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r.Quin
龙园斜了她一眼。
“那得看用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跑腿下楼在自动贩卖机买个果汁的话，那我的回答是……每一个。”
“每一个啊，那还真是令人羡慕的统治力呢。”
雪之下阳乃点着头似乎十分赞同的样子。
“不过我想即便是一个简单的跑腿，这里面应该也是分类别的吧。”
“分类别？”
龙园似乎来了兴致。
雪之下阳乃继续解释道：“譬如说有些人，只需要你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会乖乖为你跑腿下楼买饮料，而还有一些人则需要你转果汁钱的点数给他时还要额外多加一点跑腿费才会下去吧？”
“也许吧。”
龙园脸上笑容不变。
“虽然不清楚具体会不会变得像阳乃你说的那样，不过显而易见我现在还没沦落到要连果汁钱都从手底下人身上剥削的程度，如果需要有人帮我买果汁的话，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愿意去，我都很乐意赏他一点跑腿费。”
呀咧呀咧，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啊……
在心里感叹着龙园的防御力之厚，雪之下阳乃不禁有些头疼。
她本想借买果汁这件事情暗喻对方在班级内的支持率，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回答。
看似只是单纯在回答关于买果汁的问题，可实则也隐隐回怼了她的暗喻。
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就在雪之下阳乃快速思考着该如何从其他角度再次发起进攻时，这时一直自然地将双手放于腿上扶好手机录像的堀北铃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想必你对在这次投票退学考试中的得票率已经非常有把握了吧？”
第一卷 : 第269章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谈判是什么？
谈判就是语言上的交锋，是对对方手握底牌的试探。
因为只有知道了对方的底牌，你才能明白要怎么靠自己手上现有的牌打出最佳的绝杀。
所以就有一句经典的话，叫——千万别生气，因为一生气别人就知道你的真本事了。
故而在谈判桌上通常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如果是大宗生意恐怕会拖到几天甚至几个月。
这是消耗彼此耐心的拉锯战，双方都会在漫长的对垒中对彼此的底线各种极尽试探，对一毫一厘的利益都极尽所能地侵夺，然后最终达成某种极限而又无奈的共识。
这就是雪之下阳乃对谈判的理解。
而此刻堀北铃音的做法简直与她的理解完全背道而驰。
如果说雪之下阳乃的谈判方式就像个吝啬的大娘，连上街买个菜都能讲价讲半天，直到摊主都快表示不卖她了才肯停止讲价的话。
那么堀北铃音的这话无疑就是个不当家还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孩子，上去就是一句“多少钱？能不能便宜点？不能？好吧那就这个价，我要两斤……”
一下子就把己方的目的和底牌全给暴露出来了。
“把握？”
听到这话，龙园那犹如掠食者的目光一下子就从雪之下阳乃身上转移到了堀北铃音那边，在注视了两三秒钟后阴冷低沉地笑了笑。
“怎么，什么时候你们也开始刺探起其他班的内务了？我们D班的考试会如何进行，貌似跟你们A班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打算拿来和我谈判的筹码？”
“……如果我要说是呢？”
雪之下阳乃不动声色地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她本不想把话题推进的这么快，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在D班内部情况这一话题上多拖延一点时间。
毫无疑问，D班内部必然存在着相当一批对龙园暴政感到不满的学生，只要能够多套出一些这部分学生的信息，那么她就对这场谈判的胜利更有把握一分。
但眼下进度已经被堀北铃音一下子推上去了，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开倒车否定说不是结果最后又出尔反尔这种操作肯定是行不通，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很遗憾了。”
龙园摇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对准天花板上旋转着照下的霓虹灯静静欣赏着其中色泽变换冒着气泡的液体。
“我本来还期待你们会拿出更有力的加码来说服我，不过看样子是我想太多了，如果你们认为我会被班里那点不成气候的反抗我的人压倒那么你们现在已经可以早点回去洗洗睡了。”
“是么？”
雪之下阳乃反问。
仿佛看出了少女的色厉内荏，龙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不是是不是的问题，而是理所当然就应该是这样，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我是唯一能够带他们升上A班的人，如果我还在班级里，那么他们至少还有升上A班的希望，但若我走了，那他们可真就彻底沦落在D班了。”
“可事实上你们现在也确实就在D班不是吗？”
雪之下阳乃索性也不演了，脸上还带着和煦的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在往对方伤口里捅烧红的火钳。
“那只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认真起来而已。”
龙园语气不疾不徐，却精准地一招空手接白刃反手把刀子捅回了雪之下阳乃身上。
“毕竟，只要我稍微认真一下，你们就会输得一败涂地呢，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会坐在这里。”
“……”
无法反驳。
少女表面维持着不动声色，但不免在心里略略呲牙。
见雪之下阳乃不说话了，龙园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心情略略变好，悠然地重新靠回到沙发里，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这样吧，我也懒得多啰嗦，索性给你们画个道，能接受就当成交，不能接受那就拉倒。”
“……愿闻其详。”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既不要你们给我投什么狗屁赞赏票，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龙园抬手一指吴衣。
“我只要他手上的那张合同，只要他把合同给我，我们两个班之间的交易就算成立。”
“呃……”
合同？
听到这一词，雪之下阳乃和堀北铃音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她们根本不知道龙园在说什么东西，怎么就跟合同扯上关系了？什么合同？
“当然可以，没问题。”
完全不知所云，吴衣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放下饮料瓶，在二女如同看谜语人一般的目光中反手从身后摸出了一页薄薄的对折的合同纸，拈着一只角晃晃悠悠地送到了龙园面前，轻轻一抖将其抖开。
“给你，来，拿吧。”
“……”
龙园这下也不说话了。
放在面前的正是那张几乎都要被他刻入DNA的合同纸。
在这近一年时间以来龙园几乎做梦都想拿回来，而现在就这样挂在面前，只需自己轻轻一抬手就能拿到。
他曾预想过自己在提出要求后的好几种可能，但唯独没想到吴衣居然会这么爽快就把合同拿出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可不能白白就把合同给你。”
吴衣噢了一声，另一只手也从身后摸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合同纸。
他将三张纸叠在一起拿到龙园面前，像扇风一样微微摇晃着。
“这里面有一张是老的合同，另外两张是新的合同，只要签个字，然后我把老合同给你，你把内鬼的身份和证据都给我，这样交易就算完成了，很周到吧？”
是挺周到。
而且是太周到了。
周到得就好像是预先谋划好的一样。
龙园思索了一会儿，指尖抬起又放下，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
“拿着。”
没等龙园把话说出口，吴衣当场打断，同时重复了一遍。
并且就在“拿着”二字出口的瞬间，雪之下阳乃和堀北铃音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平日里慵懒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仿佛一位老练狠辣的权力者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出的压迫感。
吴衣目光直直地盯住笑不出来的龙园，一字一句有如刻刀刻在雕木上。
“这张合同我原本没打算给你，但既然你现在斗胆开口向我要了，那么我就答应你给你。”
“所以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没有拒绝的权力，给我拿着。”
第一卷 : 第270章 头顶一个大写的死字
如果说雪之下阳乃的谈判方式是正统的拉锯战，一丁点利益都要讨价还价半天。
那么堀北铃音无疑就是没经验的黄花大闺女上街买菜，纯属被人宰的。
而吴衣……好吧，这家伙属于是宰人的那个。
物理意义上的宰。
尤其是当那句“拿着”脱口而出时，雪之下阳乃居然有种吴衣是拿刀抵着龙园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叠钞票，一边威胁着“这是赏你的钱你拿不拿，不拿就一刀捅死你哦”，一边用钞票来回啪啪狂抽后者脸颊的幻视。
只要龙园敢有半个不字，那下一秒立马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各种意义上都太诡异了……
为什么一个高中生的行事方式会跟极道老油条一样啊！
无人解答。
就这样，这场一年级A班与D班的交易经历了一个标准商业谈判的开头，并在中途被人火箭推进式地来了一段展开，最后以近乎掏心窝子的方式光速结束。
双方都在吴衣带来的新合同上签了字，而龙园则拿走了那张让他每个月都必须额外支出八十万的烦人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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