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漫丧钟 第23章

　　那个女人像是头疼一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等你见到我们老板，就会知道了。”

　　戈登挣脱了抓着自己的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拍打着上面不存在的尘土，好像自己的衣服被这些人弄脏了一样：“那还等什么？带路吧。”

　　那女人也不以为意，扭头就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戈登小心地四周打量，可是并没有获得什么信息，除了让他更加坚信自己是在地下的某处之外，这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走廊非常长，雪白一片让人仿佛看不到尽头，两侧都是一间间的小房间，但是关着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沿着走廊拐了几次弯，在戈登都觉得迷失了方向之后，她们终于来到了一扇更大一号的门前。

　　这扇门是实木制成，装饰着漂亮的金边和珐琅，上面雕刻着命运三女神的浮雕，表情神态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女子敲了敲门，紧接着退开对戈登挑挑眉毛，做了个请的手势。

　　戈登毫无畏惧地走了进去。

　　在这个房间里，他感觉就像是到了薇恩豪宅的书房，周围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不远处有一面壁炉正在熊熊燃烧着。

　　墙壁上是家族画像，地面上是柔软的羊毛地毯，壁炉前是讲究的手工沙发，房间摆设的雕塑也是大师作品，甚至在茶几上放着的茶壶里，都传来最好的红茶香气。

　　一切都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这里分明是某个大家族的豪宅，而不是什么地下迷宫。

　　直到他看到了在壁炉不远处，一张巨大的书桌，那后面坐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哪怕是自己独处，那个人依旧坐姿笔挺，头发一丝不苟地向脑后梳去，他穿着考究的手工西装，胸前的口袋插着一朵玫瑰花，他正轻轻抚摸着自己怀里的白猫，面带笑意地看着戈登。

　　他老了，比上一次戈登见到他时，要老得太多了，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两鬓已经全部雪白，他的脸和手背，都布满了皱纹。

　　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平静，那么充满威严，就像是十年之前。

　　“戈登，我的老朋友，欢迎来到我的家族。”

　　“法尔科内……”

　　戈登一时间，只能惊讶地看着人影说出这个名字，而这名字和他的纠葛太深，他一时难以言语。

　　在他工作生涯的前十年，法尔科内就是他头上的大山，哥谭的一切都和他有关，酒吧、饭馆、加油站、电影院，就算是路边推车的热狗摊，一层层追溯上去的老大也是他。

　　他经营了哥谭的黑暗秩序，每个人都生活在几大家族的盘剥之下。

第二十七章 法尔科内的气度

　　?法尔科内的统治，在今天看来，是一种充满了黑色暴力的独裁。

　　不管你在哥谭经营什么生意，那么你都必须给以法尔科内为首的家族们缴纳保护费，否则，你在这座城市里一天也活不下来。

　　当然，之所以说是秩序，那就是这个保护费完全可以改名叫管理费之类的词，毕竟哥谭已经是犯罪家族的城市了。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座城市里，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毕竟越是社会底层的人，受到的盘剥也会越多。

　　就像是大海之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污泥。

　　而那时的哥谭，90%以上的人连污泥都不算，只能在最普通的岗位上，苦苦挣扎求生，每个月上交保护费之后，剩下的钱只能勉强维持活着，下个月继续给几大家族赚钱。

　　每个人都匆忙又麻木，天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在严密的监管下做他们让你做的一切事情，不管什么事。

　　人们稍有不从，就将迎来毒打或者更可怕的惩罚，比如房子被放火、路上被冲锋枪扫射、全家绑上水泥砖沉入大海，所有人都被这种黑色恐怖所笼罩。

　　你甚至不能有任何东西被她们看上，她们会夺走一切。

　　你的老公长得英俊，抢走。

　　你的自行车质量不错，抢走。

　　你的沙发面料挺软和的，抢走。

　　虽然这些事情不是法尔科内家族做的，做出这些事情的多是些不入流的小渣滓，但她们的小势力依附着大势力，而大势力则依附着更大的，直到归于十大家族。

　　在别的地方，如果你问孩子们长大后想做什么，答案一定是多种多样的，想当科学家，想当神官，或者想当消防员的都有。

　　但是在那时的哥谭，答案只会有一个——想当老大。

　　因为孩子们唯一出人头地的方法，就是加入黑暗，跟一个好老大，成为他们小时候最憎恨的那种人，通过各种黑暗的行为一步步往上爬。

　　那时的哥谭，有一半以上的官员接受十大家族的政治献金，剩下的一半，也生活在各种威胁恐吓之下，可以说是一座毫无希望的城市。

　　也就在那时，退伍的詹姆斯戈登回到了这座城市，成为了一名刑警。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布莉丝薇恩的父母，在小巷中被人枪杀。

　　他安慰了年幼的布莉丝，向她保证会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为她的父母讨回公道。

　　但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十家族，在破案的过程中，他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让他看到了黑暗中可怕的激流。

　　严格来说，那时候作为凶案警探的戈登，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作为警察，他并不需要缴纳保护费，混混也不会主动找他们麻烦。

　　毕竟在十家族看来，哥谭是自己的城市，城市中的警察也是在为自己的家族维持治安，哪有自家人也交保护费的道理？

　　尽管戈登是哥谭出生，但他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那绚丽多彩的外界，不像是哥谭永远灰蒙蒙的，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城市是这种模样。

　　他准备要把所有的恶棍全部绳之以法，让哥谭重见光明。

　　尽管他端着的饭碗，有一半是姓法尔科内的，里面也总是装着满满的好菜。

　　但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更多穷苦的人。

　　于是他吃了很多的苦头，被降职，被威胁，被诬陷，被刺杀。

　　随着他的调查越是深入，敌人的手段也越是激烈，无数次他险死环生，直到十多年前，蝙蝠女的出现，两人一起艰苦奋斗了三年，他终于胜利了……

　　十家族土崩瓦解，只留下了一家科波特家，也就是今天的企鹅女，她占据的地盘，连以前的百分之一大小都不到了。

　　他亲手把法尔科内，这个曾经的哥谭皇帝送进了黑门监狱。

　　虽然他很快就出来了，但他去了香港，戈登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以后的戈登，更多的精力都用来应对层出不穷的各种蒙面人上了，大概只有一个人在晚上休息喝酒的时候，才会想起年轻时的那些惊心动魄。

　　现在，记忆中的人出现了。

　　“戈登，当年的好小伙，你现在也老了。”

　　法尔科内语带感慨，看着戈登的眼中也没有任何仇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看着自己的子侄。

　　他还是那么有气度，西装笔挺，温文尔雅。这房间内的一切都像是时间倒流了，回到了‘罗马人’辉煌的年代，戈登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当年在破案的最初，他曾上门向法尔科内寻找线索，而法尔科内同样非常有气度地接待了他，城市的皇帝和一个小小的警察，就隔着这张书桌对话。

　　就像今天一样。

　　戈登可不会被他迷惑，也许三十年前会，但绝不是今天的他，他可是还记得之前他的手下是怎么把自己‘请’来的。

　　罗马人回来了，而且全副武装！

　　“你比我老得更快，法尔科内。”

　　戈登哪怕身处绝境，依旧毫不退缩，他立刻反唇相讥。

　　法尔科内只是笑笑，手里依旧不紧不慢地摸着自己的猫，那只猫被壁炉烤得昏昏欲睡，舒服得一个劲地在他怀里打哈欠。

　　“是的，我们都老了，这个世界注定是属于年轻人的了，所以我打算在死前，回到这片地方来看看。”

　　“哥谭没什么好看的，你应该离开。”戈登坐在了他的对面，和他平静地对视。

　　法尔科内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胸口的玫瑰，抬头不解地看着戈登：“是啊，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交给了你一座辉煌的城市，可是你居然让它变成了这样？”

　　“至少人们得到了自由。”戈登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自由算什么呢？现在的晚上他们连门都不敢出。”法尔科内摇头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见到戈登闭眼的样子，他又说：“你曾经和蝙蝠女诓骗了我，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一座更好的城市。”

　　“我也不怪她，因为家族中有人背着我杀了布莉丝的父母，尽管是猫头鹰的渗透，但那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戈登没有说话。

　　“还记得么？我问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人们能安居乐业，孩子们能健康成长的城市。所以我放手了，我把它交给了你，让你去实现我做不到的事情，我让你把我关进了监狱，我让你成为哥谭的希望，然后我远走他乡，可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法尔科内平静地把猫放到地毯上，看着它就地蜷缩成一团，呼呼睡去，他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酒瓶，倒在两个玻璃杯里，金色的酒液在火光中泛着异彩。

　　“哥谭……只是还需要时间，它会变好的……”戈登说着自己也很难相信的话。

　　“这就是我看好你的原因，戈登，你总是心怀希望，不会放弃。”法尔科内笑着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把一杯酒递到戈登的手里，轻轻和他碰杯：“和科波特家的小瘸子比起来，你才是我最理想的继承者。”

第二十八章 老去的荣誉

　　现在的哥谭，能把企鹅女叫做小瘸子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没有什么鄙视的意思，也没有什么感情，好像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是在说自己亲戚家不成器的晚辈，此时就是两个老朋友聊聊家常，一点也不避讳。

　　戈登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明白法尔科内的意思，用几十把枪绑架了自己，难道他只是为了叙叙旧？

　　法尔科内抿了一口酒，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发出一声轻叹。

　　“我回来之后，观察了她的地盘，不得不说，她比她的母亲差的远，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脸上无光。”

　　“企鹅女……”

　　“是啊，现在的人都记得她叫企鹅女，她也把这个当做自己的绰号……可是她忘记了，她应该是科波特小姐，而不是这个因为瘸腿得来的称呼。”法尔科内也靠在了沙发上，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戒指。

　　“她和你们不一样。”戈登也端起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面对着法尔科内，他需要一些方法使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

　　“是的，所以当初我让她保住了科波特家，她狡猾，但是有用，我那时也以为她会很有前途。”法尔科内笑着回忆，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就像是在仰望天空：“但是她这些年丢掉了太多的地盘，甚至让新式的家族崛起，这是最大的错误。你看看，她居然放日本人的雅库扎进入了哥谭。”

　　“雅库扎她们披着合法公司的外壳，以经营投资为幌子进入了哥谭，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绳之以法。”

　　戈登他当然知道这些日本人，现在哥谭的暴走族大多都是她们，经营着地下赛车和运D等等一系列活动，他只是需要一些证据，而且一直都在努力。

　　法尔科内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对戈登微微晃动。

　　“是的，我明白，但这本不是你的任务，你是处于光明的，这是属于科波特小姐的任务。”法尔科内微笑着对戈登说出了让他三观尽毁的话：“在我离开之时，我约见了她，我保下她的家族和地盘，是为了让她协助你，而她也答应了我。”

　　“什……”戈登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个警察，你可以抓捕任何犯罪者，但是当雅库扎这样披着合法外皮的人进入哥谭，你是不是就力不从心了？”法尔科内平静地说，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见之中：“所以我留下了科波特，当出现你没办法解决的黑暗时，那么她就用道上的方式解决，可是她……”

　　法尔科内摇了摇头，笑着看向戈登，他的戒指在玻璃杯上发出碰撞的声音。

　　“现在她的经营简直是一团乱麻，她就像是被吓破了胆子……黑面具和缄默的崛起我还可以接受，西恩尼斯家族和埃利奥特家族毕竟是哥谭的老资格，尽管这些后辈有些疯狂。”罗马人不满地说道，斥责的话语快速地从他嘴里喷出，虽然声音不大，但强大的威势扑面而来：“可是红头罩，双面女，泥脸帮等等大小帮派不下数十个，她们算是什么？毫无荣誉，毫无规矩！”

　　狮子哪怕是老了，依旧是狮子，这种威严，戈登也只在他身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