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然而南离站在这里,却是神情自若,脸上找不到半点尴尬的意味。
司不鸣望向她,忽然笑了起来,温和问道:“你怎么没跟过去?”
话里的温和是真的,笑容当然也是真的,并非冷笑。
只不过这笑容里很有那种……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爱咋样就咋样吧的味道。
南离轻提裙摆,向他端庄地行了一礼,淡然答道:“晚辈留下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听到这句话,在场众人纷纷望向她,眼神微变,心想你凭什么解决这个问题?
清都山决意独走。
天渊剑宗与岱渊学宫随之而行。
这是有资格成为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为世人所铭记的关键时刻。
这你一个连化神境都不是的晚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解决这种问题?
真是荒谬。
“那不然靠把事情弄成这样子的你们来解决?”
南离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莞尔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场间这些人,看着他们眼中的质疑与轻蔑,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这句话。
林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不要太过嚣张了。
南离敛去笑意,说道:“知道了。”
然后她望向司不鸣,开门见山说道:“司前辈,你应该是清楚的,北境如今最缺的并非治伤丹药和各种各样的物资,而是人。”
司不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南离接着说道:“如今过去了这么多人,清都山的压力会骤然减轻很多。”有人说道:“天渊剑宗和岱渊学宫的人都不熟悉北境的事务,不见得能帮得上忙……”
“白痴啊你?”
南离循着声音望过去,找到了那个人,毫不客气骂道:“斩妖除魔,维护阵法,救死扶伤,这种事情你肯定是忘了怎么做,但不代表别人忘了,还是说你觉得过去那边的人全都没你聪明?”
那人不说话了。
场间还是那般安静。
在经历过先前的那些事情后,这种话已经无法引起什么波澜了,甚至很多人还觉得骂的不够,可以再激进一些。
司不鸣接过话头,看着南离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该往北境运过去的那些丹药和物资,没有必要再压着了,对吗?”
南离认真说道:“是的。”
话音落下,场间忽然不复安静,风中藏有轻微的讨论声响起。
不管被骂是白痴,还是傻逼也好,都不会真切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但现在说的这件事却是不一样的。
此时夜色再临,繁星远去。
眠梦海上又起大雾,大船上亮着的灯火变得朦胧起来,恍恍惚惚。
听着那些藏在风中的细微声音,看着昏黄的光在地上摇曳着,看着不再麻木的人们,南离忽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
百鬼夜行,于大雾中窃窃私语着,商讨该如何蚕食这个人间。
她唇角微翘,露出一抹嘲弄至极的笑容,心想道盟是真的老了啊。
差不多也该寿终正寝了。
南离看着司不鸣,平静说道:“前辈不阻止宋师兄等人的离开,抱着的想法是让事情有婉转的余地,我有说错吗?”
司不鸣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南离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事情都闹到要上史书的地步了,再只看着眼前那丁点儿东西,不管怎么想都是很白痴啊。”
司不鸣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那些还在担忧着自己利益被影响到的人说的。
这并非是南离好心提醒,而是她不阴阳怪气上几句,心里就憋得慌。
与此同时,林轻轻望向司不鸣,向他点头致意,表示这件事可以通过。
紧接着,中州五宗的代表都同意了。
中州五宗同意了。
那些藏在风中雾里的声音,顿时全部消失干净了,如同从未存在过。
“这事既然是你提起的。”
司不鸣看着南离,说道:“那就由来你负责吧。”
南离想要的就是这句话,向他再次认真行礼,就此退了下去。
司不鸣起身,对场间众人说道:“道盟今次峰会就到这里,各位……可以去休息了。”
话音落下,宣告着这次峰会的结束。
这些老一辈的强者却不着急离开,纷纷找到自己熟络的靠山,想要弄清楚接下来局势的走向,决定立场。
所有人都清楚知道,这场道盟峰会过后的人间,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剧变。
对他们来说,幸运的是这场剧变并不会立刻到来,有着相当充分的准备时间。
况且,清都山能否战胜云妖,还是未知之数。
时间还有。
不必着急。
……
……
中州五宗是着急的。
夜色更深时,司不鸣与程安衾并肩而至,在眠梦海的一处岸边找到了姜白。
这位万劫门的太上掌门,此时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悠然自在地钓着鱼。
为了让自己能够愉快钓鱼,她甚至动用境界镇压驱赶了周遭风雪,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两人正是因此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司不鸣只见一位貌若少女的老怪物,坐在小凳子上,旁边悬着一盏明灯。
这画面很是好看,颇有几分逍遥出尘的味道。
前提是,司不鸣忘记了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前辈。”
他看着姜白的侧脸,忽然说道:“刚才在船上说了那么多话,你应该挺高兴的吧?”
姜白微微一怔,似是不解地偏过头,望向他眨了眨眼,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呢?”
程安衾对她的恶劣脾性早有预感,倒也不意外。
姜白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盯着水面,一边期待鱼儿上钩,一边漫不经心说道:“前辈我啊,早就在这里钓鱼了,那边出了事跟我可没关系噢。”
司不鸣却是真的生气了,只是想着此行的目的,他强行冷静了下来,转而问道:“前辈为何没有去北境,不担心怀素纸的性命安全了吗?”
“咦,这个你还真说对了。”
姜白嫣然一笑,头也不回地诚恳说道:“我确实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司不鸣沉默不语。
姜白随意说道:“怀素纸现在要是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那可不就只是上史书的事情了,是天下直接大乱咯。”
司不鸣无言以对,因为这句话是对的。
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杀怀素纸。
如今的怀素纸只有一种死法,那就是死在北境与云妖的战争当中。
除此之外的一切死法,都会在世间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更别提暗杀了。
那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要被找出半点痕迹,哪怕强横如长生宗也无法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
想到这里,司不鸣忽然发现,今日自己被沉默的次数格外的多。
这是过去从未发生过的。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做的这些事,不占理吗?
还是他始终于心有愧,做不到脸皮厚如城墙,所以才会时常无话可说?
司不鸣敛去思绪,不再去想这些问题,看着姜白认真说道:“但是前辈你在这里钓鱼。”
姜白答非所问说道:“我在等鱼儿上钩呢-”
如今的眠梦海气候恶劣,早已不是钓鱼的好时节,想有鱼儿上钩,真的很难。
唯有愿者才会上钩。
那么,长生宗或者说中州五宗就只能来充当这只笨鱼了。
“峰会已经结束了。”
司不鸣的声音略微沉重。
姜白微微挑眉,说道:“这结束的方式,我是不认账的。”
司不鸣平静说道:“我也没指望前辈您认账,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之前那笔交易还算数吗?”
“当然算。”
姜白放下鱼竿,转身与他对视,毫不犹豫说道:“对付魔道妖女,吾辈人皆有责!”
司不鸣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刻意装作不懂,继续说道:“既然如此……”
姜白打断了这句话,叹息说道:“不过呢,暮色都快被你们衬托成圣人了,这事是真的不好办啊。”
司不鸣沉默片刻,问道:“前辈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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