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李昂扬眉,目光看向周围的花盆,仿佛要从那些根茎和叶片的阴影中找出什么。
“您的目的我清楚了。”他听见希茨菲尔又在提问,“但我不懂,您带这些花盆是什么意思,而且听起来它们当中还住了一些……”
“昆虫。”帕帕寇尼笑了,那副笑容,慈祥的就像一个个爷爷从口袋里掏出糖给孙女。
“别担心……这里没有带毒刺的虫,最多只有树根蟋蟀、蓝尾蜘蛛、北地黑蚁和金凤蝶幼虫。”
“蓝尾蜘蛛?”麦克一直靠着床架,听到这里像触电般弹开。
“天呐!那东西不是有毒的吗???”
确实没有带毒刺的,但毒牙就不算了吗?
“蓝尾蜘蛛的毒性对人类这种大型生物来说并不致命。”帕帕寇尼无奈的解释,“其中一些突变种能一口致死没错,可前提是它们能咬穿你的皮肤——但它们毒牙的力量只相当于一只蚜虫。”
“它在哪。”希茨菲尔突然说道。
“什么……?”
“蓝尾蜘蛛,它或者它们,现在在哪。”
“应该就在拐角那盆花里,它结了网……你们现在想看?”
希茨菲尔郑重点头。
也不知道是领会了什么,帕帕寇尼眉头舒展,起身走到左手边的那张床,弯腰,在麦克惊骇的注视中直接朝里面伸手,把那盆据说栖身毒物的花拿了起来。
“就是这个。”他把这盆花摆在窗户边的小桌板上,“锯齿剑兰,这东西可没毒。”
希茨菲尔凑近去看,确实能瞥见带锯齿的兰草叶片中缠绕有蛛网。
但看不到蜘蛛的影子,完全找不到它在哪里。
“它很害羞。”帕帕寇尼在旁边说道,伸手,像撸猫那样撸了几下兰草叶子。
蛛网被他一并拨动,在其他人惊讶地注视下,兰草下方的泥土中突然掀开一个盖子,从里面窜出一个鬼魅黑影,飞到叶片中消失不见。
“这是……?”麦克指着锯齿剑兰大叫道,“它在下面!它在下面???”
“对,因为它同时也很狡猾。”帕帕寇尼愉悦的道,“它会织网,以此迷惑那些高智商、同时视力不错的猎物,当它们试图绕道的时候它会从下方发起突袭。”
“它会打洞?”李昂问。
“逼急了会,但它们通常会找废弃的洞。”帕帕寇尼很自豪的伸出右手食指,“这个洞就是我给它挖的。”
“它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就窜上去的。”希茨菲尔还是盯着叶片,“它的速度快的惊人……”
“噢,那是因为,织完网它也不会拉断蛛丝。”白发学者又在叶片上拨弄几下,“最后的蛛丝会特地悬挂在最有弹性的叶片或根茎上,它会用唾液混合泥土制作成‘封盖’把洞口堵住,自己缩进去,让封盖把蛛丝卡在那儿。”
“然后当它确定来的是猎物,它就会掀开盖子,借助蛛丝的弹力瞬间飞出去……这种技巧同样可以用来逃生。”
“……它很聪明。”少女点评。
她现在已经看到那只蓝尾蜘蛛了,它被彻底惊动,从一块叶片的下面爬到上面,体积也就和她小指尖端的截面差不多大。
这东西看起来有点被激怒了,正对自己的主人摩擦口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威胁的意思。
“您只携带了这一只毒虫吗。”希茨菲尔继续问他。
“只有这一只。”帕帕寇尼道,“我知道利害的,毒虫多了容易出事……”
他就是再迟钝,此时也看出来他们是在怀疑什么了。
“恕我直言这不太可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为汤普利先生的遭遇感到遗憾,但他不太可能是被虫子咬死的。”
“为什么。”李昂出声,“能瞬间致死的虫子不少,你别说你都不认识。”
“但那些虫子大多生活在热带?”学者反驳,“在南部,在丛林里!更别说现在是冬季,这根本不是它们游猎的季节!”
“赶紧说你干嘛带着它们。”李昂可不管,抬起左手看了眼表,“这行为本身就很可疑。”
“……我是为了观察气候和环境变化对它们的影响。”帕帕寇尼很不情愿的道。
“什么意思。”
“这趟车……我听他们说了,因为是第二次运行,中间会有一些福利,他们会在一些站点多停靠一会,然后举办一些活动……你知道的,比如带你去一些打折的店铺购物,或者带你去公园举办免费的派对,最后一起合影留念。”
“但我不在乎这些。”学者说道,“我只看到他们会‘多停靠一会’,这一会就足够我对它们进行观察,去记录——它们在从北地南迁的过程中发生了哪些细微变化。”
他对这一点咬的很死,无论希茨菲尔还是李昂都找不出他的破绽,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让我们聊点不一样的。”
希茨菲尔合上本子,有些疲惫的舒了口气。
一直问话不一定很累,但她问话的同时还要快速思考,还要仔细打量对方神态,综合起来就很累人了。
所以挣脱这种桎梏后,她看起来瞬间放松下来,用那种朋友间的语气随意问道:“我听他们说你是行业内的知名人士……”
“那是虚名。”帕帕寇尼直摇头,“我只热衷于我的工作。”
“能做到这样已经不是工作这么简单了。”
“当然!我可是为此离了婚哩!”
这是值得自豪的事吗??
看到他说到这里很是骄傲的挺起胸膛,麦克几乎看直了眼睛。
“说起离婚。”少女看向窗外,“方便谈谈那一位吗。”
“如果你们想了解的话。”帕帕寇尼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我们相识于一次野外探险,她就是南辛泽人,某种程度上说她救过我,我对不起她。”
“她叫什么名字。”
“妮可-费鲁斯。”学者说道,“……在成为拉尔森夫人之前是这样的。”
“你们认识的时候分别是几岁。”
“那时候我30出头,她则是17。”
“这么说你们相识距今有17年了,她今年应该34了?”
“应该吧……是得有34。”
“救过你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差点掉进猎人的洞穴,那是为大型野山猪准备的,下面插满了尖刀,是她拉我上来。”
“你们又为什么分开?”
“她以为她可以容忍我对这些东西的热爱。”学者示意那些花盆,轻轻摇头。
“但她发现她错了,我的‘疯狂’程度远超想象。”
“她并没有错。”李昂插嘴。
麦克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在帕帕寇尼身上。
“也许吧。”对方不想细谈这个话题。
“现在说都没意义了。”
“我知道你的难处,拉尔森先生,不过我还是要问——你去南辛泽真的只为研究红脚蚁吗?”
学者一愣,然后点头:“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也想再看看她……”
“哪怕她结婚了?”
“我又不是要骚扰她……这不违法吧?”
“这要看她怎么定义‘骚扰’。”
少女翻开本子做记录,嘴角有些忍俊不禁。
“这是最后的了——”
她翻过一页,抬头看学者。
“您听力不错,你那天晚上……唔……”
“昨天。”麦克凑上来提醒她。
“今天是30号,29号的夜里,严格来说是今天的凌晨出的事情。”
“你们能确定是夜里还是凌晨?”
希茨菲尔有些惊讶。
“因为玛丽小姐一直在车上巡视到3点。”麦克点头,“那期间她去过外面,没看到外面有站着人。”
“外面指的是哪。”李昂问他。
“就是汤普利先生出事的地方……这节车厢靠后的走廊,外置走廊。”
“这么说我们离那边也就一墙之隔?……尸体现在还在那吗?”
“被简单处理过转移了,所以才拍了那么多照片。”
“那个……”
在这过程中,帕帕寇尼一直在绞手,想说点什么又不太敢。
“如果你们想问我当晚有没有听到动静……我想我恐怕睡的很死……”
“仔细回忆下。”希茨菲尔依然坚持。
“那种特别大的动静,有吗?”
“你非要把凿铁声也算上的话,那……有。”学者说道,“不过那都是路边人家吧……这两边好像没什么关系。”
最后又问了一些细节,希茨菲尔带人离开。
临别之前她交代帕帕寇尼,要是有想起来什么关键线索别忘了联系。
“这个人问题应该不大。”
出来之后,确定房门已经关上,麦克小声嘀咕一句。
“他和汤普利先生一次面都没照过呢,我估计他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可难说。”李昂微笑,“有时候你根本想不到那人是谁……”
“查理斯太太应该已经收拾好了。”
希茨菲尔看了看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