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蔓延到脑子里的触须,它们的末端已经完全和她的脑组织融合了。
它们根本就是长在一起,所以刚才才会造成那样剧烈的刺激。
那么从这一点推测,那些还没有融合的、堆积在脖子那里的触须,它们往下钻的目的,就是进一步和她的身体融合。
至于融合的后果是带来更多的特殊力量还是导致她完全被眼睛控制,甚至进一步畸变成一个怪物……希茨菲尔现在是更倾向于后面的可能。
也许我得尽快去图书馆一趟了。
她这样想。
不是她看不起其他人,而是——想要解决这种程度的麻烦,放眼整个长夏,也只有命运之轮能给她希望。
她一直在思考,落在费迪南德眼里则是过于劳累的证明。
于是解密工作被直接叫停了,书被费迪南德收了起来,然后带希茨菲尔来到后院,搬来一张躺椅让她靠着。
“教授。”看到他转身就想走,希茨菲尔赶紧叫住他。
“怎么?”费迪南德立刻回头,“还想喝点、吃点什么?”
“……”希茨菲尔极其无语。
她再次刷新了对费迪南德为人的认知。
一直以来,无论是别人说的话,还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故事,这些东西无一不在对她说“费迪南德是个刻板到极点的人”。
对这一点,她其实持保留意见。因为在和费迪南德打交道的过程中,他表现的还算正常。
会笑,话并不算少,面部表情在上课的时候也挺丰富,看着真的挺正常的。
然而现在她不这么看了,她承认那些人说得对,这人在情商方面已经彻底没救了。
诚然她和这人关系不熟,也算不上是他什么重要的人,但好歹她今天是客人吧?
客人在家里出问题了,他自认为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把她丢到院子里躺着?
他是不是觉得这里空气清新,优雅僻静,方便她休息,恢复精力?
“我们聊聊怎么样。”
尽量按捺住吐槽的欲望,希茨菲尔很认真的看着费迪南德。
“教授想必已经知道我的不少信息了,但作为助教……我对教授的很多事还没有了解。”
费迪南德眉头皱了起来。
“我以为你已经从某些人那里——”
“那是道听途说。”希茨菲尔打断他。
这不太礼貌,但为了套取更多情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从旁人嘴里了解一个人在我看来是最大的片面,那个印象是不完整的,所以我想听教授自己说。”
“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希茨菲尔。”
费迪南德皱眉看了她一会,重新走回来,在旁边一根木头桩子上坐下。
“那么……”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教授和福兰德女士的过去。”
费迪南德面色一变。
“当然——不是那些过去。”希茨菲尔急忙辩解,“而是关于那本密码书的——我的意思是它既然是福兰德女士留下的遗物,那么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那本书绝对有问题。
刻画的旋涡纹居然能把她拉扯到那种幻境里去,虽然也和临近永夜,左眼越发躁动有关,但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这是我的疏忽。”
费迪南德这才缓和脸色,“确实,邀请一个人加入工作组,如果不对她说明研究之物的来历,那是极大的不尊重了。”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希茨菲尔。那本书其实是战利品,是很久以前我和欧妮雅一起从日蚀教会手里缴获来的。”
居然是日蚀教会?
希茨菲尔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是从某个古代遗迹里挖出来的。
“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她隐晦的问道。
毕竟那可是日蚀教会啊,和邪神邪祟打交道的人群,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如果是其他的战利品,那我也要这样怀疑了。”
费迪南德弯起唇角。
“但只有这本书不会,因为它原本并不属于日蚀教会,而是属于格瑞斯特校长。”
“自从格瑞斯特校长拥有它的那一天起,普斯林特就没有停止过对它的破译工作,只是一直没有进展。”
“再然后,大概是36年前,萨拉和日蚀的暗战爆发,这本书离奇失踪,直到我和欧妮雅打掉了一个邪教徒据点,在里面重新找到它,我们才确认它当初是被盗窃走的。”
“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不用怀疑它上面会有什么邪恶的术法。”
费迪南德轻轻点头。
“除了按照它的规则一步步破译,其他任何手段都不可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这一点是格瑞斯特校长亲口跟我确认过的。”
“连近50年最强的超凡者都对它无可奈何,反正我不是信那些邪教徒可以做到。”
第四十二章 被活埋的
暗战。
希茨菲尔咀嚼了一遍这个词。
看来夫人在40——哦现在应该说41了——在41年前离开影狮之后,还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
密码书的失窃就是证明,毫无疑问肯定是出了内鬼叛徒,不然她无法想象有哪个邪教徒有本事潜入格瑞斯特家里把它盗走。
“可以谈谈那时候的形式吗?教授。”
她是真的对那段时期非常好奇。
“你是说暗战?”
点头回应。
“就是一场在阴影里爆发的战争。”费迪南德眯着眼,眼神看向旁边的虚空。
“差不多四十年前,以黑木镇爆发的灾难为首,全国各地都在疯狂滋生邪祟。”
“安全局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哪怕是放宽标准把那些灰衣警察也招募进来,局势也没有缓解多少,反而有大量灰衣因为经验不足等原因被邪祟杀死。”
“你是经历过魔像之难的,希茨菲尔。你可以想象一下,就……比魔像之难稍微弱小一点的邪祟诅咒,当时整个萨拉的国土上同时存在一百多个。”
“那是非常可怕。”希茨菲尔点点下巴。
她在手稿里了解过这方面,夫人不止一次的抱怨人手不足。
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确切的数量。
一百多个弱化的魔像诅咒。
还是在四十多年前,文化、科技水平都更低的时代爆发出来。
人手当然会不够,从侧面也能想象到那些年死了多少难民。
“邪祟是来自人心的滋养,那些疯子也是利用了这股力量才能和我们对抗。”费迪南德继续道,“突然出现大量邪祟导致产生了一种反哺效应,整个萨拉,乃至周边地区的邪恶力量猛地暴涨。”
“所以暗战这个说法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在那些地区,战争已经是彻底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了。邪教徒蛊惑人心举办千人活祭以期唤醒邪魔、滋养怪物取得更强的力量、悠久的生命……当实现愿望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时,他们完全可以为此抛弃一切。”
“所以……”
“所以王室直接把很多有战斗力的文职和后勤也调集起来了。”费迪南德笑了笑,“就比如我……当时我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教授,但因为我也是超凡者,能够自由进出梦界,我也被临时征召,和做探员的欧妮雅一起投入进了这场战争。”
“它主要就是这两种形式:在外围,在王室控制力薄弱的地区,邪教徒肆无忌惮的聚集,制造灾难。很多探员被派去镇压这些地区,不要问,这是死伤率最高的任务……但在王室控制力强的地区,他们就躲藏起来,用噩梦、用梦魇制造混乱,所用手段甚至还包括往水源投毒。”
投毒……希茨菲尔听的皱眉。
难怪整个萨拉范围内都对邪教现象深恶痛绝。
这些人已经不只是疯子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泯灭了人性,甚至她都怀疑他们其实是受到了一些魔怪的控制。
就比如,当时在黑木她看到的那头阴影巨怪。
如果是那样的东西想控制凡人,她估计没多少人能抵抗的了。
“我这种原先是文职的,当时的工作就是每天养足精神,晚上入梦,在那片灰雾氤氲里追寻他们的痕迹。”
“梦界不是很危险吗。”希茨菲尔问道,“我听一些探员说过,他们进入梦界查线索都要小心翼翼,深怕引来一些怪异的东西……”
“是的,正常来说是这样的。”费迪南德头直点,“但那时候不一样,如果不能扑灭这波攒动,整个萨拉……我们多年来建立的成果都可能毁于一旦,所以我们得到了中央教区的全力协助……”
“械阳石刻。”希茨菲尔立刻反应过来。
“就是这样。”男人扬眉,“在石刻笼罩的区域进入梦界更加安全,尽管还是有遇难的可能,但怎么说呢……那些真正有威胁的东西都很讨厌它的气息,如果不是被惹火了,它们基本不会露面。”
“所以从今天的局面来看,我们赢了?”
“没有。”费迪南德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看的希茨菲尔有些心惊,“我们没赢。”
“但是——”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镇压下他们,将大部分邪祟诅咒封锁起来就是一种胜利。但在我看来不是的,它们是隐患,将来总还有爆发的一天。”
希茨菲尔不禁想到了第二次魔像诅咒,诅咒最后虽说是被阻止了,但影狮还是处决掉了很多“知道那个名字的人”。
是的,它们不会消失。
而是会在将来继续涌现。
“我的很多朋友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巴里,福斯特,斯德兰琪……他们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