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这个解释……”
他能感觉到这位“伯爵”的语气里充斥着疑惑,一颗心不由高高吊了起来。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呼——
柯林悄然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他的水手杉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那么你和卢迪-克金森关系很好了?”
“是的。”
“你叫柯林?什么柯林?”
“梅尔-柯林。”
“梅尔-柯林?”
“梅尔-柯林。”
“这样……”
呼——
柯林在喘气,其他人则是好奇的盯着希茨菲尔。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审讯哩。
问的乱七八糟,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么梅尔,你有家人吗?”少女又问。
“有的伯爵。”
“有几个?”
“两个……分别是我的父母。”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曾经有过,但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抱歉,这真不幸。”
“没什么不幸的伯爵。”柯林摇头,“在我们这,这种情况太常见了,这里的环境差,卫生差,就连医生也比别地更差,您能在这里找到几乎所有的病例,尤其是那些奴隶混居的地方,他们可是什么防范都不做的。”
“你是因为这个才讨厌土人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全是——谁会喜欢成天到晚吵吵嚷嚷的家伙呢?更何况神甫们总说大家都是平等的……但实际上这里是哪?是西辛那!是马尼翁!我们都知道那是骗人……”
“看来你对很多东西有排斥心理。”
“……我不认为那是我的错,伯爵,事实上,我在本地人里不算偏激。”
“那你刻到第几行了?”
“应该是第七……你——?”
这次柯林没有答完,他瞪圆眼睛盯着那张被黑暗阴影遮蔽的脸,整个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忽的一窜就想逃走。
但他旁边可是戒备森严,别说还有包括贝尔马伦在内的骑士们了,光那些狱卒也不是他能对抗的。
“他想跑!?”
“把他按住!”
几个狱卒一拥而上,但这一次柯林挣扎的非常激烈,那把破旧的木椅在混乱中被狠狠踢翻,他们好不容易才重新把人控制起来。
“杀了我——”
柯林这次的表现大不一样,他开始哀求。
“杀了我,伯爵……”
“我不能说的……我不能说……”
“他们威胁你?”
希茨菲尔缓缓走上前来,随着距离拉近,那张精致娇媚、却被独眼眼罩割裂的面容终于被柯林打量清楚。
“他们说如果你交代了就杀死你的父母,是不是这样?”
柯林只是喘息,并不回答。
“你中午吃的应该不错。”希茨菲尔自顾自的往下说,“应该有肉,是鸭子?还是兔子?”
柯林的喘息越发粗重了。
“你衬衫和镜片上的油就是这么来的……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讲究工整的人,就连坐牢,被带出来审讯你都要擦干净那双靴子。所以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不知道自己衣服的价值,更难想象他会把价值几千瑟拉的衣服裤子当抹布用。”
柯林张大嘴唇,似乎难以正常呼吸。
“所以这样一个人,他镜片上的油渍就更加可疑,我会想那碎裂的一边是不是他故意做的伪装,为的只是能将镜片拆卸下来,在他偶尔留存的某个地方刻下信息……”
“毕竟囚徒是要被搜身的,刀子、勺子,这些都躲不过狱警的搜查。”
“但眼镜不同。”
“尤其是一架已经碎裂了的,价值大打折扣的眼镜。”
“别说了——”
柯林一边求饶一边啜泣起来。
“别说了伯爵……我不能说的……我不能告诉你们的……啊……”
“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相信我们能保护好你的父母。”希茨菲尔坚定打断他,“不要迟疑,不要幻想,除此以外你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了?”
“囚犯每天活动的就那几个地方,梅尔-柯林——”
她语气抬高。
“你只是毫无意义的在拖时间。”
“前面左转去操场的楼梯。”柯林彻底崩溃了,口中吐出一串单词,“往上走中间平台……每隔一段有刻痕……全部拼起来就是……”
“就是什么?”
“是我在这里面的情况……”
“也就是监狱里有‘他们’的人。”希茨菲尔轻轻点头,立刻点向典狱长:“把这里封锁起来。”
“啊?”典狱长瞪眼。
“你手下有人背叛了你,你不想知道都是谁吗?”
“哦……哦!!!”
典狱长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招手:“你们都听到伯爵的话了!还不快去!通知上面的人把大门关上!就说是我的命令!从这一刻起一只虫子都不准出去!”
“多久一次。”希茨菲尔再问柯林。
“每天早上去操场,我都会刻……”
“那时你要拆碎片,你的镜片有缺漏,没人怀疑?”
“我一直被安排单独走的。”
“安格斯贝尔马伦。”希茨菲尔看向白胡子骑士。
“随时待命伯爵!”
贝尔马伦、阿什莉……还有几名白银都是又兴奋又惊奇的注视着她。
这审讯太神了!
女神在上,她真厉害啊!
“跟我去水牢。”希茨菲尔却不乐观。
“没问题——但为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他们一直在关注柯林有没有交代实情,不惜要用这种方式,这是害怕暗地里有人接触他,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很深。”
“所以速度快。”她补充道。
“……要防止那些家伙灭口。”
第二十七章 附骨之疽(小三合一)
有希茨菲尔的提醒和催促,这些人做事可谓雷厉风行。不但整座狱堡第一时间封锁了起来,典狱长还领着他们快速下到底层水牢。
这里的环境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毕竟是常年潮湿积水的地方,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腐烂而又破败的霉菌味儿,希茨菲尔只能庆幸现在是冰月走道里才没有蚊虫,否则探视也会变成折磨。
这条走道很深,乍一看格局和柯林待的那一层没什么不同。但根据狱卒的讲解她知道玄妙在牢房内部的构造里——这里的每一间房都往下多挖了几米,中间用进水口和排水口相互联通,最多可以容纳高达2米的水位。
希茨菲尔听完之后只能感慨创造水牢的人有多能钻研歪点子了。哪怕马尼翁这边的温度相对来说要高一些,冰月这么泡着也会冻个半死。
她是很想和狱卒们共同开门查看的,但典狱长认为她怎么说也是“王国重臣”,看那种东西未免太不体面,强烈建议她只在门口站着。
这不是重点,她只注重效率。
狱卒们一共检查了十二间牢房,这十二间牢房里关押着“达卜人力资源公司”的17名员工。包括那位因为爱情而背叛阶级的青年约西亚。
典狱长在此期间给他们介绍水牢工作和运行的原理,并表示“尽管这些人不像克金森一样给了钱但他还是没有太过虐待他们”,他强调了“水很浅”,“最多只到他们小腿肚子”。
“我们放了不少水。”他这样说,“这其实是很浪费的……您可能想象不到在这里水的价格,而通常来说下水牢的都是重刑犯,明天就要上路的那种,所以放水在平常根本毫无必要。”
希茨菲尔不置可否,中间好奇问了一句:“那些人总是很安静吗。”
她问的是被关押的17名囚犯。
因为柯林说了嘛,那是一群“习惯性吵吵嚷嚷的家伙”,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习俗造就了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的,那这里的死寂就不太正常。
典狱长像是也想到了这点,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微微开始有些发白,也不再说什么水牢的运行原理了,只站在那听着走廊深处传来的动静,时不时换脚支撑身体,手杖上的指节捏的发白。
结果很快出来了,几名狱卒带着骇然先后归来,向他们汇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但凡是身在水牢里的人全都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最糟糕的猜测变成现实,典狱长揪住一个人的领子大声咆哮:“我不是让你们看好这里吗?我每天觉都睡不好就是为了能把人平安交到伯爵手里,你们让我怎么办!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