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可是——”青年还是不服气,“妈妈和我都不可能叛出教会去当‘猪仔’,既然如此,我永远信任妈妈不就等于永远信任教会吗……”
“你错了,卡西米尔。”妇人眯眼,看向他的视线中夹杂着淡漠。
“你觉得我们都不会背叛,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怎么亲近我都没问题……那是你没有考虑到会有一些特殊情况,在这些情况里我们可能被迫要放弃这份信仰。”
“……我没明白,妈妈。”
“比如现在教会找到了一个机会,能派我们潜入他们的权力中枢,甚至可能在将来执掌大权身居高位。而这个机会需要我们暂时封锁记忆,全身心的去信仰那些抛弃人类的伪神!”
妇人眯眼:“告诉我,面对这种情况,你会如何抉择。”
“我……”青年眉头紧蹙,纠结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觉得这个机会可能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也是会检查记忆的,妈妈。并不是说把记忆遮住他们就看不到了……还有那些树人,他们也有办法能检测我们,这种潜入在我看来是很危险的……”
“你——你先别管那么多!就把这当做教会的命令!告诉我!你做还是不做!”
“如果这是你的命令。”青年眉头跳了一下,“我可以考虑。”
伊扎贝拉转过身去,有些不太满意的松了口气。
“你从来不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来考验我。”青年从后面凑了上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真有任务要我这么干吧?”
“你猜对了。”
“那——我能拒绝么?我不是想违抗这个命令,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不是休战期么?比我优秀的战士有那么多,我可能不是——”
“不,卡西米尔。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我不懂……”
“不需要你懂。哈里大人研发出了新药能骗过他们所有的检测手段,你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多花功夫预习一下,背掉他们给你安排的信息资料,等你再次醒来,你就是西格兰特灾变的唯一幸存者。”
“可是……”
“唯一幸存者——这意味着没有人能证明你是有问题的,只要他们窥探不到你深埋的秘密,你就可以用这个身份混进他们的系统。”
“但是我可能……”
“织梦者会给你设置暗示,你不用担心会忽略任务。而且到时候你的内心会充满对我们的仇恨,这样的人只要没缺胳膊断腿都会考虑加入他们和教会对抗的,更何况你还有这样的天赋。”
“什么天赋?”
“你的一部分会和贪欲使徒连在一起。”妇人猛地转身,双眼在这一刻变成猩红竖瞳。
“就像我一样,某种程度上成为它的化身。”
“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会不间断的从虚空中得到信息反馈……那是它在关注着你。这不光能让你渡过各种危险,还能让他们更看重你,更快将你提拔上去。”
“好吧……那么我该做些什么?”
“查找‘死寂林地’的资料。”
“死寂林地?”
“对,因为神之种远远不止两颗。而根据我们长久的查证,其中有一颗‘毁灭之种’,力量一经释放就可能毁掉小半个萨拉。”
“我们一直找不到毁灭之种,连消息都没有。哈里大人猜测它可能已经生根发芽,而且被他们严格管控了起来。”
女人叹息一声,“虽然它并不在我们的原定计划里,但如果能得到它,哪怕仅仅只是让它脱离他们的掌控,对我们都有巨大好处。”
“死寂林地,毁灭之种……”青年沉吟。
“好,我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妇人又道。
“将来……我是说将来……”
“将来,如果你的天赋给你传递一种强烈的感觉,一种类似于召唤的感觉,你一定要尽快赶赴那个地方。”
“原因?”
“因为那就是你我存在的使命。”
“……”
伊扎贝拉含糊其辞,不论卡西米尔如何打探都不告诉他那是怎样的使命。
但希茨菲尔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已经可以推断出,她是想让卡西米尔在将来和自己反目。
蓝裙女人——‘修奈特-哈里’发现了“使相爱者反目,得到的贪欲之力会极其庞大而醇厚”的信息。
这里面的爱或许未必需要是恋人间的爱慕,对亲眷的爱也包含在内。
青年的身影缓缓消散。
下一刻,蓝裙女人再次走出来,将一颗鲜红果实递给伊扎贝拉。
“这是智慧果树的精华,吃了它,你有机会和果树共生。”
“是……尊敬的大人……”
“西格兰特毁灭后,这个计划就不需要我亲力操劳了。藏书馆只需按部就班污染一座座城市就好,以后你就是馆主,你来管辖这里的一切。”
“谢谢……您的恩赐……”
“这是你应得的。”
蓝裙女人咧开嘴,再次露出极富个人特色的邪魅笑容。
“我很喜欢你的计划,伊扎贝拉。”
“母子反目……哼哼哼,某种程度上,你是天才。”
“我……”
妇人眼中显出挣扎,但迅速被狂热遮盖。
“这只是我为计划准备的后手。”
“如果在污染下座城市的过程里出差错,只要坐实他的反噬,以我们贪欲化身的身份,产生的黑雾绝对能把进度往前推一大截……”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伊扎贝拉!”
蓝裙女人用力拍手。
“很好!看来我可以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
希茨菲尔目睹一切,只感觉心头在发冷发颤。
目光越过岔道口,在走廊的前方,她又看到青年躺在病床上被推行过来。
“他们说要改变我的体型……还有我的脸……我不会变的连妈妈都不认识吧……”
“封印记忆后我会变成一个仇视组织的‘猪仔’?妈妈会因此讨厌我么……”
“马上就要手术了,别想那么多。”
妇人的幻象出现在旁边,和病床一起往前推进。
“但是我真的不想改变。”
青年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住她的袖子。
“我不想忘记你……”
“永远不想……”
“闭嘴!”
猛地从青年手指中抽走袖子,妇人先是恶狠狠的回瞪他。
但她对上的却是一道年轻的、苍白的、哀伤的目光。
或许没有人能在这道目光前巍然不动,纵使出卖灵魂的狂信徒,也像被刺痛一样迅速将脸转开。
“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的认可么,卡西米尔?”
希茨菲尔看到她深深吸了口气。
“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不信任你,说我认为你幼稚、不成熟、难堪大用……这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可以用结果证明自己。”
“只要我证明了自己,妈妈就会信任我了?”
青年惊喜的睁大眼睛。
“没错。”妇人点头。
“听我说,卡西米尔。”她稳住声线,“这其实没那么难……”
“你以为这是在改换信仰,改换你人生的轨道,还有方向。”
“但实际上,人类这种生物,我们会走上哪一条路其实并不是因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也许人生中只需要一次触动——足够深刻的触动,我们就会迅速决定要换一条路。而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并不是刻意的角色扮演。”
“自然而然的……触动?”
“对,卡西米尔,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你必须全身心的去配合那种触动,你才能演好你的角色。”
“梦……”
“那么,我总有醒来的那天?”
“当然。”
“醒来后我可以被妈妈承认?妈妈不会不认我吧?”
“当然。”
“卡西米尔,可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
妇人将头转到希茨菲尔这边,她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庆幸、不忍、憎恶、悔恨。
总之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希茨菲尔觉得那瞬间她的表情极为丰富,很难用这些词汇来具体形容。
灰雾中走出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他们给卡西米尔打了药,青年头一歪沉沉睡去。
“他很特别。”
之前推车的白大褂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