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念头不通达
“师弟你应该会开车吧?待会听我的信号,我一让你跑,你就开车直接跑,不要停下犹豫,更不要想着来接我!记住,听我的信号!”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脚下猛地踩住刹车!
轮胎下白烟升起,车轮终于因为刹车片的剧烈摩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噪音如同利刃一样切开了一切!
他停下了车,拿起了身后网球袋,拔出了村雨,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师弟坐在副驾驶位上,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
“师弟……不要为我悲伤,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是属于我的战争。”
他嘴角扯了扯,回身轻笑,笑容狰狞,却又有种终得解脱的畅快淋漓。
他立身于磅礴大雨中。
天上地下都是雨。
唯他独身持刀而行。
数不尽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扑来,它们死人般的面孔近乎一致,满是对血肉与生者的贪婪与渴求。
楚子航关上车门,走向前方,喉咙深处爆发出高亢的低吟,那是宛如来自太古的赞歌!
言灵o君焰!
他在瞬间完成了爆血,一度、二度……乃至是三度!
他将爆血推升到了当下的极致!
细小的龙鳞从皮肤下钻出,遍布他的脖颈与面庞,腹部的伤痛在肾上腺素的分泌下被暂时压制,黄金瞳中仿佛结冰般毫无温度。
直径达到十米的君焰领域扩张开来,边界正好停留在车头前。
十米内大量雨水蒸发,白色的水蒸气滚滚而上,烫伤了源源不断冲来的黑影。
楚子航再次听到这群怪物的痛苦哀嚎。
但他的心中无悲无喜。
所剩之物唯有杀念。
他拔出长刀,刀身上缭绕着一层炽白的火焰,所遇雨水皆在瞬间蒸发成白雾。
他纵身而起,刀锋无声斩过死侍,浓腥而没有温度的血液在高温下蒸发,哀嚎声比他的刀来的慢。
一个、两个、三个……
长刀所过之处,无数黑影被砍瓜切菜般砍倒在地。
这些黑影根本挡不住他的脚步!
六年前的他孱弱无力,只能狼狈而逃。
六年后的今天,他已能凭借绝对的暴力碾杀它们!
如果能重回六年前,这一次他不会逃跑,他会和那个男人并肩作战,就像琼斯教授和他的儿子一个开车一个在后面驾着机枪扫射。
父子齐心,天下无敌。
暴雨之下,刀锋所过之处,血雾弥漫。
他如金刚怒相,又如狮子般怒吼,杀的尽兴而痛快,仿佛将这六年来积攒的怒火与悔恨宣泄的淋漓尽致!
直到雷鸣般的马嘶声传来。
白光刺穿雨幕,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屹立在白光中!
它披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光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暗金色的马掌扣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喷出电光的细屑。
祂来了!
楚子航死死盯着马背上的身影。
祂依然和当年一样,身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蒙着一层微光,手中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奥丁!
楚子航深深地吸气,将血脉中升起的恐惧一同摒除,只留下满腔杀意与怒火。
金色火焰流淌在马蹄下,白色蒸汽幻化为无数的金色奔马疾驰而过,仿佛诸神在云上的座驾。
骑马的人并不继续前进,但祂的威严缓缓笼罩了过来,那简直就是一座山推到你面前。
这便是神威!
楚子航猛然回头,咆哮道:“跑!跑啊!”
说罢,他转身如那个雨夜中的那个男人一样高高跃起,持刀斩下!
“我不管你是神还是龙,让我们来做最后的清算!”
悔恨了六年的男人声如怒雷!
第24章 目露慈悲
保时捷车内。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位上,低着头,头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神情。
搞什么嘛,又来一次?
上一次你也是这样独断专行地跳下火车,跃入黑暗,迎接死亡,走前还嘱咐我,让我带着我们一起获得的荣耀逃离那座尼伯龙根,去拥抱所有的师妹……
你说你看不得别人傻逼透顶,所以老是插手我的人生,总想着拉我这个衰仔一把,可怎么就没人在你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拉你一把呢?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给过你温暖吗?
明明就好像置身于南北极那两块旮沓地,还一身短裤体恤冷得要命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尽全力燃烧自己温暖他人?
师兄你啊,怎么总是这么温柔呢?
温柔的让人心疼。
另外,师兄你怎么又成我的爱情导师了?
明明这一次我精心筹备,准备来当你的爱情指路人,为你指引迷津,引领你走向没羞没臊的快乐生活,可到了最后一刻你还是反过来教训我……
真是不爽啊。
师兄你这种木鱼脑袋,能说出这些话来怕是全仰仗你那风马虫无比的老爹吧?
不过师兄老爹真的超帅,听着天价绝版唱片,抽着雪茄,喝着威士忌,独自躺在床上思考如何守护人类命运这种宏大的主题……
就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尽人意,师弟我委实没法苟同,想来师兄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然你怎么会在赴死前告诫我,让我死也不要把心爱女子的手交付到别的男人手中?
真棒!我们师兄弟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我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可惜师兄你是男的,那就没办法了,你还是娶你的夏弥吧,咱俩就做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搭档战友。
至于我嘛……
师弟当然是乖乖听师兄的话,去找那个即使我骑着二八大杠,她也会坐在我身后抱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背上的红发女孩。
我会带着她去看日出与日落,看尽天涯与海角,和她携手度过四季。
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可以组团旅游诶,拼团还打折!夏天去日本冬天去夏威夷,春秋由她们决定,我是无所谓的,师兄你应该也无所谓吧?老大要是能完美解决家族的拖累,说不定能带着师姐和我们一起。
那就凑满三家了!
芬狗要是争气点,苏茜和兰斯洛特再给力点……
好家伙,我们的队伍会很庞大啊师兄!
这样美好的日子,只是想想都忍不住姨母笑啊!
师兄……
我放弃所有的权与力回到这里,不是为了来重新目睹悲剧发生的,而是为了拥抱这些美好时光。
这些美好的日子还很遥远,就像刚刚种下的种子,需要人来精心培育照顾,浇水施肥,但是有我在,保证浇水除虫一条龙!
“哥哥,你很悲伤吗?”
小魔鬼的嗓音轻响起在他的耳边。
路明非缓缓抬头,写满冷厉与怒火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笑意,那笑容刻薄而冰冷。
“怎么会悲伤呢?我现在满心喜悦,只想一边吟诗一边杀条龙来尽尽兴,久违地附庸下风雅。”
他微笑着说道,可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带着满腔怒火,恍若风雷煊赫。
路鸣泽沉默了片刻,挠头叹气道:“哥哥,这事也怪我,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还和当年一样小肚鸡肠,半点长进没有。你就揍了一个他新收的小弟,他就派出个傀儡从老家里杀出来拦在你们前路上,还要收走师兄的命,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说到最后,小魔鬼满脸为哥哥鸣不平的义愤填膺。
他握紧小拳头,严肃道:“哥哥,我拳头都硬了!”
“呦,你拳头都硬了?那要不再给哥提供个免费服务?”路明非看着车窗外撑伞而立的路鸣泽。
路鸣泽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可怜巴巴道:
“别啊别啊,最近全球变暖引发了金融危机,公司业务紧张,哥哥你照顾照顾我生意不好吗?”
路明非叹气,满脸“你这样我也很难做”道:
“我也想照顾你生意,可话说回来,你自己都说了这事都得怪你,本来我和师兄都好好的坐上飞机飞往芝加哥了,结果愣是给人堵在这高速路上,我和师兄找谁说理去?这怎么也该算售后服务吧?难不成你是故意的,嘶……这是恶意营销?”
路鸣泽无辜地眨眨眼睛,“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谁叫哥哥你晚上没收住手,把人家打得这么惨,是个老大都忍不住的!”
“你怪我咯?”
“好嘛好嘛,怪我都怪我,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哥哥你居然这么勇,真的想去玩一玩。”路鸣泽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苦恼,叹气道,“那作为补偿,我就再为你提供一次免费服务,幸好来的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傀儡,要正主来了,这回咱哥俩不得玩命吗!”
路明非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小魔鬼踮起脚尖,一脸殷勤地帮哥哥打伞。
路明非转头望向师兄,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师兄举刀的英勇身姿定格在半空,真想现在拿照相机拍下来。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哈了口气。
明明是夏天,可现在却冷得不行。
“哥哥,我最讨厌下雨天了。”路鸣泽突然说,精致的小脸上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冰霜,“被雨淋湿了就会感觉冷,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你觉得冷,我也会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