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嗯。”
虞归晚没有拒绝,轻轻地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嗯,南离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心想要是换做怀素纸,那自己这时候肯定要蹭过去撒娇,问她要不要师妹的温柔服侍的。
怀素纸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肯定是拒绝吧?
毕竟那人外冷里也冷,某些时候,南离甚至觉得她的身子都是冷的,值得被好好暖和上一番。
可惜了。
鸳鸯戏水啊……想想就很有意思呢-
两人进入清美庭院中,躲开了那些来自中州各宗的视线,就此消失。
不远之外,程安衾收回视线,说道:“南离倒是长袖善舞,与怀素纸交好也就罢了,虞归晚剑心纯粹世所罕见,她也能够建立起友谊,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司不鸣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很清楚的遗憾,说道:“当年她和白晓的婚事没成,让我惋惜了很久。”
“没成也好。”
程安衾淡然说道:“你儿子配不上南离,那门婚事真要成了,不见得是好事。”
司不鸣想着自己儿子做的那些荒唐事,点头说道:“也对。”
话至此处,他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些,有些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待会儿那场议事你有什么想法?”
“主要还是暮色的事情,云妖与清都山对峙多年,结果从未有过变化,这次想来也该是一样的。”
“也对,谢真人不可能放弃飞升的机会,与云妖决出生死……所以暮色的事情有进展吗?”
“还是没有,掌门真人早在三年前察觉到暮色是谁后,就让寻真峰去查她过去走过的每一段路,做过的每一件事,但始终没有进展可言。”
“天衣无缝吗……”
“可以这样形容。”
“我记得暮色还去过北境,那里应该没有查过。”
“……所以你想去北境?”
程安衾蹙着眉头,问出了这句话。
司不鸣嗯了声,说道:“云妖事乃天下事,中州诸宗担忧北境心切,为此北上驰援,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程安衾看着他说道:“那夜姜白说过,换做掌门真人来处理这件事,不会让任何一个中州的人北上。”
司不鸣平静说道:“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去北境了,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程安衾沉默了会儿,说道:“也对。”
“烦请师妹为我思考一二,该如何说服那些前辈。”
“好。”
今夜那场议事的规格相当之高,中州五宗除却万劫门的掌门裴应矩外都会出现,没有任何多余的人。
——将万劫门排除在外,当然是因为姜白,谁也不知道这位太上掌门,在万劫门里留下了多少的眼线。
总而言之,这场议事将会直接决定中州对于清都山的态度。
甚至是决定人间的未来。
第三十四章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下清都山,一路向北而行至千里外,即是那片乱山。
怀素纸没有着急赶路,姜白便放慢了遁法。
到乱山的时候,夜色已然散去,天灰蒙蒙的亮着。
越是临近北境以北,雾气就越发的厚实,就像是行走在云海当中。
怀素纸重回当年故地,找到那座位于山崖上的残寺,发现那些断壁残垣都已经被冰封,保存的也算完整。
她曾在这里以长天斩杀十数人,救下了本就不可能死去的谢清和,随后揭穿了一场被纵容出来的阴谋。
这里就是她与清都山的缘起之处。
姜白不知道这些故事,看着这座残寺,忽然提起了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在旧皇朝的时候,道门还在蛰伏,禅宗作为国教,便承担起了一部分抵抗云妖的责任,这应该是那个时节留下来的寺庙。”
她随意说道:“和尚这种东西,私生子很多,不守戒律的更多,劝人闭嘴吃苦的最多,但不可否认的是里面确实有些干实事的好人。”
怀素纸说道:“好人不见得能有好报,但一般会死的比较快。”
姜白很是赞同这句话,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做好人。”
怀素纸说道:“歪理。”
姜白微微挑眉,神情诚恳说道:“啧,这可不是歪理,当初要不是禅宗那位大德为了对付云妖寂灭,道门还真不见有机会让天地易主。”
怀素纸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提起这个?”
“想起来就随便说一句呗,所以你有兴趣听我把这段往事娓娓道来吗?”
姜白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这可是史书上,包括一些野史上,都没有记载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怀素纸对这个世界一直怀有好奇心,否则她也不会自小开始就一直在看书,说道:“有兴趣。”
姜白微微一笑,故作大气潇洒之姿,挥手说道:“接下来还有挺长一段路的,不如我说一件事,你说一件事,这样轮着来打发时间?”
听着这话,怀素纸偏过头望向她,看着她莫名豪迈的笑容,沉默片刻后说道:“有些假了。”
“假?”
姜白蹙起眉头,似是感到不满。
怀素纸懒得理她,向残寺外走去。
姜白好生无奈,忍不住埋怨道:“你就不能稍微笨一点儿吗?”
怀素纸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声音分外认真:“如果我是个白痴,你现在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姜白微怔,发现这句话说的是对的,于是无言以对。
假如怀素纸是个白痴,就算有誓言在身,也早就被她给玩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这般想着,姜白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
“那你还要听禅宗的故事吗?”
“可以听。”
“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会为此和你做任何交换的意思。”
“……行吧,当我白送给你。”
怀素纸很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道谢。
姜白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正准备把故事从头讲起,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实,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她声音微沉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你……”(注)
话没有被打断,是姜白自己说不下去,因为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适合形容这种情况的词语。
怀素纸神情淡然说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姜白微微蹙眉,心想这话听上去有些不太对劲,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这种感觉放在一旁,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随便说件陈年旧事,算不得什么,计较太多也没什么意思,就当做打发时间吧。
“禅宗和云妖这事,得从前皇朝的中期开始说起,当时那位皇帝为了抑制道门,选择尊佛,决意派人前来北境赢回佛骨,却不料朝中有人进谏,斥此为佞佛之举,于国无益,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端。最终是双方各退一步,书生们捏着鼻子认了这事,条件是禅宗必须一直让人守住云妖,皇帝的想法便也落空,最终只有道门什么都没做,却得了最大的好处,为日后的谋逆做出了铺垫……”
……
……
怀素纸与姜白离开乱山地域,继续向北而去。
随着不断的深入,空气中的寒意越发可怕,每一粒雪花都像是箭矢,足以破开修行者的护体道法。
哪怕是化神境的强者,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下长久生存。
怀素纸却过得分外自在。
这不仅是因为姜白为她解决风雪侵扰的问题,更是她一路上都能听到有趣的历史往事,不存在与苍白天地相伴太久后,必然会生出的无聊感觉。
在这个过程中,她成为了一位很好的听众,时不时还会配合姜白开口询问,引出一些有趣的小细节。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夜色与晨光来又去,却不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唯有那轮明月,始终向人间洒落清辉。
不知道在多少天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在一棵树前。
在这段谈不上漫长的路上,姜白几乎把前皇朝的历史给复述一遍,甚至对每一位名留青史的大人物给出自己的评价。
怀素纸后来也开了口,但没有谈自己的事情,而是就某些地方与姜白存在分歧,于是争议。
比如前皇朝最先开始追求长生的那位皇帝,在登基前到底该从北华门入,还是正明门走的事情。
比如那位心狠手辣到连自己儿子都杀的女帝,文治武功到底如何,数千载春秋过去后,那块碑上应该能刻字定论了吧?
再比如前朝那位井柳先生为何混的这般惨,真的只因为那一阙小词?
当然,两人尽管争论,但不曾变作争吵,更多还是尝试着去理解对方为何会做这般想法。
怀素纸越发明白,为什么姜白和顾真人这两位当世辈分最高的人,如此不爱理会世事。
姜白则是对此生出了许多的感慨。
在她看来,这位晚辈明明正值青春,却像是二世为人,对许多事情都有着不属于年龄段的理解。
更为难得的是,怀素纸并未因此而老气横秋,又或者是避世修道,仍旧选择了入世的道路,确实让她有些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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