吗？”

　　面对老师的疑问，林灵刚想要回答，突然她看到了老师熟悉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老师是在让她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林灵这才静下心来，沉思片刻，随后回答道：

　　“怕，但我更怕她没有得到真相。”

　　“你还在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对吗？”

　　毕竟是林灵的老师，从第一句话开始，季思科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的算盘。他看着林灵，沉声问道：“你现在看起来将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妹妹，似乎像是放弃了一切。但实际上，你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开始下一个阶段，对吗？”

　　林灵顿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她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如果你的妹妹没有加入勇者的团队，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联系她。因为你知道，她挡不住那些势力。但现在，你的妹妹受到勇者的庇护，你便可以安心的将明面上的力量托付给她，自己暗地里调查你父亲的事情。”

　　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季思科瞥了一眼林灵，严厉地训斥道：“荒唐。”

　　“你还是不相信你的妹妹！”

　　“我…”

　　林灵刚想辩解，却又泄了气一样一言不发。良久，她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我还是担心她。”

　　“你知道吗，勇者阁下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慧。”

　　看着不远处婴儿般睡眠的周离，季思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沉声说道：“你的妹妹我没有见过，但能让这位勇者相信并且将财产交给她，你的妹妹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不弱于你。相信我，如果你一直这么对自己的妹妹抱有隐瞒，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因此而产生纠纷。”

　　我一些小说的，这种事情见多了。

第375章 外勤的真苦

　　“这位勇者看来最近很是疲惫啊。”

　　看着周离熟睡的背影，季思科由饶有兴趣的对一旁的林灵说道：“我一直都是听外人描述这位勇者，林灵，你能不能站在你的角度上描述一下他？”

　　没等林灵开口，季思科打了个响指，一道无形的隔音墙壁浮现在了三人之间。他老顽童似地对林灵挤了挤眼，狡黠地笑道：“放心，勇者阁下睡得很香，听不到的。”

　　“老师，背后说人不好吧。”

　　对于自己老师的老顽童性格，林灵有些哭笑不得，“勇者阁下其实不像大家说的那样…额…”

　　一时间，林灵犯了难。当年周离还在马格南的时候，她的情报网用了一个词语来形容周离“不择手段的逆行者”。而当她真的和周离接触并且近距离观摩了他的手段后，林灵便明白自己的情报网还是有些片面了。因为在快一年的相处时间里，周离给她展现的绝对不是“不择手段”这么简单的形象。

　　周离这个人在林灵眼中很怪异，真的很怪异。他似乎一直在对抗着，对抗着一切他看不顺眼的东西。放在其他人身上，这叫做莽撞的愣头青，是迟早阴沟里翻船的人物。但周离的种种行为和他的手段表明，他根本不会阴沟里翻船，因为他就是阴沟。

　　是的，在跟周离接触之后，林灵才明白周离远不止他们所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利用自己勇者身份牟利的下作者。相反，周离是用着远超他人的阴险与狡诈，来履行勇者的真正职责——拯救。

　　但是，周离的拯救是双标的，这是他自己承认的。他曾经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仇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富，同时嚣张的喊出“所有吸血鬼都应该挂在路灯上活活烧死”。而且他不会打着拯救的幌子去行方便，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把拯救挂在嘴边。周离永远都是轻佻的，随意地去拯救那些他想拯救的人，却不想听他们对自己说声谢谢。

　　周离就像把拯救两个字当成了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毕竟没有人会想自己吃口饭别人哐哐磕头说谢谢，那样很怪异。在经历过种种事件之后，周离在民间积累的声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但他不在意，因为没啥用，他不打算赚这些人的钱。

　　“与其说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他，我更喜欢用另一个词语来形容勇者。”

　　看着自己的老师，林灵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对于这个勇者，她十分满意。她知道，只有这样的勇者，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伙伴，才能让阿紫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希望。”

　　林灵想起当她第一次在即将毁灭的约旦看到周离时，她心中升起的光芒。那是希望，一个很遥远，也很飘渺的词汇。但就是这个词语，完美的形容了周离。

　　“他是很多人的希望。”

　　“包括这个世界。”

　　季思科怔住了，他侧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周离。那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穿的衣服也只是普通的黑风羽大衣。除了腰间的勇者专属外，他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东西。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却得到了自己弟子如此之高的评价。

　　“离他远一些吧。”

　　良久，季思科长长地叹息一声。在林灵和埃文不解的注视下，这位万人敬仰的老师，淡然地说道：“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的勇者。”

　　“可这个世界，是一个畸形的世界。”

　　“老师，这…”

　　埃文有些不解，自己的老师为何会突然说出如此颓然丧气的话语。季思科看向他，似乎知道埃文心中所想，不急不缓地说道：“埃文，如果有一天，勇者与神明对抗，你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宛如雷击一般砸在了埃文的心中。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说出这样的话，勇者，十二刻的宠儿，怎么可能会和神明真的爆发冲突呢？

　　是的，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认为周离会与神明翻脸。哪怕周离在各种场合丝毫不给十二刻面子，那怕周离一次又一次地忤逆神明，但人们依旧相信周离还是十二刻的勇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勇者离不开神明，而神明也离不开勇者。

　　但现在，季思科却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这让林灵和埃文都感到了前所有未有的震惊。林灵也十分不解，连忙对季思科说道：

　　“老师，周离虽然和十二刻不太对付，双方可能有点小矛盾，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对抗。周离始终都是勇者，怎么可能会…”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对待失去控制的儿子，父亲会欣慰他的成长。但是如果是对待失去控制的兵器，哪怕是看起来失去控制，这把兵器也会被销毁。”

　　季思科瞥了一眼林灵，声音平静，“我问你们，勇者的力量是谁给的？”

　　“十二正神。”

　　埃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妹，然后回答道：“十二正神将力量赐予来自异世界的勇者，从而让其成为众神代行者拯救世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