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她需要他回想起来。
这不只是方便审判他曾经犯下的罪孽,同样也关乎于他到底是怎么失忆的,关乎他为什么要来北极冰川,为什么会从山上滚落下来。
少女的脸蛋逐渐清晰。
那样白皙,那样梦幻。
格里曼盯着她的脸愣了半晌,最终还是,顶着三人的注视缓缓摇头。
“我不记得……”
“完全不记得……”
“我想我应该是没见过你的……”
“对……”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几分钟后,希茨菲尔和夏依冰出来,两人站在走廊上低声交谈。
“他没有说谎,灵的波动也没怎么变。”
“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只能用激进手段,尝试进入他的梦里查了。”
“如果梦里还没有呢。”夏依冰问。
“如果梦里也没有。”
希茨菲尔半蹙眉头。
“那就说明他是‘完全失忆者’。”
“说明他不是失忆。”
“而是真的丢掉了一部分记忆。”
第二十四章 罗博失踪(二合一)
以希茨菲尔现在的水平,只要有材料,调配一些显影剂、深忆剂之类的药剂已经不难。她发现格里曼的桌子上就有她需要的这些材料,当场就开始尝试配药,并让两位同伴控制住“患者”。
“你们这是谋杀!!!”
格里曼浑身缠绕着藤条——那是从海蒂手指上生长出来的,深紫色的藤条在炉火照应下微微发亮,越发凸显出氛围的诡异。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那些孩子都能证明!!!”
他在五花大绑中不断挣扎,惊恐看着那位漂亮到不像话的娇小少女将一些深绿色的溶液导入烧杯,并且烧杯立刻升腾起一大团浓郁的、墨绿相间的诡异雾团。
我的女神啊……!她不会是打算待会让我喝这个吧???
格里曼打定主意就是死也不会喝这种东西,开玩笑,他平日里做实验归做实验,但成功的案例可是极少!他深知调配药剂有多困难的,一个小女孩配的魔药!哈!他喝了肯定没好下场!
但是他的抗争注定没什么卵用,别说夏依冰还在旁边守着,就光海蒂这只冰兰萝树人就已经能彻底压制住他。
“好的……海蒂,接下来帮我固定他。”
“没问题。”
“你们这是谋杀……!我要去告你们……!我要报警……!我要报复……!!”
“然后捏住他的嘴,让他安静点。”
“我不喝……!救命!救……咕呵……呃——”
“他不愿意咽下去呢,还在往外吐,海蒂麻烦你捏住他的鼻子。”
“唔!!???呜呜呜呜呜呜!!!!”
“……咕嘟~咕嘟~!”
“好了,过一会他就该做梦了。”
一切结束后,格里曼终于被松开丢在床上。他双眼翻白,嘴角流淌着未知液体,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两下,看起来稍微有点鬼畜。
但药剂确实生效了,渐渐的,他闭上双眼,一点点坠入梦乡。大股大股的绿色气雾也随之从他的鼻孔、耳朵里升腾出来,在房间上方形成了一团绿雾气墙。
接下来的流程就更简单了,三人依次检查了绿雾——那其实是显化出来的意识梦境,她们尝试了去发掘那些被埋藏于“患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秘密,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真是邪门了!
夏依冰坐在旁边瞪眼发呆。
这些药剂拿到维恩港都是管制品,即使是重刑犯也要申请许可才能使用,原因就是药效太强,即使是稀释后的也有概率破坏人体的大脑神经,把好好的活人变成痴呆。
副作用这么强,伴随附加的自然是极强的药效。这种手段是可以探寻到极其深邃的噩梦记忆的,很多当事人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信息——只存在于“潜意识”的信息,绿雾都能映照出来。
就像之前的格瑞姆-阿历克斯,那位西南特人的黑皮肤探员。
他曾吃下席娜的“圣餐”,灵觉被蒙蔽,不但忘了这段记忆,忽略了自己身体里寄存有另一个意识,还因此患上了极其严重的健忘症。
这也是失忆,不是吗?
但是格瑞姆那种情况,绿雾就能照出他忘却的信息。可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忆,或多或少深层意识都会记得一点,都该留存有一点蛛丝马迹。
换算到格里曼身上,那就是——绿雾里至少应该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关于他童年成长、青年奋斗,包括他是怎么加入日蚀,这些零星的片段总该有吧?
你留下来哪怕一个这样的片段,她都不至于这么吃惊。
但事实就是一个都没有。
追溯绿雾,她们三人能看到的片段大致相同,就只是他被冰湖镇的人救起之后流落修道院,中间被革耶梭放话排挤,以及他通过回想起知识和医术,凭此奋力融入的过程。
之前的记忆,一概没有。
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
“两种情况。”海蒂说道,“第一种,希茨菲尔认错人了。这家伙只是巧合也叫格里曼,他不是什么邪徒,我们冤枉他了。”
“可以排除。”希茨菲尔立刻说道,“首先我肯定我没认错,其次……就算我是认错人了,就算他是另一个‘格里曼医生’,他之前的记忆怎么会没有?”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所在。
药剂可没有思想,它是不认人的,不管你是无辜的好,有罪的也好,喝了药就得显影噩梦,且深层噩梦中必然包括童年回忆。
没有,那就是不正常。说明你这个人就有问题。
哪怕你是无辜的,你现在也必须有问题了。
“那就是第二种。”海蒂摊手,“他是‘造人’。”
“造人?”
夏依冰一愣,条件反射的,目光率先转向旁边,落在希茨菲尔的小肚子上。
你看什么看!
希茨菲尔立刻注意到了,有些凶恶的瞪了眼女人,逼迫她俏脸通红的挪开视线。
“不是生理上的自然造人。”海蒂强调,“是通过一些禁忌的仪式强行捏合塑造人类形体,这个希茨菲尔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确实如此。
希茨菲尔深深吸气,想起了父亲冷迪斯,还有他一手打造的机械神国。
他的那些机械造物,无论是机械使徒也好,还是机械列兵,这些东西最开始也是通过大量禁忌实验才被弄出来的。
她还在回溯里看到过实验的片段呢,那是冷迪斯在研究制造机械人马战士,他冷酷的试图将血肉之躯和金属结合,为此屠杀残骸了那么多生灵……
哦……
她当即闭上眼,右手掐住眉心用力捏弄。
这种东西还是……还是不能想的太多……
回到这个案子上来,那海蒂的意思是……躺在我们眼前的格里曼其实是个人造人?
也就是说他确实不一定是真的格里曼,但也不是无辜者,他可能是被其他邪徒模仿格里曼的形象,通过某种邪恶仪式所复制出来的?
唔……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因为根本没有复制下来,他的脑子里自然没有。
那所谓的失忆也是假象了,只不过是作为复制人,人造人的他在逐渐接纳传输的知识。
等等……
如果是这样……
不露声色的,希茨菲尔悄然伸手到领口里,从腋下摸出了白鲸手枪。
夏依冰也是,不但手持长夏刀,还从枪套里抽出手枪丢给海蒂,三人都默不作声的进入战备状态。
因为很显然的——如果真相如此,即眼前的格里曼是复制人,人造人,随之而来将衍生出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是谁制造了他?以及制造他的人现在在哪?
将心比心代入下对方,如果是我,是我制造了一个复制人,那我纵容他以医生/教师身份融入当地的原因,好像最可能的就是观察实验。
那既然是观察实验,岂不是说格里曼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就好像笼子里的小白鼠一样。
那她们进入修道院的行为也就相当于进入笼子。
毫无疑问,她们也会被那个人观察到的。
“这里没有!”
“这里也正常!”
留下莉莉看守小石屋,三人依靠海蒂的蔓藤缠绕手腕做安全绳,在保持一定距离的前提下将整个修道院探查了一遍。
没发现异常。
哪怕希茨菲尔尝试使用左眼回溯,她也并没有在修道院,更没有在格里曼身上发现任何奇怪的端倪。
回溯画面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格里曼日常给孩子们讲课,教导一些简单的数学加减法、公式窍门,教导他们萨拉语语法,一些简单的修饰词,等等等等。
哪怕加快回溯进度,她无非也就是见证了修道院的时光倒退,眼睁睁看着它从破败到翻新,回归它刚落成的辉煌,目睹老神甫在这里病逝。
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呀……
没有监视者,没有觊觎者,没有邪恶仪式,什么都没有。
真要说,那只有极昼极夜不断交替。
只有冷冽的寒风一直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