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250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看着它转动,显露出柔和的脚背弧线。

  看着它踮起,稍微露出一些脚底的暗面。

  总之就是……当她下意识的……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反而掉过头来催促对方快点的时候,她这种不太正常的注视正好被发现了。

  直到希茨菲尔转身过来面对着她,她都依然看着下边,两眼焦距完全锁定丝袜下的脚趾和指甲盖,连对方叫她都没听到。

  “……”看到她又盯着自己的脚开始发呆,希茨菲尔赶紧把报纸拉起来,挡住自己微红的脸蛋。

  该死的。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成熟稳重如姐姐般的人就变成大变态了?

  身体僵硬,可以想象夏依冰可能依然在看自己的脚。

  那她应该把脚收到裙子里吗?

  还是干脆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腿呢?

  这么一纠结,时间就过去了半个小时。希茨菲尔在胡思乱想中重新被报刊内容吸引了注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上去竟是把这事忘了。

  夏依冰其实也没有一直盯着看。

  她知道这种行为非常失礼。所以只是偶尔抬头欣赏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手里的小说。

  《啊!海鸥!》也是一本骑士游记。但和其他骑士游记不同,这本书写的不是那种常规的爱情——甚至不一定是写的爱情。

  它讲述的是在一个靠海的农庄里有安娜列卡和菲尔两位少女。安娜列卡从小就向往功勋,梦想着参军去保家卫国。而菲尔则“胸无大志”,只要能管好家里的农庄,当好牧羊少女就非常满足。

  小说耗费了大量篇幅去描述两个女孩的童年生活。她们关系好到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两人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放牧一起在无人的草原和峡谷里放声高歌。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战争来临——16岁的安娜列卡最终决定要去参军,而16岁的菲尔也很支持她,将自己积攒了很久的存钱取出来给朋友充当路费,甚至连母亲缝在自己内衣胆里的金纽扣也取出来交给安娜列卡。和她约好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要再回到这里一起唱歌。

  其实正儿八经去看这部小说,很容易生出一种感觉就是作者在胡说八道。

  太多反常理的剧情了……比如骑士时代女性地位比今天低得多,菲尔不想参军根本不算缺点……又比如安娜列卡一个16岁的、从未经历过系统训练的少女能携带钱财独身上路还能参军成功——这件事本身就不合常理。

  但夏依冰不管。

  反正她的看的津津有味。

  战火一直烧了6年。安娜列卡骁勇善战,在6年时间里逐渐晋升成一支骑兵部队的统领。并在接下来一次决定性的战役中率军凿穿了敌军中营,冲入营房中俘虏了敌国国王。

  她由此被重赏、封爵。人们尊敬的称呼她为‘波立维伯爵’——前面是她封地的名字。

  波立维伯爵在领地内建起宫殿城堡,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经常穿戴甲胄骑着骏马和部下们一起绕城游行,陶醉在百姓们的欢呼和称赞中不可自拔。

  她完全忘记了,国土边缘有一个小村庄,那里还有一个少女在等自己归来。

  而菲尔……她一直在当她的牧羊女。

  战局不利的时候,村民们告诉她:“安娜列卡被俘虏了!”

  她反驳他们:“她追羊羔的速度无人能及,不可能,一定是说谎!”

  战争焦灼的时候,村民们告诉她:“安娜列卡战死了!”

  她反驳他们:“她和我约定过回平安归来,她是个守信的人,她不会死的!”

  后来,随着战争胜利,村民们渐渐又传回了诸如“安娜列卡立功封爵”、“安娜列卡现在是波立维伯爵”、“波立维伯爵今天又巡视了领地”或者“伯爵今天又挑选了男孩女孩寻欢作乐”之类的消息。

  菲尔有些动摇了,一方面她为朋友的结局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她又疑惑安娜列卡为何不回来找她。

  她们有约定的,不是吗?

  安娜是最信守承诺的人了……

  所以……那个波立维伯爵一定不是她!

  这也是假的!

  王国恢复了和平,甚至更加富足。但菲尔却一直坚持认定战争还没有结束,安娜列卡还在追寻她梦中的功勋,只要追到了就会回来找她。

  村民们劝诫她,她不听。

  发风暴发海啸,村子要搬迁,她也不走。

  她就要守着她的农庄和她的羊,等她最好的朋友回来找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娜列卡渐渐也老了。

  她没有子嗣,就领养了几个孩子视若己出。波立维家族在整个王国内也算声名赫赫。

  这一天,她最小的儿子在储物间里翻箱倒柜,被她发现后一顿暴打。

  事后,她看着那些散落的铠甲、马镫、宝剑和皮革,逐渐又想起了当年的光辉岁月,便挥退仆人,打算自己一个人慢慢收拾。

  她抚摸着每一件物什,回想自己最初得到它们时是什么样子。脸上浮现出沧桑和怀念。

  一直到她摸到一件被扯得破破烂烂的麻布衬衫,拎起它的时候,一枚黄金纽扣恰好从里面掉落下来。

  安娜列卡顿时愣了。

  纽扣如同心房的钥匙,打开了深埋在她心底的桩桩往事。

  “安娜……这个扣子,我缝在里面。这样不显眼,不会被坏人轻易发现……”

  “安娜……你会回来的对吗?我会一直等你……我们要再一起唱歌……”

  安娜列卡疯了。

  不顾自己老迈的身体,强行将这些破旧的甲胄穿在身上。她在仆人和家人担忧的护送下一路从领地回到故乡,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村子,只剩下一座海边断崖。

  “村子呢?”她问渔夫。

  “被海啸冲掉了。”渔夫唏嘘道,“这里很有名的,因为一直有个疯女人,不嫁人也不逃难,就死守着她的羊,被冲走了……”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阵鸣叫,众人抬头,看到天空盘旋着一只洁白的海鸥。

  “对了,这海鸥也很有名。”

  渔夫说道。

  “就单独一只,怎么赶都赶不走……他们都说它是那女人变的哩,说它还在等什么人,要等那人回来一起唱歌……”

  夜深。

  希茨菲尔准备睡了。

  她把一叠专门拜托教团给她搜罗来的报纸放到小桌板上,一抬眼,看到夏依冰将一本摊开的书紧紧搂在怀里,眼睛竟是有些湿润。

  “?”

  夏依冰到底在弄哪出,她是彻底搞不懂了。

第七章 制约关系

  感动了一阵,夏依冰也就恢复正常了。

  探员的心都是铁打的,这故事……要不是看在它是为数不多描写两个女孩友情……以及那个“菲尔”恰好对应“希茨菲尔”的份上,她估计也就当笑话看。

  至于她为什么要专门搜集这种小说看,自然是她很急迫的想弄清楚,“两个女孩”的故事到底该怎么发展。

  可惜这种关系是禁忌中的禁忌,即使再大胆的小说家也不敢跨越友情的界限。她能从这些书里获取到的经验着实有限。

  禁忌……

  是啊,因为说白了,灾难可一直没有退去。

  贵族圈子小范围的玩玩不算什么。但在需要不断拉升人口,鼓励生育的大背景下,这种关系一旦曝光——

  压力一定会很大吧。

  不然怎么能衬托出托雷士和赛博特通情达理呢……身为神职人员非但不维护神圣的繁衍传统反而装没看到,光是冲着这种精神,夏依冰都认可他们。

  自己当初居然没忍住,在月台又亲了希茨菲尔。

  虽然没几个人看到,但她会生气,和这方面的原因也有关吧……

  毕竟格列夫人……

  夫人的家教可是非常严呢。

  就这样,两人维持着一种古怪的氛围在车厢里一起生活了三天。

  原本不至于这么久的,因为从维恩去南辛泽最方便的是先坐车去黑木市,然后从黑木市港口坐船走海路。

  虽然在地图上看要绕,直线距离更长,但海路毕竟障碍少,效率反倒最高。

  然而可能是……前不久吹腻了海风喝腻了海水,希茨菲尔而夏依冰不约而同都拒绝了这一方案,选择一路坐火车硬坐过去。

  这两人不要紧,可苦了卡尔……他在隔壁车厢和人拼房,每次换班都要面对不同的奇葩,一路下来人快废了。

  “卡尔,他颠覆了我对黄金骑士的所有印象。”

  第五天,火车抵达北辛泽,距离目的地已然不远。希茨菲尔透过车窗看到卡尔站在月台上抽烟兼活动身体,像是自言自语的对后面说道。

  她想通了……反正事情已经是定局。自己注定要和夏依冰一起为这个案子出力,那再冷战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尽早将关系导归正常为好。

  “你说他?”

  夏依冰一愣,然后有些高兴——希茨菲尔……希茨菲尔终于又肯主动跟她说话交流了!

  但她仍装的一副清风云淡的样子:“很正常,因为从某种层面来说,他就是黄金骑士里最特殊的一个。”

  “哦?”

  希茨菲尔扭头看她。

  “怎么个特殊法?”

  “肖密拉-卡尔出身低贱……这一点和大多数骑士一样,因为也只有出身低贱的人才会将孩子卖给教区,送去淘汰率和死亡率都极高的骑士学堂。”

  夏依冰开始给她讲解:“但是他是唯一一个,正式获得封号后依然坚持苦修的骑士。”

  “他住的是老房子,睡的是木板床。”

  “教区给他的薪水不算少,但他只留下足够自己生存的部分,其他全部都捐给贫民。”

  “他在停留过的教区都有一个公认的外号,叫‘行走之圣恩’,被视为女神麾下最忠诚,最高尚的护卫者和战士。”

  “这么说他也没什么钱买书看了。”

  希茨菲尔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