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姜白见她一脸冷漠,微恼说道:“你就不能稍微搭理一下我?”
怀素纸还是不说话。
她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姜白这是要自己说些好话。
问题在于,吹捧姜白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违心的事情,着实没法去做。
——换做师父来,那她是愿意开口的。
姜白正准备胡言乱语时,忽然想起不久前那个‘可爱’的怀素纸,顿时安静了下来,当作无事发生,默然跟了上去。
怀素纸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但没有问出来。
姜白咳嗽了声,说道:“关于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不过有一个要求。”
怀素纸问道:“嗯?”
姜白没有立刻回答,说道:“你觉得你长得好看吗?”
怀素纸嗯了一声。
早在数年以前,她就是被万劫门誉为人间绝景第一。
现在的她名声正值巅峰,哪怕审美这件事再如何来得主观,如今的人间也无人敢否认她的好看。
“那我的要求很简单。”
姜白莞尔一笑,说道:“你长得有多么好看,就让林轻轻有多么的难堪,行吗?”
怀素纸停步,偏过头望向她,很想问上一句:你和长歌门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然而想到万劫门所持之道,这似乎不值得奇怪,便放弃了。
姜白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很简单,万劫门和长歌门最后一个字都是门,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并列称呼的,而我呢……”
她缓缓敛去笑意,声音变得无比嘲弄:“是真的看不起那群婊子啊。”
……
……
对中州五宗的诸多强者,以及那些大人物而言,他们的时光在昨日风停雪散后就悄然慢了下来。
数之不尽的意料之外接踵而至,仿佛雪崩般轰然到来,把他们的身躯彻底淹没,却又偏偏留了一道缝隙,以供呼吸。
呼吸即是希望。
中州五宗的所有人,就连与昨日那场围杀没有任何关系的年轻弟子们,都在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巨大煎熬。
在那九艘飞舟被肢解,自天空之中掉落雪原,燃起一场冲天大火后,中州五宗远赴北境的强者们便陷入了无法立刻离去的困境。
当然,就算那九艘飞舟完好无损,清都山和天渊剑宗乃至于整个北境都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
如果不是楚瑾记得宋辞这些年轻人的付出,那么此时雪原深处那片燃烧过后的世界,大概还在热闹着。
即便如此,中州五宗的强者们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境不如中州那般辽阔,终年风雪不断,气候极其恶劣,以至于很多地方都是荒芜的。
这片古名为梵净的雪原更是如此,除了那座边城外,都是大大小小的营地,而那些营地都已经随着云妖的苏醒而永远地消失了。
在楚瑾的授意之下,中州五宗的强者们身上始终存在着道道视线,那是来自于清都山与天渊剑宗以及整个北境的目光。
除了登临大乘的太虚剑派掌门梁皇,被楚瑾亲自邀请作客外,其余人包括林轻轻都只能在雪原上徒步,一步一步向南方走去。
对这些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来说,在雪原徒步并非什么难事,更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但是……
这真的很羞辱啊。
让身份地位尊崇至极的他们像凡人,不,像是被流放的罪人般,在雪原上茫然徒步前行,这是何等程度的羞辱啊?
明景道人亲赴清都山直面谢真人。
梁皇接受楚瑾的邀请也离开了。
裴应矩则是由于姜白的缘故,没有遭受这种羞辱,留在了雪原深处。
此间剩下身份最高的人便是林轻轻了。
在这漫长的一天里,林轻轻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五宗的大人物们,很自然地将改变现状的重任放在她的身上,希望她能在这时候站出来,向清都山争取到一些东西。
从某种角度看,这对林轻轻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如果她在这个艰难境地当中,展现出令人信服的一面,将会在极大程度提到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然而很可惜的是,她确实做不到。
不管这背后存在多少的原因,她就是做不到。
入夜,未曾休息过的中州五宗许多人,在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注视之下,尽管道体没有任何疲惫之感,但在精神长时间绷紧的影响下,整个人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境地。
在私下的简单商议过后,宋辞来到长歌门一行人中,见到了林轻轻。
哪怕局面恶劣至此,这位长生宗的当代大师兄依旧维持着风度,衣衫只是微湿,神情始终平静。
“林掌门,该要休息一下了。”
他行了一礼,压低声音说道:“再这样继续赶路下去,很多人在精神上会撑不住的,届时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林轻轻没有看他,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我们留下休息的时候,风雪再起,该如何处理?”
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好,冷淡之余还带着些许的怒意。
宋辞微微低头,以此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意,谨慎说道:“我有一处地方可以确保安全,无风雪妖兽之患。”
林轻轻望向他问道:“那清都山呢?”
宋辞没来得及开口。
“昨夜那事过后,撕破脸皮这四个字,便不再是一句虚话,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形容。”
林轻轻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风雪卷土重来,大雾再起,我们很可能会被清都山借云妖之手,彻底留在这片雪原里?”
宋辞觉得这话好生没有道理,心想以清都山的风格真要动手杀人,决意开战,又怎会弄得这般麻烦?
他反驳的心思越发坚定,但这一次还是来不及。
“我当然也知道清都山的行事作风不会如此无端,然而你应该记得一件事,怀素纸极有可能是暮色。”
林轻轻叹息了一声,视线从宋辞身上挪开,落在附近的那些人身上,低声说道:“此刻身在这里,与我们同行的人都是中州的中流砥柱,不可或缺。”
宋辞想着那些亲眼所见的画面,对这句话实在无法赞同,说道:“但怀大姑娘……”
林轻轻没有让他说完,问道:“冬末春初,阳州城里发生的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话中所言,当然是在一个清晨的时间里轰然崩塌的陆家。
宋辞沉默了会儿,摇头说道:“首先,我不相信怀素纸是暮色,其次,就算她真的是暮色,我也不相信她是世人眼中的那个暮色,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他看着林轻轻的眼睛,语气认真而执着:“我看的很清楚,您刚才的目光只落在了附近,没有望向更远的地方。”
在更远的地方,或者说是前方,站着的是那些向怀素纸动手后被她亲自斩伤的人。
林轻轻神色不变,说道:“你误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霍然转身望向远方,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今夜无云,梵净雪原又临近北境以北,云妖瞳孔所化的那轮明月洒落的光芒自然无比明亮。
然而就在此刻,这种光芒悄无声息的淡了。
一颗自斜前方而落的流星,夺走了天地间的一切光彩。
有人披星戴月而来。
在这人面前,世间本就鲜有颜色可言。
第六十七章 岂能为南离之师
宋辞沿着林轻轻的目光,望向那头。
所谓星光,其实剑光
当清冷剑光缓缓敛没之际,怀素纸便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了。
然而与之前不同,这次她的身后侧方还跟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的容颜很清秀,一般好看,是放在人堆里也能脱颖而出的那种。
奈何这时候的她与怀素纸站在一起,便只能来得平平无奇了。
宋辞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是不解怀素纸为何来到这里。
在他看来,这位同辈中人的性情极为干净利落,不会做秋后算账的事情。
那株枯树之下,该清的账都已经清了才对。
不解外,他心中更多的情绪还是怅然与失落与向往。
是的,就是向往。
彼此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遥远,遥远到仿佛身处两个世界,如何还能生出羡慕和妒忌这一类的情绪?
唯有心向往之而已。
就在这时,林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去吧。”
“啊?”
宋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沉默不语。
林轻轻之所以如此安排,显然是考虑到他和怀素纸也算是有一段交情,并且他在眠梦海上坚定支持了对方。
就算怀素纸这次来真的是为了再算账,那看在他站出来的份上,即便坚持不放弃,想必也会委婉上一些。
林轻轻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愿如此,简单而迅速地提醒了一句。
“这里有你的师长。”
长生宗作为中州五宗乃至于天下正道的领袖,尽管司不鸣和程安衾被排除在此事之外,但还是有不少手握实权的峰主长老参与了谋杀怀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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