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也不是在等怀素纸主动,因为她其实是一个更主动的人,不后悔也不怯弱,不会看着天边,死在眼前。
她等的是时间,是从前。
等一场大雨滂沱。
等一个天昏地暗。
某刻,夜里秋雨忽盛,不再如丝似缕般温柔。
雨水啪啪落下,带来很多的寒意,竹舍的屋顶声响不绝。
天渊诸峰上的灯火被雨势淹没,光线一片昏暗。
所有的画面都是那么的熟悉,与当年旧皇都在暴雨中奔腾的马车,找不出太多的区别。
是忽然之间的天昏地暗。
虞归晚缓缓坐起身来,偏过头望向怀素纸。
她的动作有些迟钝,有些笨拙与生涩。
怀素纸看着她,眼里都是曾经。
原来都是记得的。
虞归晚确定了这个事实,眸子里流露出满足的意味,便不再等待。
大雨滂沱中,少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羞涩以最勇敢的姿态亲了下去。
最初的感觉是柔软,紧接着,她怯生生地伸出了舌尖,然后便感受到了那些嫩滑的滋味。
桂花糕的味道不止于此。
还有湿润与纠缠。
甚至是更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秋雨不断下着,竹舍内的灯火幽暗,艰难映出两人的身影。
在繁忙的雨声中,不知为何,隐约能听到摇椅与鹅卵石地面不断碰撞,产生出来的轻微吱呀声。
某刻,两人终于分开。
虞归晚的呼吸有些急促,坐了回去。
也许是累了的缘故,原本无痕消逝在她身旁的雨珠,此刻莫名被剑意斩出了云烟,化作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了她。
怀素纸望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抢话。
“你骗了我。”
虞归晚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桂花糕的味道不只是你说的那样。”
当年车厢里,她只对她说了弹嫩与嫩滑,可事实又何至于此?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像是才想起要避雨,走进了竹舍。
怀素纸随之而行。
雨声不绝。
她明白虞归晚颤抖话音中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说什么。
“我有些饿。”
虞归晚对她说道:“我还想吃夜宵。”
怀素纸怔了怔,心想晚饭才吃过多久,而且如今夜色极深,该去哪里找吃的?
这般想着,她却下意识问道:“你想吃什么?”
听到这句话,虞归晚微微一怔,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怀素纸终于反应了过来。
“还是桂花糕?”
“不是。”
虞归晚否认的很拒绝。
灯火侧映下,她小脸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怀素纸忘了是第几次觉得她可爱,微笑说道:“那就糯米糕?”
“糯米糕吗……”
虞归晚想了会儿,觉得这个解释说得过去,可以接受。
于是她转过身。
很自然地,两人再次亲在了一起。
不像是刚才,她们这一次始终站着,是拥抱,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与先前唯一不同的是,时间短了。
虞归晚往后一步,强自冷静了下来,不再沉溺在那些温柔的滋味当中。
她微微低头,用舌尖舔舐着唇瓣上残留的痕迹,片刻后抬起头,望向怀素纸认真说道:“我饱了。”
怀素纸有些想和她开玩笑,说自己还没有饱,看看她犹豫挣扎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喜欢你。”
虞归晚的声音突然响起。
怀素纸微微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虞归晚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是我亲你的理由。”
怀素纸说道:“嗯。”
虞归晚继续说道:“虽然我亲了你,我很喜欢亲你的感觉,但不代表我同意了你的自私。”
怀素纸心想这算什么。
“我不知道这种关系算什么,应该是比较复杂的,可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虞归晚低声说着,眼神不再那么坚定,大概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十分荒唐。
明明什么都已经做了,喜欢也是真的喜欢,却又拒绝承认。
然后她说道:“别人我不知道是怎么想,我也不在乎什么择一而终则大劫将至,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此言一出,她心中再生悔意,只觉得今晚的自己真是乱七八糟到极点了。
哪有这样子说话的呢?
怀素纸没有为此感到奇怪,今夜发生了太多仓促的事情,对虞归晚来说都是第一次。
如果少女始终平静着,仍有平日里的绝对理智,那才是真正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什么事?”怀素纸问道。
“不能再有下一个了。”
虞归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一个很小气的人。”
怀素纸很想为自己辩解,说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但事实摆在眼前,便无法否认。
她嗯了一声,又说道:“不会有下一个的。”
虞归晚想着她从未对自己撒过谎,满意了些,解释说道:“因为你身边一直都有很多姑娘,很漂亮的姑娘,所以我才会这样说。”
还是那句话。
事实的确如此。
早在尚未踏入修行界的时候,怀素纸便与江半夏相依为命,到东安寺外便和虞归晚一朝相见后同游山河,再到北境又在残山乱寺中救下谢清和,让还是小姑娘模样的清都山公主依依不舍追上飞舟,分别以后又再遇上自家师妹南离,往后更是与姜白沿着雪路浪游……
不提云妖,这也足够多了。
如今回想起来,她这一生鲜有孤寂一人的时候。
怀素纸无言以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虞归晚没有在这上面执着的想法,望向窗外,说道:“快到你离开的时候了。”
时间走的太快。
秋雨未止,天色依旧昏暗,但黎明不只是对景色的一种概括,更是对时间的描述。
而人在临到离别的时候,往往会生出很多的勇气。
“你真的喜欢我?”
“嗯。”
“是什么时候?”
“很难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因为我们是从友情到爱情?”
“好像是这样,我真正确定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其实是旧皇都。”
“为什么?”
“可能是你那时候被姜前辈打的不能还手,不得不狼狈逃走,让我觉得你变亲近了。”
“……真有道理啊。”
“但其实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虞归晚说的很坦然。
怀素纸接受的也平静。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们没有再说话,因为该说的都已经说完。
秋雨微减,不再滂沱。
怀素纸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她收好朱颜改,没有撑起一把油纸伞,平静地踏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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