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切
表示作为她的弟子,作为大黎的国师继任者,她本就该如此优秀。
甚至于觉得她做的还不够好,她还能做的更好。
久而久之,她便再也听不到夸奖。
哪怕她完美地完成了师尊交代的任务,换来的也只是师尊加量不加价的殷切期待。
师尊她似乎,想要将她培养成一个比她自身要更完美的“大黎国师”。
在这一点上,她与李清慕也是两个极端。
李清慕本性肮脏,却在极尽赞誉中成为天璇圣女。
张千衍努力又奋进,却得不到任何一句夸赞。
世事无常,她也从未抱怨什么,这是她的身份带给她的代价。
渐渐的,她的荣辱感,便不再以自身为主体。
而是转嫁到了那个由她们这一脉阴阳术士极力打造的泱泱大国。
从某种意义上,大黎相当于她们的孩子。
当大黎繁荣,强大,她们便会为此而感到喜悦,反之则会失落,并推行新的政策去改变。
顾游倾看着张千衍的笑容,不明白自己哪一句话如此讨她喜欢。
但不得不说,将青丝散落后的张千衍,那种飘渺的道韵越发少了,更显几分娇俏。
她稍稍反驳了一句顾游倾:
“祓魔司不会容忍妖邪在大黎境内作乱。”
顾游倾自然同意,但从宣城当时若羽妹妹引发的灾祸来看,祓魔司无法顾及到大黎的每一处地方。
也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游倾的缄默,张千衍小声找补道:
“大黎已经在想法子提高祓魔司武人的待遇了……但毕竟祓魔司死亡率高,来的人也不多。”
张千衍平日里是一个寡言之人,倒是谈及有关大黎之事,便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浑然没有与顾游倾有半分生疏之感。
但他总觉得,此刻的张千衍虽然神采奕奕,却总有些怪怪的味道。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接触的太浅。
“例如祓魔司战死武人的家眷,大黎都会分配宅子做安置房,也会寻谋生路子给他们,他们若是有什么开铺子的申请,户部也会优先给他们通过……”
张千衍正在认真地向顾游倾描绘大黎对祓魔司武人的优待。
她的神情,就像在展示自己的珍贵宝物。
浑然不像先前那般忧愁的样子。
望着那双眸发光,甚至于不自觉地前倾着身子靠近自己,想让自己听的更清楚一些的张真人,顾游倾一时间觉得,也许他该做一个听众。
至少现在的她,很开心不是吗?
谁向他人分享自己的宝物时,是愁眉苦脸的呢?
但当她将这个宏图霸业讲完后,她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顾游倾觉得自己不能再任由她讲下去了,只得打断道:
“既然大黎似真人口说所说那般繁盛,真人又因何而忧扰?”
张千衍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游倾心中暗道了一声得罪,但若是不这样打断,大概今日过完,他都无法得知张千衍的烦恼。
只要你不动手去解决,问题便永远存在。
张千衍愣了愣神,终于回想起来自己与面前这位充当了老半天听众的顾公子交谈所为何事。
一想到忧扰自己之事,她的神色便有些迷茫起来。
与模拟剧情中的迷茫神情是何其相似,顾游倾于心不忍,但只得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替张真人解忧所必须要承受的。
“呼……”张千衍深吸了一口气,口诵一句道号。
再次恢复成平日里的清冷样子。
她开口道:
“顾公子可知,大黎皇都,天牢一年会关押多少犯人?”
“大黎国泰民安,更别说是皇都,天子眼下恐怕无人敢犯事吧?顾某猜测,大概不过百人?”
张千衍嘴唇微动,犹豫片刻后,说道;
“果然,顾公子也猜错了。”
“还请真人教我。”
张千衍神色变得肃穆,正襟危坐道:
“大黎皇都,天牢去年关押一千零一十二人,平均每年也是近千人,且数字在逐年增加!”
一千多人?
那可是大黎皇都的天牢!
天子脚下!
能被关进天牢的犯人,所犯之事绝对不小。
先前在宣城,顾游倾和李清慕在宣城郡府也翻查过卷宗,每年入死牢者也不过两百余人。
怎么大黎皇都反而比偏远的淮南道还乱?
“大黎皇都这么乱?”
“非也,有虎贲将军的虎贲军在,皇都根本乱不起来。”
“那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被打入天牢?”
顾游倾的疑问,很大程度上也问出了张千衍的烦恼。
她神色有些恍惚,缓缓开口:
“贫道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但贫道亲手抓过一名犯人……嗯,他已经被斩首了。”
张千衍的视线放空,回忆开始涌入她的大脑。
“那人的名字,贫道已经记不得了,贫道只记得在天牢审问此人时,他说过的一番话。”
“此人是一位二境的武人。”
张千衍开始给顾游倾诉说了一个故事。
那天,张千衍奉师尊之命来到天牢,帮忙审问一些难搞的犯人。
刚好当时,这位武人被祓魔司的武者们押送进天牢。
她问了一下此人的入狱原因,得到的答案是:杀害了一名女子。
仔细翻开此人的卷宗,张千衍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首先,此人最初的罪名,并非是杀人罪,而是因为犯了奸污罪。
大黎重典刑,对任何犯有奸污罪的男子,都是一个处理方案:斩。
没有别的可能。
而因此,也便导致了犯了此罪的男子,没必要送入天牢关押,直接斩首便可。
又方便又省事。
但他却偏偏又被送入天牢,理由竟然是在被告发奸污罪后,又将那名女子杀害。
翻看卷宗,张千衍了解到了事情的原貌。
那日,这名二境武人与好友在酒楼喝酒,因为喝得尽兴,便多喝了一些,临近夜晚时已醉眼迷离。
他本打算就这么回家的。
可他却恰好见到了,刚从情夫家中走出,趁着夜色准备离开的王寡妇。
那日天气闷热,加上本是也是个妖媚性子,刚运动完的王寡妇也便没有披上褂子,夜色中便被该位二境武人撞见了。
酒意上头,他二话不说便将王寡妇抱起扛到了瓜田。
瓜破虫鸣,眼前的烂摊子让中途酒醒的他如遭雷击。
他自然记得大黎对奸污罪的用刑手段。
若是王寡妇将其告发,他难逃一死。
那日,他在瓜田里跪了半宿,表示自己喝酒误事,恳求王寡妇放过自己一马。
并愿意交出自己所有的家财,献给王寡妇。
此时此刻,相较于家财,显然性命更加重要。
他是个单身男子,又是个二境武人,平日里积攒的银钱也不少,足以让王寡妇与她的情夫享用下半辈子。
可她却是个刚烈性子,表示自己虽然是个寡妇,却也有了意中人,眼下她已不洁。
并要将他的恶行告知官府。
他一听便害怕了,哭喊着恳求王寡妇原谅,并表示会再弄一些银钱来献给她。
可王寡妇不为所动,死活说待到天亮便要将他告发至官府。
该二境武人怨怒攻心,心想既然好言劝不动,家财打不动,便再次对王寡妇进行施暴。
王寡妇疯狂反抗。
而这一次,他没有收住力,专属于二境武人的千斤气力,之于王寡妇,便如台风对小草。
王寡妇当场身死。
而他也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最后送入天牢。
他难逃一死,面对张千衍的提问也没有丝毫畏惧与悔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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