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切
他看了一眼身旁安静坐着的李清慕,越发觉得像了。
她若是手里拿着的不是茶杯,而是纸笔,那便是在记录口供。
察觉到顾游倾的视线,抱鹅圣女动作停下,思考了几息后,又取过一只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并推至他的面前。
“……”顾游倾默默接过。
蓝安行更加紧张了。
但为了女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对方说出过分的条件。
“这位公子,我想问一下,舆图换一百两银子可是真?”
“自然是真。”顾游倾将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端起茶杯学着李清慕的姿势默默品着,“只要验过舆图确实是十四年前的,这些银子阁下便可以取走。”
望着那白花花亮闪闪的银锭,蓝安行咽了咽唾沫,润了润干燥的嗓子。
忍着就这么放下舆图,拿走银两的冲动,他将手臂伸进怀中,摸到了纸卷的触感,才稍稍安下心来。
“公子,若是我不要银子,只想恳请公子帮我一个忙,若公子答应,我便将舆图双手奉上,可否?”
“若我帮不上你的忙呢?”顾游倾问道。
“那我便只取五十两银子……”蓝安行答。
顾游倾和李清慕交换了一些眼色。
“可以,阁下先说说,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有一女,如今七岁半,自打三个月前,便害了癔症,终日疯疯癫癫……最初小女还能认得爹爹与娘亲,说的话她也都会听,可渐渐的,她的癔症越发严重,眼下已经认不得我们,天天说有个不存在的伙伴喊她出去玩……”
蓝安行神色痛苦:
“小女开始自言自语,看似与身边的某人说话,可她的身侧分明空无一物,甚至有天小女说她的朋友喊她去水底玩,说那有龙宫,有至宝,差点没把小女淹死,还好乡亲发现得及时……”
“眼下,我们不得不将小女困在家中,但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变得易怒狂躁,时而伤害自己……”
“我与她的娘亲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已经寻遍了周围有名气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小女身体并无问题,可小女分明在日渐消瘦……”
“他们都说,这不是病,而是小女的命……”
谈起自己的女儿,本十分正常的蓝安行也显得有些状若疯魔。
“所以,你想要我们帮伱治好女儿?”顾游倾皱眉问道。
说实话,仅仅只是为了一份舆图,这个代价其实有些大了。
“不不!”蓝安行连忙摆手解释道:“若是公子真的能够治好小女,自然是最好的,但我并不奢求,只要公子能够教我们知晓小女害的什么病,该如何治疗便好,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他咬牙,神色十分坚定。
他与妻子十分齐心,哪怕卖掉所有剩下的家产,也必须要治好自己的女儿。
治病这种事,顾游倾自然不行,他便将目光投向李清慕那边。
抱鹅圣女依旧保持着喝茶的姿势,可杯中的茶水分明一滴未少,显然心不在此,而是一直专心听着两人的交谈。
她朝顾游倾点了点头。
她自然也不会治病,但元婴期的“观”,想要看清凡人的病症,还是轻轻松松的。
“行,我可以答应你。”顾游倾将灵茶一饮而尽,“不说治好你的女儿,一定帮你弄明白她的症结所在。”
蓝安行喜出望外,激动地道谢:“多谢,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不过,你得先取出舆图让我们验验货。”顾游倾提醒道。
蓝安行信誓旦旦:“这是自然。”
他从怀中取出一细绳捆起的纸卷。
见到那绳结之时,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异样。
这是自己打的结吗?感觉不太像啊……
心中忐忑地将纸卷打开。
三人看清了纸卷上的内容。
啪,李清慕重重放下茶杯,耳垂微红,暗唾几声转身离开。
顾游倾神色不善地盯着蓝安行:
“阁下是在戏耍我们吗?”
蓝安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自然也看见了那在桌上平摊开的纸卷,上面分明绘着衣衫不整,春光乍泄的侍女。
这哪是剑南道舆图,分明是劣质的春宫画。
蓝安行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紧握着双拳。
怎么会……
他来之前可是再三确认过,这就是父亲十五年前所绘的剑南道舆图,怎突然变成了春宫图?
他忽然想起来,赶来镇东客栈之时,脑后传来的剧痛。
难道说……
为什么?
应该没有人知道他正揣着舆图想要来领取赏金的才对。
究竟是谁!
蓝安行的心中积攒着无边的愤怒,懊悔,自责等等繁杂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公子,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父亲在大黎兵部职方司任职,专门负责绘制舆图,不敢欺骗公子!”
“刚刚路上我被人袭击,一定是有歹人抢走了我的舆图!”
“公子明鉴!!若是有人拿着写有“大黎职方司蓝恒所绘”字样的舆图前来领赏,一定便是那歹人!”
“我家中还藏有许多旧版的剑南道舆图,公子不信可跟我去看!”
他知道,他现在已经失了信,没办法说服顾游倾和李清慕。
他只能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自己家中就还藏有更加古旧的舆图,并邀请顾游倾和李清慕去他的家中查看。
就在顾游倾决定拒绝之时,一直关注这边的李清慕悄悄与他传音道:
“他并未说谎,也许我们可以去看看。”
她已经步入元婴期,也不怕蓝安行搞出些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有舆图的线索,总该试试的,先取得舆图要紧。
在李清慕的坚持下,顾游倾同意了与蓝安行回家走一趟的方案。
……
两人跟着蓝安行,来到了他的家中。
蓝安行作为一个官职二代,家中宅院颇大,但从陈设来看,他们确实已经变卖了不少东西,如今生活过的十分拮据。
他的妻子忙前忙后,取出家中唯一的细茶待客。
蓝安行带着顾游倾和李清慕来到父亲的藏书库,取出那些尘封已久的舆图,给两人查看。
“这些都是我父亲昔日绘制的舆图,并未诓骗公子,而是真的被人夺走了……”
就在蓝安行给顾游倾解释为何会出现春宫图时,旁边的院落突然传来了轻细但尖锐的嘶吼声:
“嗬啊!!放开我!”
“娘亲……”
“爹爹……”
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厉。
顾游倾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蓝安行。
“刚刚那就是你的女儿?”
“是……”蓝安行双目失神地回答道,他的妻子低垂着脑袋。
两人显然已经对这种声音见怪不怪了,可每次听见,心中依旧宛如刀割。
“先去看看你女儿吧。”
“公子,这边走。”
蓝安行带着顾游倾和李清慕,来到家中的偏院。
将门锁解开,推开明显加固过的沉重的房门,抵达了他们女儿所在的房间。
七岁半的小女孩,被麻绳牢牢捆在床面。
见到有人来了,便奋力挣扎,试图挣断身上的麻绳。
她的脸上挂着古怪的表情,嘴里嘟囔着诡异的词调。
甚至想要用指甲划开自己的脸。
她的娘亲每天都会给她修剪指甲,才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这种场面,任谁看都头皮发麻。
李清慕剑指在双目上横着划过,再次睁眼时,便看清了那纠缠在蓝安行女儿身上的黑色怨气。
“你的女儿,并不是害了什么病。”
“啊?”蓝安行一下子懵了。
“她三个月前可去了什么地方?这是中了某种妖兽的魇术。”
“魇术?……”
“没错,而且因为久不治疗的缘故,如今这些魇术,已经深入大脑,让她潜意识中,就是接受了自己幻想出来的伙伴是真实的。”
“仙士大人!”蓝安行扑通一声,拉着妻子给李清慕跪下。
“仙士大人,求求您救救小女!”
“您要的剑南道舆图,一定会给您送上!”
上一篇:特雷森赤线制霸
下一篇: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