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之前就一直想写这个,可惜王大小姐的故事背景适合,但人太过自我了一些,确实不适合这样的东西,幸好现在的她还算适合。
第二章 人间不见怀素纸 中
话音落下,在场的很多人醒过神来,回想起那个无法遗忘的名字。
很奇怪的是,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茶馆变得更加安静了。
如果不是盛夏阳光带来的闷热依旧存在,让茶馆里的人们流着真实的汗水,真的有种时间被停滞下来的感觉。
那位年轻人也察觉到自己不该说出那句话,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然而他依旧有些不忿,看着自己的同伴,压低声音说道:“那些大人物是真的可笑,难道他们觉得让人不敢提起那人的名字,对那人讳莫如深,就能抹去她留下来的痕迹吗?”
“少说两句吧。”
一位同伴对他摇头,低声说道:“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是道盟里的大人物,是八大宗的掌门们才有资格决定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多说?”
听到这些话,有人嗤笑出声,嘲弄说道:“这事儿哪有那么复杂?”
同座的年轻人以及周围的客人们,全都望了过去,神情满是好奇。
世间事大都如此,越是不让接触的,越是会引起人的好奇心。
“五年前,那人在眠梦海说了些很了不得的话,让道盟直接分裂成两群人,这不就给道盟的大人物给吓了个半死,寝食难安了吗?”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对此确实一无所知,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汗水直接打湿了衣裳。
有人愤怒骂道:“那她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道盟那些大人物本来有问题,这件事绝对不能怪她!”
没有人回应这句话,因为害怕自己这天聊的太深,平白惹祸上身。
然而从他们的表情看来,显然都是赞同这个说法的,甚至眼底深处隐约流露出来一抹向往。
也许是这个缘故,最先开口的那位姑娘被人邀请了过来,得到了相当热情的招待。
茶馆自然不会有酒,无法让人酒后乱言,但这么多年轻人因为同个原因聚集在一起,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那个人身上。
“说起来,自从五年前清都山那位谢掌门继位后,那人就不知所踪了,有些时候,我是真的很担心她。”
“有什么好担心的,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死的悄无声息,依我看来,她真要是死了,整个人间都会知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想,道盟对她讳莫如深到这种程度,真要有机会动手岂会放过?”
“此言有理,要不然谢楚两位真人,为什么对外说是云游天下,却在中州徘徊,就差长生天峰没去一次了?这分明就是在暗中寻找那个人。”
“……按照你这个说法,那人难道真的已经死了?”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若说成焉,如今真能算是天下有道吗?”
众人沉默了下来,叹息声连成一片。
明明没有人真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话里的那人指的是谁,而且似乎都对那人抱有极为强烈的好感,甚至是仰慕之意。
当有人提出那人也许身死,否则不可能这五年间都默默无闻的可能后,眼里的难过与震惊及悲伤显然不是假的。
然而这世上没有谁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位没有参与年轻人谈话里,坐在隔壁雅座的中年男子,听到那句与圣人有关的话后,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男子表情冷漠,眉眼间尽是阴郁,连盛夏天的阳光都化不开。
他说道:“圣人?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事实?”
有人怔了怔,下意识问道:“什么事实?”
话音方落,一位同伴向这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千万不要再说下去了。
“还能是什么传闻?”
那位中年男子冷笑说道:“当然是她其实是满手血腥的魔宗妖女的事实了,还能是什么事实?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只看到那人让你们看到的好,连一点儿自我思考的能力都没有,怕不是被那人利用到死,还心甘情愿地觉得那人好。”
如此刻薄尖酸冷漠的言语,听着自然是要让人愤怒的,尤其是落在年轻人的耳中。
就在好几位被这番话刺痛了脸颊,愤怒到涨红脸的年轻人准备掀桌而起时,有人认出了那位中年男子的身份来历,连忙低声解释了一番。
“这人之前是幻鹿斋的一位执事,幻鹿斋的斋主五年前跟着那人去了北境,却没想到最终一去不回,幻鹿斋失了掌门,最开始还好,周围的宗门都很尊重那位斋主的作为,但近几年的处境越发糟糕,连日常的开支都快要维持不住了,迫不得已遣散了很多人。”
众人相顾无言。
片刻前涨红了脸的年轻人还是不忿,低声说道:“都已经被遣散了,还有闲心闲钱来这里喝茶,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自然是气话,因为这家茶馆的价格并不昂贵,从那位说书先生的水平可以清楚看出。
中年男子看着这年轻人,不屑嘲弄道:“我虽觉得那人假仁假义假慈悲,做的所有事都是借大义的名头为自己谋私利,但那人是真的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岂是你这种连骂人都不敢大声的小屁孩配得上仰慕的?”
那位年轻人愤怒至极,便要动手,却被周围的同伴给按了下来。
中年男子讥笑着呸了一声,说道:“换做是那人,这时候肯定不是对我发火,而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去解决问题,再喊几个人吹捧,给捧出一个她到了青天就有了的圣人名望。”
眼见场面快要无法控制,在旁打量许久的掌柜连忙过来,开始为双方打起圆场,平息这场他已经见过太多次的争端。
从中州五宗决定抑制那人的名声开始,像这样的争论在益州,在渝州,在神都,在整个中州不断重复出现。
最开始的时候,中州五宗对此明显不悦,但奈何他们不敢真的让那人的存在成为禁忌,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种情况。
到了后来,他们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争论,懒得理会这些事情。
连上面都这样了,下面的人自然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默认一切的发生。
只要不真的打起来,都是无所谓的。
然而听得久了,像茶馆掌柜这样的人,时不时也会忍不住去想,那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一别人间即是五年之久。
……
……
茶馆的一处包厢里,有两个人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二楼。
两人微微笑着,颇为得意的闲聊起来。
“那话说的倒也算得上是正确,要是那妖女还在,听见这件事后,肯定是要横插一手的。”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这也是我们能坐在这里喝茶闲聊的最大原因,不是吗,前辈?”
“说实话,我其实还挺喜欢她的。”
“嗯?”
谈话里稍微年轻的那人,抬头望向对坐的秃头老人,看着那充满感慨意味的笑容,眼里流露出了很多的不解。
以他对这位奸诈老人的认知,喜欢这两个字,没有道理出现在这种地方。
老人喝了口茶,微笑着叹息了一声,赞叹说道:“当然是喜欢那人的,要不是她以言语惑心,带着一大堆蠢货去送死,你我岂能在这里坐收渔翁之利?”
对坐的人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起来,连忙为老人倒了一杯茶,赶紧称赞老人的智慧。
老人姓高,名为高义,是西南当地一家宗门的实权长老,这数年来借幻鹿斋等宗门的门中强者身死北境的机会,以威逼利诱行吞并之事,为自己和宗门赢得极大的好处。
他甚至凭借着这些好处,以海量的丹药冲击自身尘封的境界,隐约看到了破境的希望,此时自然是春风得意至极。
高义笑着说道:“可惜当时我没有去眠梦海,不然要是能亲眼见一见那人的风采,指不定也成了蠢货了。”
“前辈乃是真正富有智慧的人,那人再如何了不起,也不可能动摇您的道心。”
“与那人相比起来,我又算得上什么?”
高义摇着头,似是不敢接受这般赞赏,但那双浑浊眼睛流露出来的情绪,分明是得意至极。
老人微微一顿,敛去笑意,轻抚须发说道:“既然那人不会出现,幻鹿斋的事情就快点儿处理干净,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坐在老人对面的晚辈,低声问道:“道盟那边没有意见?”
“道盟?”
高义淡然说道:“道盟早已看不顺眼幻鹿斋这等当年随她而去的宗门,只是懒得脏了自己的手,放任自流罢了。”
那位晚辈悄然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放心吧。”
高义最后笑着说道:“没有人会管这些小事的,那人可是圣人呢,都是圣人了,哪里还有空去理会几个凡人的死活?”
……
……
盛夏时节的益州城很是炙热,阳光过分明媚。
一位稚意犹存的小姑娘,从茶馆外走过,停步片刻。
她的眼神一片干净,对这个世界依旧怀有好奇,但已经淡了许多,不再那般浓烈。
她看了一眼茶馆,然后收回视线,提着盛满了瓜果的篮子,向位于城西一家书院走去。
那书院最近来了一位新的先生。
听说是从偏僻山村来的。
姓怀。
PS:差不多一万字了,待会儿看能不能再写一章……有点儿累。
第三章 人间不见怀素纸 下
茶馆那场谈话,不过是这五年间的无数次重复,与一滴水珠没入大海里没有任何区别,惊不起半点儿的浪花。
没有人会注意城西某家书院新来了一位先生,先生的姓氏恰好与那人相同。
那不过是一个从偏僻乡村来到益州,身旁带着一个寻常小侍女的教书先生罢了,不值得去多看哪怕一眼。
世事按部就班地发生着,化作一道巨大的浪潮,无情无识地吞噬着许多人的命运。
数日后的下午,盛夏阳光久违地消失,天空被阴云笼罩着,风雨欲来。
幻鹿斋谈不上是什么小宗派,在益州附近颇有名望,否则其斋主五年前也无法前往眠梦海,远远地参与了那场被讳莫如深的议事,更在之后进入北境。
这数年间,幻鹿斋在失去宗门的支柱后不断衰落,连执事都遣散完了,门中弟子自然都觉得前途无亮,选择弃之而去。
如今的幻鹿斋只剩下两个人了。
风吹雨未落,前斋主的儿女坐在门中唯一大殿的门前,看着冷清荒废到难以想象有过热闹的山门,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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