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她尝试代入伟伦塞尔的说法,渐渐的……她感觉雕刻上的画面变了。
不再模糊,不再迷幻……那七只尖锐的菱形眼睛仿佛活了过来,它们变成了七根尖锐的利齿,猛地朝她放大张开,带着深渊般的黑暗,一口把她吞了下去。
闭上眼,希茨菲尔用力咬下舌尖。
再睁眼,幻觉消失,看到的画面又变成了七只圆环怪眼。
“我必须问清楚——你们是否致力要找到帝王蠕虫?”伟伦塞尔压低身子,声音严肃的就像在窑子问价,“如果是的话那交易取消,我宁愿去蹲几个月牢房——会有这种想法的人绝对是疯了!”
“我对帝王蠕虫没兴趣。”希茨菲尔说,“你不需要担心这方面……我也是要跟着队伍一起走的,巡逻队并没有深入巢穴的计划不是吗,我总不可能脱离队伍私自行动。”
伟伦塞尔,以及旁边的莉亚都松了口气。
“但是我对这东西很好奇。”希茨菲尔又道,“它们很多?”
“不知道。”
“不知道?”
“是这样的,希茨菲尔小姐……”莉亚又开始帮忙补漏,“老师刚才也说过,帝王蠕虫是传说……真正见过它们的人,其下场都……”
“那你们怎么确定它们存在?”夏依冰问。
“哦!有它们开凿出来的洞窟做证据……还有它们留下的粪便,这些足够推测出它们多大多长。”
莉亚在那里不断描述她知道的信息,希茨菲尔则陷入沉默,只是时不时开口询问一下。
当她差不多从伟伦塞尔这榨干他所知道的一切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时间已经过了10点。
即使在生活区,这个点也非常晚了。
翁塞因不禁止没任务的军士寻欢作乐,但这是有限度的,况且生活区过于糜烂也会影响守军的纪律。
旁边桌子上,那几位商队护卫已经迷迷糊糊,差不多是烂醉如泥。
酒吧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有些昏沉着被侍者送上楼了,有些拿着酒瓶倒在地上,敞开肚皮呼呼大睡。
其中甚至包括了戴伦特,他和卡克抱在一起……也就只有希茨菲尔这个角落的情况好上一些。
她,夏依冰都没有喝醉。
伟伦塞尔和莉亚,斯麦尔、弗里克,以及那位胖商人……好像是叫‘休斯’的,他们也都没醉。
希茨菲尔主要意外休斯——其他人没醉是因为几乎滴酒不沾,但休斯是灌了不少酒的。
可他看起来只是面色有些红润。
真是可怕的酒量……
“那个,希茨菲尔小姐。”
斯麦尔突然叫住她。
“我听卡加纳说了,你的病症……从明天开始我们可能需要对你做些检查。”
“当然,我个人是相信你没事的,这应该很快,最多两三天,不会耽误我们一起出发。”
希茨菲尔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她也叫住了一个人。
“休斯先生。”
“我在听,侦探小姐。”
休斯刚打算起身上楼,听到呼唤赶忙转过身来。
“有什么是能效劳的?”
“你知道我们住在哪吧。”
“呃……我听两位骑士大人提到过一些,就在三楼,306号房。”
“明天或者后天,希望你能抽出时间来这里一趟。”
“没问题。”休斯满口答应,然后微微蹙眉。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
希茨菲尔眯了下眼,单调的眼神越过他,盯着阴影中的那片虚空。
“只是有些东西,想要问你。”
第二十三章 陶艺市场
第二天,三楼306号房,当夏依冰从昏沉中睁眼的瞬间,她就看到少女的背影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陶土艺术》?”低声念出书名,用这种方式宣示自己的苏醒,女人从被窝里撑起身体,张开手,用它环绕住少女的腰。
“你挺搞笑……艾苏恩,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印象中,希茨菲尔确实有不俗的艺术气息。
毕竟她会画画嘛,还画的不赖……而且她在古典人文史,尤其是古代萨拉语方面造诣不错,这些都赋予了她一种独特的,只有学者、艺术家才有的浪漫气质。
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对方还喜欢看这些玩意?她不是一直觉得这种乱七八糟的书应该少看,因为要把精力留给更重要的专业书吗?
“《陶土艺术》,1977年,辛泽教区出版社,作者费尔默-斯特洛斯特。”希茨菲尔张口报出一串信息,合上书,有些无奈的看向如泥鳅般缠上自己的无赖女人:“……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穿越虚空,到了舍茵镇后才买的吧?”
夏对自己的依赖好像有点过于严重了。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她在陪着夏入睡后才没有立刻起床——她之所以不是坐在书桌前看书而是就坐在夏的身边,就是防止她半夜做噩梦惊醒的时候摸不到自己。
结果似乎是她多虑了……女人一晚上睡的相当安稳,而且大清早刚醒就又有了胡闹的趋势。
“哦,我当然知道这是你一开始挑好塞进箱子的……”夏依冰无视了少女推搡她的抵抗动作,她紧紧搂住对方的腰,将脑袋压在希茨菲尔浑圆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面部正好抵着她的小腹。
“所以能跟我说说吗?你是怎么想的……你的破案思路?”
这可能是本能——她觉得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接触姿势了,从衣襟里透出来的少女体香更是让她贪婪的喘息,弄的希茨菲尔脸蛋通红,身体时不时就要颤抖一下。
这绝对不是心理作用,和心理作用没关系。而是这个情况下,夏依冰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连带在她小腹位置产生振动,那个感觉太奇怪了……每次振动都弄得少女心慌意乱。
“你先把头撇过去!”她在女人脑门拍了一下,祥装生气:“否则我就下床了,你抱空气吧!”
“好好~”夏依冰虽然不懂她在害羞什么,但还是没有让她太过为难。
她干脆也不死抱着她了,身体扭动一下重新躺到枕头上,侧脸贴着少女的右臀:“……可以说了?”
她当然不傻……希茨菲尔穿的睡衣算宽松类型的,这个角度……时不时就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南半球……她对自己的注意力和视力向来很有自信。
可希茨菲尔同样不傻——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熟练掌握演绎法的人能否察觉到你在看什么东西。所以夏依冰最终还是没能得到答案,还被从床上一脚踹了下去。
洗漱的时候她们就听到楼下在喧哗了。
好像是早市什么的……夏依冰连嘴巴都没来及漱就从盥洗室的窗户探头出去,看到下面街道上支起了一个个布幔棚子,军士、商人、脚夫、游侠,很多人搬运货物穿梭其中。
“好多陶罐……”她眯了下眼,发现其中只有一半是正常的货物,也即是兵器甲胄、杂物、瓜果食物,剩下来五成的货物都是各种造型的陶土罐子。
而且不止如此,她发现本地人似乎已经养成了什么东西都用陶罐装的习俗。那些瓜果粮食还有杂物基本全是装在一个个大陶罐里,看起来非常有异域风情。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思绪在冒出来。
但太模糊,就像春天的柳絮难以把握。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加快动作漱口洗脸,整理好穿戴和仪容,再对镜子里穿风衣、大腿被黑丝裤袜包裹的女警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浅浅笑容,夏依冰打开盥洗室门,看到希茨菲尔正坐在沙发上拷问戴伦特。
说是拷问……因为这个气场差距太明显了,而且她刚好听到希茨菲尔的后半句话:“……你知道你隐瞒不了多长时间。”
“还是说,你从未真正拿我当搭档看待?”
“我从未这么想。”戴伦特倒是难得一副严肃架势,但他却不在和少女对视,而是站到窗边盯着楼下,“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的……最好的那种。”
“那你就该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希茨菲尔在沙发上翘起了脚,“你不会真以为一句‘有趣’就能糊弄过去吧?你所谓的最好的朋友就是指能给你做炸猪排?”
“你们在说什么?”夏依冰看看戴伦特又看看少女。
她没看懂,这个气氛。
“他非要当演员的事。”希茨菲尔没好气的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在费灵顿看到一支流动剧团的车队后就找伊森要烟抽吗?这么好的契机他都不愿意说,明显没把我们当朋友看!”
“你说那个!”夏依冰也反应过来了,顿时跳入少女阵营,“就是!马普思……这不像话!”
“不是……我——”戴伦特有口难辩。
他就没这么苦逼过。
主要还是这种逼迫是由两个女人发起的,那种压力……和他过去遭遇的截然不同。
“好吧,我说!”犹豫了一番,他转身靠在窗台上,松了松领子:“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有过的情人……她曾经是个剧团演员。”
“曾经?”
“哦,严格来说到死都是。”戴伦特挑挑眉,目光故意看向别处,“至于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你们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她是不是跟你说过,要是有一天能出现类似‘电影’这样的东西,希望和你一起担任主演?”希茨菲尔突然问他。
“???”戴伦特用见鬼的眼神瞪着她:“噢!我几乎以为你会读心术!”
这是不打自招了……但夏依冰第一次觉得,别人的心思好像也没那么难猜。
“她是说过……”木人脑袋耸拉下来。
“有点区别吧,大概是说……其实人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最真实的话剧,她不后悔认识我,也不后悔和我一起……作为这幕话剧的恋人主演。”
“所以你就想当演员了?”希茨菲尔讥诮的评价,“难怪平时你戏那么多。”
“艾苏恩——希茨菲尔!!!”
“哼,这是对你过往的报复。”
“艾苏恩。”
夏依冰不得不止住这两人的幼稚行为,她叫住少女,引导她朝这边看,用拇指示意窗外的世界。
“那本书……你早就料到翁塞因会是这种风景?”
她的反应也就只比希茨菲尔慢那么一点,现实都给出这样的提示了,她自然能想到……这是因为希茨菲尔从一开始就对“陶罐”极其上心。
至于原因嘛,大概是因为在博物馆遇到的那件焦黑花瓶?
但那玩意怎么看都是烧制的失败品吧,她还是不太懂为什么她能把它们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