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540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既然这是命令,那他就老实执行就好。

  人是一个个都离开了,只留下老巴尔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斗。

  “你不止怀疑收尸人吧?”他主动说话了,“我看得出来,你中间问的那些问题很有门道。”

  “我们之前在监狱里审讯过嫌疑人,有确切证据标明他们被威胁和收买了。”希茨菲尔不置可否。

  “另外我还拿到了一个或许很关键的证据——马尼翁新生儿的夭折率高,可能不局限于混居区。”

  “嗯?这怎么说?”

  “只是猜测罢了。”

  希茨菲尔摇头。

  她指的是为梅尔-柯林,那个为“克金森兄弟”工作的财务。

  提审这家伙时她在中间问了很多无关问题,当时她确实没有多想,那些问题也只是为了打乱柯林思绪麻痹他的。但如今想起来,像柯林这样的家庭出现那种情况并不正常。

  他的原话——曾经有过兄弟姐妹,但都夭折了,只有他一个人活到现在。

  这就非常不正常了……要知道当今萨拉的医疗水平虽然在她的见识中有些落伍,比如连无菌室这样的地方他们都拿不出来只能尽可能给房间消毒,但最起码的,接生这种活计是个乡野医生都能做的。

  作为东部最稳定的王国,萨拉的稳定发展带来了内部的交通便利,而交通便利又方便了知识的传播,很多从维恩港印刷的关于卫生防治的小册子甚至能流传到南辛泽去,所以医生的水平在这种问题上不能作为狡辩的借口。

  土人夭折率高可能是因为歧视,医生不愿去。但你一个条件还算正常的萨拉人不至于连赤脚大夫都请不起吧?

  希茨菲尔隐隐感觉这件事背后藏有隐患——即马尼翁这座城市好像大部分人都是独生子,有兄弟姐妹的才是特例。

  在一个提倡多生多育的灾难之地,这种情况可能是正常的吗?

  但她没有证据,所以她现在就要亲自去查了。

  “你去哪?”

  看到她起来,作势要走,老巴尔条件反射也跟着站起。

  “我在西斯堡答应了梅尔-柯林,如果他交代就保护好他的父母家人。”

  希茨菲尔简单交代下她去干嘛。

  哪怕不是邪徒,人心里的阴暗面也是很可怕的。

  这件事她可不敢耽搁。

  她要把威胁扼杀在发生之前。

第三十五章 旱季、雨季,以及花季(小三合一6k)

  没有通知夏依冰,因为希茨菲尔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老巴尔她都没有带上,尽管她其实还有些关于西绪斯的问题想要问他,但她知道那些其实无关紧要,更何况她身边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人保护她了。

  安格斯-贝尔马伦——这位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桀骜不驯的黄金正紧跟着她,他没有选择和弗里克一起去查什么收尸人,一路走一路对她喋喋不休。

  他认为她这个女伯爵既然拥有“和自己相当的力量”就不应该那么磨叽,他觉得这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棘手的就是缩回弗兰中学那个小山坡的巨脸怪物了,目前它缩回去是渺无音讯而且整座山坡也是被浓雾所笼罩,只要不是对上这个东西,这里还有什么好担忧呢?

  直接军管,把什么海顿、卡布中校都召集起来、那些买卖人口的公司高管都关起来,想查谁就查谁,想抓谁就抓谁,这才对嘛!

  “还是有些麻烦的。”坐进车内,希茨菲尔先是感受了下舒服的坐垫,然后给副驾驶的贝尔马伦做出解释。

  “首先,敌人已经露面了。那个叫马隆-埃克森的男人已经可以认定是日蚀的高层,而根据已经牺牲的马特队长之前的供词——整个西辛那教区在几年前就出现过不正常的失踪事件,这背后一定有日蚀在推动。”

  “你说的是那些虫人么。”贝尔马伦皱眉,他同样听说了行政大楼遭受袭击,“我不觉得它们是威胁。”

  身体能膨胀到百米那么高,这乍一听是很麻烦的能力,但正如夏依冰当初猜测的,对方一开始不用这本事而是被打到濒死才用,说明这力量对方控制不了,对那些虫人而言这种膨胀不是好事。

  因为它们控制不了,它们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可能都要死了,它们的灵会在膨胀后归还于梦界,那膨胀也就只会持续一瞬。

  只要有意识注意这一点,不要在建筑物里发生冲突,寻找开阔地将其击败杀死然后注意避让,虫人在他看来很容易对付。

  “我不是说虫人。”希茨菲尔摇头,“我是说他们提前很久布局这件事,这个很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早很多很多。”

  “十年前?”贝尔马伦皱眉,回头看来。

  “不好说。”希茨菲尔对他轻轻点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更久,具体的要根据我们调查到的情况来定。”

  “可是这和我们能不能抓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了。”说到这里,希茨菲尔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因为我必须要确定,不是整个教区的人都被有些人当做了人质。”

  “而且有些东西筹备起来也要一定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带着军队来查邪灾,我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贝尔马伦明显没听懂她什么意思,但希茨菲尔已经不可能和他说更多了。

  只能说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他已经能从一些蛛丝马迹猜到她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和等待什么,实际上她并没有对这些谋划做什么隐瞒。

  这没人说话,一路上也就安静下来。两人开始分心窗外的街景,能看到有一辆大肚子的储水车在缓慢行驶,朝着道路两边喷洒水雾。

  “那是在干嘛?”贝尔马伦半蹙眉头。

  “杀毒。”希茨菲尔说,“消息应该已经传到海顿那边了,教区行政无论如何得做点事情,他知道我们在盯着的。”

  “那是水么?”

  “应该是酒精。”

  “光这样喷洒能有用么?”

  “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负责开车的是一名白银,他很懂事路上什么都没多问。只在距离目的地还有3分钟车程的时候提醒乘客:“如果那些人提供的地址是对的,我们马上就要到柯林家了。”

  临下车的时候希茨菲尔叫住白胡子骑士:“对了安格斯,你曾是布罗人的一员?”

  “是的,怎么了?”

  “那你还保留有布罗人的习俗么?我是说,那些老布罗人应该知道的部落秘史,你知道吗?”

  “你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是大错特错了。”贝尔马伦难得跟她揶揄了下,“我当时很快被雷德带走了,除了出身在这里,我生命中的一切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不用担心他像卡尔一样,身世上有什么麻烦纠葛。

  希茨菲尔唔了一声,没有再问他任何问题。

  柯林家到了,他们下车的时候发现这栋房子已经被警戒线拉了起来,有两名端着步枪的警员在这里站岗,一问才知道是达贝警长安排来的。

  达贝警长就是西斯堡对面警局的负责人,他是马尼翁的警长,或许也可以算是整个西辛那教区的警长。

  因为西辛那的警长已经失踪了——没错,他正巧也在那批失踪名单里,至今不知道去了何处。

  事实上,达贝警长本人就在街对面的一家餐厅里等待。看到希茨菲尔下车后他立刻横穿马路过来,对着少女深深弯腰。

  “我知道您一定会来这里!还请放心!人我们都保护的很好!”

  他和希茨菲尔认识就是在西斯堡那块,因此柯林的事情他是听典狱长说过的,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位雷厉风行的女伯爵肯定会过来,而以他目前的级别显然没资格参与到那些可怕又要命的邪灾里去,那想要和这位多接触、多交流、甚至搭上关系的话,在这些方面帮她点小忙就是最合适的了。

  “辛苦你了警长先生。”希茨菲尔戴着手套和他握了下,然后问道:“有什么状况吗?”

  她对达贝警长印象还是不错的,因为他都超过40岁了但身材还是保持的很好,可以看得出来平日里没少努力锻炼。

  “没有,两个老人目前甚至不知道柯林被抓的事——中途有土人试图靠近这里,看到我们在这值守就退走了。”

  “那是好消息……冒昧问下警长,你是独生子么。”

  “?是独生子……但这件事情很重要么?”

  “没,我只是好奇,因为我发现整个西辛那似乎大多数家庭都只有一个子嗣。”

  “哦,您说这个!”警长恍然,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这件事说来话可就长了……我想这可能是因为病灾的原因吧,这里的医生水平很差,作为土生土长的矿山人,我能活到这个年龄可不容易。”

  他表示自己也曾有两个姐姐,但很可惜,都夭折了。

  “本地的公职都是土生土长么?”

  “基本全是。”

  “卡布中校也?”

  “那当然,因为其他地方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来这里,就算是‘流放’也不会每次都一口气来那么多的,多数职务只能由我们本地人担任。”

  说起这个,警长语气很是自嘲:“毕竟是自己家,自己不关心还有谁关心呢……我们也不是没做过梦,但显然就像有些人生来就可以穿金戴银,这方面城市的命运和投胎没啥两样。”

  希茨菲尔知道他是抱怨——借此哭诉西辛那和马尼翁在维恩港心中位置太轻,甚至没得到过任何像样的扶助。他不乏有索取这种扶助的意图。

  她没放在心上。

  也许之后她回去会提,但这不是现在该操心的。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听说过蜡屈症吗。”

  “蜡屈症?那不是很严重的遗传病么?”达贝警长大吃一惊,“您有亲人得了这个?”

  “不是我,但是我认识的人。”希茨菲尔点点头,语气听上去意有所指:“应该是‘认识’。”

  “那您要准备节哀了,这种病目前还属于绝症,没有特效药,发作周期也很短,也许几年内就得进坟墓了。”

  警长不无遗憾的道:“太悲惨了,这种病发作起来可是很难熬的。”

  “如果我说是比利斯上校得了蜡屈症呢。”

  “是上校?”警长这里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你们不知情么。”

  “两个月前吧……大概是这么个时间,上校宣布要退下来,当时海顿长官召集我们所有人办了个宴会,我记得那时候上校看起来还好好的……但之后就传出消息他得了绝症。”

  “你们不知道是什么绝症?”

  “不知道,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你问了吗。”

  “没有,打听这种事太冒昧了。”

  希茨菲尔眯着眼睛打量警长,一直看得他满头大汗才放过他。

  实际上他们心里清楚,这和冒昧不冒昧一点关系都没有。单纯是比利斯上校已经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了——他不再执掌城防军、参与本地防务了,那这种关心——哪怕是冒昧的关心也都和他没关系了。

  人情世故啊……倒是没什么可指摘的。

  希茨菲尔一边感慨一边在脑袋里回想关于蜡屈症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基督山伯爵》里的老神甫得的就是这种怪病。这种病发作时患者会全身僵硬不能动弹,严重时会昏厥过去,多来上几次搞不好就醒不了了。

  这确实是遗传病,也确实和她的某种猜测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