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上来后挤过一些狭窄的、被桌椅小山堵塞的豁口,夏依冰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什么也没发现。
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往下打灯,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一根粗壮的缆线。
电线?
不……这都是电缆的程度了……但这种线怎么会出现在二楼?
谁家会把电房放在二楼的?这个弗兰中学是怎么回事?
心里诧异,夏依冰先是用手电朝四周照射,确定那些地方没有躲藏着什么东西,同时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这根突兀的缆线。
不对。
手摸上去,哪怕有皮手套做阻隔,她也第一时间发现这根缆线好像有点问题。
这个感觉……不是缆线常见的外皮,它更硬?更光滑……而且富有弹性……
心里漏跳半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血晶乌鸦曾给她胡扯,说什么如果没有“伟大的尤西里安那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一个血肉怪物,人会生活在血肉怪物的身体里,就像里面的细菌细胞,不断为其供给养分”。
希茨菲尔对这种故事一直很感兴趣,但夏依冰总是嗤之以鼻,她认为其中有很明显的夸大成分,不过是血晶乌鸦用来美化自己功绩的说辞。
不会真是这种情况吧?
西辛那……她说西辛那曾经是那种病毒最早登陆的地方。那么不排除这里的地层深处掩埋着最密集的病毒残留物。如果这些东西和拟形魔类似没有死绝而是一直在顽强等着重见天日,并且恰好这次又有人把它们弄了出来,那弗兰中学的这些异象……
她开始怀疑,自己摸到的到底是电缆还是血管。
有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可以验证。
夏依冰从腰间拔出匕首,直接尝试要割开这东西的表皮。
她没割深——如果这是血管,那鬼知道这东西连接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暂时还不想惊动对方,所做作为力图谨慎。
浅浅割了一刀,削下来一层皮,她将其拿到鼻子前闻闻。
没有那种绝缘材料特有的怪味,但也没有生物组织惯有的腥味。
反而有点香香的?
就是那种很清新、很清爽的味道,这闻起来简直就像……
植物汁液?
嗡——
前方传来一股怪异动静,夏依冰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右手拿匕首左手拿枪,一点一点的朝前探索。
近了……近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能见度的提升,她逐渐看到越来越多的这种缆线在前方交错。
它们汇聚在一起,共同拱卫着一个巨大的、类似花骨朵一样的植物组织,这东西足足有三米高,大半身体都探出窗外,正在嗡嗡的朝外喷出雾气。
原来那雾气是这样来的?
夏依冰脸色又是一变。
那我们吸入了雾气会不会有事?
难道幻觉就是这么来的?
尝试凑近这些花骨朵,她发现它们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它们似乎是无意识的,只是在负责自己的工作。
她跨过它们,抱着一种异样心态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更多……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的……盘结在一起……缠绕在一起的巨大植株。
如同大腿粗细的蔓藤交错在一起软软蠕动,在天花板上开出发光的花。
地毯上长出细密纹路,它们汇聚出精美花纹,隐约能窥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女人有些被震撼到了。
在人类文明凝聚而成的建筑物里居然暗藏着这样一个植物王国?
这算钢铁森林吗?
它们究竟是怎么来的?
“啪嗒……”
就在这时,她听到液体滴落的动静。
声音距离她不远,她小心靠近,用手电照过去,发现在一个花骨朵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
“噗嗤!”
忽的一声,那东西被花朵吐了出来。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型,他全身裹满粘液躺在地上,露出一张对夏依冰来说还算熟悉的脸。
那是马特-希赖。
女人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因为她发现了,这人的一些身体组织,变得和过去相比不太一样。
第三十章 深空之劫(二合一6k)
“马特。”夏依冰一边盯着半张开巨口,还在往地上流淌不明粘液的花骨朵,一边蹲下身子,轻轻呼唤夜莺队长。
她并不寄期望于自己运气有多好——唯一发现的幸存者恰好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意识并清醒之类的——她没指望会有这种巧合或者好事。
但马特是自己动过的。在他被吐出来之前她亲眼看到的,这个人的轮廓在花骨朵内部扭动挣扎,也许正是他的不乖巧才导致花骨朵将其喷吐出来……那他在此之前就是清醒的了。
“是你……”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蚊蝇般的哀叫,“我真高兴……伊玛尔……在即将终结的节骨眼上来的是一位熟人,这样我们就不用浪费感情再认识了。”
“能站起来就快点。”夏依冰起身没再管他。
这东西认识她,这很好,他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这一方面说明他不是什么东西假冒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夜莺队长,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的思维还算清醒。
而且他可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呢,那肯定是没大碍了,她没时间浪费在轻伤程度的病号身上。
“真是无情的女人。”马特挣扎着自己爬起来,过程中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他的手臂……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手了。
从手肘开始,越是往前皮肤颜色就越深邃,皮肤表层就越是坚硬、疼痛,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存在于胳膊里面的骨头突然被伸展到了外面,它们完全包裹住了他的手臂前端,连同他的五指在内形成了两只粗大健壮的昆虫钳肢。
我变成虫人了?
先是震撼,但马特很快平复心情,开始研究自己其他方面还有什么变化。
很快他又发现了好几处畸变,他的双腿下方,从膝盖部位开始也出现了朝外生长的骨骼角质层。和手臂相比它们的畸变程度要浅一点,他勉勉强强还能保留有几根尖锐的“脚爪”。
还有就是胸口,胸口中间的肋骨,他感觉它们好像连成一片了。浑身上下每时每刻都在传来疼痛或者瘙痒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破封出来。
这不是错觉……随着“噗嗤”一声轻响,他的整张脸直接裂开,从头顶往下撕裂成两部分,一个崭新的“马特-希赖”从旧躯壳的皮蜕中破蛹而出,身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自然是衣服,伴随这次“蜕皮”,他的衣物是全脱落了。除此之外他的全身皮肤都在向他传递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他被迫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那些柔软的表皮在空气影响下一点点硬化——他足足缓了三四分钟才恢复正常。
“我必须警告你,你现在已经不算人了。”夏依冰说。
她的手电照向别处一直在警戒,但那把从戴伦特手里换来的科伦科手枪却一直隐隐瞄着马特。
她是被虫人袭击过的。
马特认识她、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不假,但鬼晓得在肉体被改造的同时,他的脑子是不是也受到影响。
“我知道。”玛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沉闷,甚至是有些跳脱的——类似戴伦特的那种跳脱。
“你不害怕?”
“如果我和其他人的死能为你们争取到时间,获取到情报,那我们的价值就得以发挥了。”马特说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满足了,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因为蜕皮,他原本在脸上弄的伪装自然也一并掉了。显露出来的面孔和夏依冰预期中的很不一样——他居然看起来才二十多岁?这张脸为什么会这么年轻?
“每个人都有故事,局长。”马特喃喃道,“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他并不只是在乎这里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担忧那些蠕动的蔓藤是否又会做什么妖,更觉得那些正在疯狂往窗户外面喷吐浓雾的花骨朵充斥着阴森、怪谲、以及不祥。
他发自内心的讨厌这里,光是闻着那雾气的味道就有些想吐。
这是合理的要求,眼见附近确实没有其他异常了,夏依冰带他来到一楼,找了间空教室暂时安置。
就这短短一小节路,走下去估计一分钟没有,马特的身体又开始痒了。
几乎是发自灵魂的瘙痒,抵达教室后他迅速又蜕了一次皮,然后又在原地僵硬了差不多三四分钟。
在他僵硬、连话都没法说的当口,夏依冰一边观察他一边若有所思。
她对昆虫不了解,但她其实办过几个和昆虫有关的案子。无论是名贵的实验种被盗窃还是有人纵容毒虫杀人,在每一桩相关案件背后都少不了她跑前跑后求证的身影。
她是查过信息的——最不济也问过那些昆虫学家们,所以她知道——刚刚蜕皮后的“昆虫”其实在一段时间里是无比孱弱、不能动的。
这不是它们不想动,而是刚刚蜕壳的身体还没有风干硬化。它们有力气也没地方使。
马特蜕皮后的景象就很类似于这种蜕壳类昆虫。
而且她在仔细观察后也注意到了:每蜕皮一次,马特身上就要多出一块部位更不像人。
第一次蜕皮的时候他胸口的皮肤被撕裂了,下面好像挂着什么东西,她没看清。
但这次看清了——那俨然是一块骨骼挡板。直接由肋骨拼接而成,这东西居然长到外面来了?
是了……好像是听说过昆虫的骨头不在体内,它们是精通“外骨骼”的专家,虫体外面的那层硬壳其实就是他们的骨头。
“在你能说话之后,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回来之后直到你落到这个境地,中间你都遭遇了什么。”夏依冰走到前面盯着马特的眼睛,“我希望你记清楚点。”
“……我只能告诉你它们是突然降临的。”
“‘它们’?”
“就是那些巨大植物。”马特现在能动了,他稍微给女人比划了一下,指指上面,“它们是越往上越多的,我怀疑得有个类似‘源头’的东西藏在天台。总之它们一路蔓延下来,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抓住了我和其他夜莺密探,我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我的身体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你了。”
“所以其他人怎么样了你并不知道?”
“是的。”马特点头,“我猜测他们的遭遇和我一样。”
这不需要你说。
夏依冰稍微用力的咬紧嘴唇。
事情很麻烦。
非常麻烦。
麻烦在哪?并不是说突变的植物很麻烦……植物突变这种事萨拉也不是没发生过,尤其是那些肉食性的植物,就像民间还流传着“杀人树”的传言,说有一种树外观长的和柳树类似,但它垂落的枝条却会主动缠绕住猎物,然后从枝条里分泌一种极其可怕的消化酶,只要短短几个小时就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溶解成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