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我没骂人的习惯。”
“真的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想骂江半夏的,原来都是我的错觉吗?”
“……我现在不担心了。”
“担心什么?”
“你已经被劫气入侵,浸染心神,到了不能自拔的程度。”
姜白听懂了话里的嫌弃,忽然觉得莫名愉快,没忍住笑出了声,笑的好生快活。
大概是觉得干笑没什么意思,她敛去笑意,换做严肃模样。
“问世间谁最了解劫气?”
她微仰起头,挺起胸膛,背负双手,一脸傲然说道:“舍我其谁!”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白自有一番不容分说的气势,教人下意识信服。
廊下一片寂静。
秋雨淅沥。
怀素纸一个字都没说。
姜白叹了口气,看着她无奈说道:“你能不能稍微给点儿反应?我也是会尴尬的。”
怀素纸心想你都沦落成现在这般模样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平静说道:“谈正事吧。”
姜白转身,向秋雨中走去。
怀素纸随之而行,撑起不知何时寻来的一把黑伞,很自然地把不如她高的姜白,给罩进了伞下。
两人此刻依旧身在燕国的皇宫里,雨夜里明亮的灯火不多,偶尔稀疏几点映入眼中,没有带来半点温暖的感觉,反而生出了些幽暗可怖的味道。
“那年我和你告别之后,便直接回到万劫门里,去后山喊了几个人出来,再加上醒过来的朱雀,算是充当我和裴应矩这场谈判的中间人和见证者。”
姜白说道:“起初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原因当然是我足够坦然,明确说了自己想要安度晚年。”
怀素纸说道:“然后?”
姜白淡然说道:“为了确保自己可以安度晚年,我当然不能把昊天钟给让出来,这是整场谈判里的唯一矛盾。”
怀素纸懂了,问道:“再之后,就是你被自己从后山请出来的盟友偷袭了?”
“嗯。”
姜白微微挑眉,说道:“我到现在还是很好奇,裴应矩究竟是怎么说服他们从背后捅我一刀的,朱雀在这个过程里又是怎样的立场。”
怀素纸说道:“这些原因只有当面对话才能知道了。”
“是啊-”
姜白叹了口气,视线越过伞檐望向幽暗雨空,神情怅然说道:“现在真正的问题,是怎样才能平息这场动乱。”
怀素纸忽然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问。”
姜白的声音很干脆。
怀素纸望向她的侧脸,认真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姜白收回视线,与她对视,沉思片刻后,试探说道:“大概是……你和我早已心有灵犀?”
PS: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
然后,写姜白还是很愉快的,就跟第二卷写小谢掌门认真撒娇一样,是同样的愉快。
第二十九章 万劫之不朽
怀素纸看了她一眼,说道:“认真些。”
姜白挑眉问道:“这哪里不认真了?”
怀素纸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是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要不然呢?”
姜白随意说道:“你指望我和谁说话,刚才那种被劫气入侵心神,跟白痴没区别的人吗?我还不如找块池塘,看着自己的样子问,姜白啊姜白,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呢?”
怀素纸完全不想接话。
姜白与她相处已久,对此十分习惯,很自然地说了下去,络绎不绝。
“水里的姜白就和我说,那当然是来到你身边,陪你唠叨那个人最漂亮!听到这句话,我当时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这不是指鹿为马吗?要是到时候来个丑人到我面前,难道我还要奉承她长得真漂亮?”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总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踩着七彩祥云,威风盖世,不可一世,霸念无限,狂态无比,来到这块泥潭把我给救出去?”
“可问题是我真没什么意中人,更不觉得有什么人能比我的一个朋友漂亮。”
“水里的我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走了。”
话至此处,姜白的声音里满是揶揄:“原来她说的都是对的,那个来到我身边的人就是我的朋友,怀大姑娘您呢,水里的那个我说的没错,您确实是这世间最漂亮的人啊-”
怀素纸神情不变,说道:“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姜白偏过头,看着她问道:“然后?”
“不需要你绕这么一大个圈夸。”
怀素纸的声音很平静。
姜白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和你这种人说话是真没意思,而且你就不觉得这稍微有点儿自恋过头了?”
怀素纸说道:“事实本就如此。”
姜白给她翻了个白眼。
久别重逢。
一路闲聊。
都是姜白在聊。
两人就这样走着,穿过层层秋雨,把漆黑抛在身后,行至灯光如昼处。
雨幕之下,一座庄严宫殿灯火通明,数十位奴仆不断进去。
丝竹之声从中流淌而出,与淅沥雨声齐鸣,却没有半点悲戚哀婉的意味,而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沉默凄冷肃杀感觉。
大殿里正在进行一场送别宴。
怀素纸真元微转,掩去伞下的两人存在,行至殿前。
姜白不再与她叙旧,说道:“一种方法行不通,还有另一种方法,你强行救下那位贵妃,确实会让本宗从这段历史里截取出来的劫气变得衰弱,但这不会致使劫气直接溃散。”
怀素纸平静问道:“我现在进去把殿里的人杀完,这段历史还能继续进行吗?”
“这还要问的吗?”
姜白有些无语,说道:“当然进行不下去,你都把人给杀光了,谁来给你唱这台戏?”
“问题是,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
她沉默了一段时间,话锋骤然一转,问道:“你还记得我为什么飞升不了吗?”
怀素纸说道:“以劫气将真灵不灭身修至巅峰的过程中,沾惹了数之不尽的因果,故而无法飞升。”
“还记得就好。”
姜白看着她,认真说道:“劫气是这世间最麻烦最难缠的事物,你在破劫的同时注定也会沾惹上劫气,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最终就会像我一样,到无法飞升的境地。”
“万劫门有过飞升的人。”
怀素纸淡然说道:“而且我有道一弓。”
道一弓可以让一切不应存在的事物都消逝,让万物回归原初。
纵是千般因果缠身,万种劫气在心,在道一弓的弓弦之下,亦是无用之物。
姜白说道:“先说前面那个,万劫门立派至今将近两万年,虽然有过飞升者,但在八大宗里是偏少的那一个,然后这所有的飞升者,几乎都是费尽心机,将自身境界与劫气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界线上,险之又险的飞升。”
“几乎?”
怀素纸微微蹙眉。
姜白望向殿内,看着那觥筹交错的画面,说道:“这涉及到本宗最大的隐秘,顺带还牵扯到当年本宗为什么和禅宗翻脸的真相。”
怀素纸没有和她客气,直接问道:“时间够你说完吗?”
“很想说不够卖关子吊你胃口,可惜,确实是够的。”
姜白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说出了这件不为人知的秘闻:“万劫门的开派祖师是一只鬼。”
怀素纸沉默了,眼神微变。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元垢寺,但你要是去过的话,五净应该会带你去看那尊佛像,那尊佛像是元垢寺的一位祖师,这位祖师当年发了个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以时局为自己谋划成佛机缘,骗了前皇朝也骗了天下人。”
姜白嘲弄说道:“结果没想到阴帝尊最后发疯了,拉着满朝文武自堕幽泉沦为恶鬼,以此打断了他成佛的过程,最终变成一尊被留在人间的佛像,半死不活。”
怀素纸问道:“那大涅盘?”
姜白说道:“当年元垢寺的主持,为了阻止阴帝尊自坠幽泉,失败后大涅盘便落入阴帝尊的手里,直到今天。”
怀素纸心想这仇确实太大了些。
五千年的幽泉与封山岁月,足以让这份仇恨铭刻在双方的心底,唯有一方被彻底灭绝才能消除。
“本宗与元垢寺翻脸就更好解释了,你可以简单理解成,自家祖师爷的坟头被别人给挖出来了,这关系还怎么好的起来?而且当时禅宗基本是人人喊打,不翻脸等什么?”
姜白随意说道:“从事后来看,这个决定正确的不行,直接为本宗换来一个八大宗的位置,虽然当时道门当初也打的差不多油尽灯枯了,肯定是要招安本宗的,但这确实换来了更好的待遇。”
这些修行界最为重大的秘密,不曾留在史书上的前尘往事,就此被她说了出来,以漫不经心的语气。
“再说回那个几乎,万劫门里只有一个飞升者是以劫气成仙的,就是开派祖师。”
“至于他为什么无所谓劫气,能以劫气飞升成仙,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万劫阴灵终成圣。”
怀素纸听明白了,说道:“这是无法重复的一条路。”
姜白嗯了一声,坦然说道:“当然没办法重复,我怎么可能先把自个儿给杀了,跑到黄泉里重走一遍修行路?本宗以前倒是有人尝试过,但没一个成功的,全都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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