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素纸平静说道:“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姜白是真的意外了,很是好奇问道:“为什么?”
怀素纸这次没有再说出那两个字。
“道盟太强,强到我唯有天下无敌,才有可能做成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是……重建山门,让元始宗站在阳光底下?”
“嗯。”
“这件事……确实得天下无敌才有机会做成。”
姜白想了想,把话停在了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这样就挺好的。
她没必要去说那些俗气的,充满尘埃味道的腐朽言语。
比如问怀素纸,数百年后你真的天下无敌了,飞升有望了,但你要是坚持重建元始宗山门,代价将会是断绝飞升之途,那你还要坚持下去吗?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道盟不可能容忍一位天下无敌的出现,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必将不惜一切代价请其飞升。
或者杀死。
——顾真人之所以例外,是因为他本就是天渊剑宗的太上掌门,其次就是他真的不闻世事。
如果他理会世事,那天渊剑宗早在数百年前,就遭到清都山如今的待遇了。
……
……
“所以我有一件事得提前和你说清楚。”
姜白的声音难得认真,找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怀素纸隐约能猜到她要说的,嗯了一声,同样认真。
姜白平静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修行是一场关于时间的游戏,因此等你天下无敌的时候,我大概早就被埋在土里了。”
怀素纸说道:“是的。”
姜白看着她的眼睛,缓声说道:“如果长生宗开出来的条件足够丰厚,厚到能让我心动,那我还是会站出来,揭开你的身份的。”
暮色渐褪,太阳落山了。
夜色降临大地。
风里多出了几分寒意。
就像这句话的内容。
怀素纸嗯了一声。
她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我不会因此记恨你,因为这是利益问题,但事情真的发生了,只要我能活下去,那你我终有再见,然后分出生死的一天。”
姜白莞尔一笑,说道:“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一个大度的人。”
怀素纸看着她说道:“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大度。”
“那可不一定,我这几天看到了一本书,书上写一位女主人公被一位反派强奸了数日,等到男主人公来救她了,她竟自个儿破了禁制,穿上衣服冲出去阻止那男主人公杀反派……”
姜白回想着那段情节,声音里满是嫌弃。
怀素纸沉默了会儿,认真说道:“你拿这种东西来举例,我只能认为你在刻意羞辱我。”
姜白怔了怔,发现这话很有道理,神情诚恳说道:“那你当我没说过。”
“可以。”
“谢谢。”
听着这声谢谢,怀素纸补充了一句:“但不要再有下次了。”
姜白忽然问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怀素纸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感觉?”
“就是……”
姜白端着那碟干炒牛河,走出屋檐外,站在春月下,神情郑重说道:“那种明月清风,好不爽利的感觉?”
怀素纸觉得有些无语,不想搭理。姜白转过身,很是不悦地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怀素纸安静片刻,抬起手指向那碟干炒牛河,很是无奈说道:“你手上还沾着剥虾的油,哪有半点世外高人的风范?明月清风好不爽利?先洗个手吧。”
话音落下,风声里忽然多出了几分寂寥的味道。
仿佛有鸦声在天,缓缓飘过。
这真是一句令人尴尬,让人无话可说的话啊。
姜白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走回屋檐下,把那碟干炒牛河吃上几口后随便放好,再以道法凝出清水,认真洗去手上的油渍,转过身往原先的位置走去。
怀素纸看着她,犹豫片刻后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姜白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微沉问道:“为什么?”
怀素纸神情诚恳说道:“没那种感觉了。”
姜白缓缓转身,就这样飘了起来,直至高过怀素纸后,居高临下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刚才是你拆了我台吧?”
怀素纸也不心虚,说道:“不是拆台,是提醒。”
姜白看着她,明显不接受这个解释。
怀素纸接着说道:“我要是不提醒你,等到你自己发现了,那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尴尬……”
姜白举起手,示意话到这里就好,不必再说下去了。
怀素纸从善如流。
“你这个人是真的烦。”
姜白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我现在是真好奇谢清和怎么喜欢上的你,难道谢渊生了一个喜欢被别人调教把玩,能从训斥中获得快感……”
话音戛然而止。
怀素纸面无表情,冷的不加掩饰。
她无所谓自己被评价,因为不在乎,但这句话里说的是谢清和,那她就必须要有所谓。
这是原则问题。
“抱歉。”
姜白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故而话里的歉意很足。
怀素纸没有再说什么,向屋内走去收拾行李,为明日启程前往眠梦海做准备。
北境还在遭受云妖带来的灾害,在森严寒意的侵蚀下,两地交换消息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在一日之内就可以传递过来的消息,如今要延迟将近五天的时间。
须知如今不是五千年前。
道盟成立后,八大宗为了更好的统治整个人间,耗费了数量庞大的资源建立起传送情报的渠道。
现在,这条渠道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冻结。
想要重新建立起速度足够快的情报输送渠道,这需要道盟的全力以赴,甚至是让元婴境的修行者带上抵御寒意的法器充当邮差,才能够做到。
这件事将会在峰会上进行提案,应该可以迅速通过,不会遇上太大的阻力。
原因很简单。
根据今日抵达中州的消息,云妖苏醒后,那条雪线向前已经推进近百里,而这是北境五天前的状况。
谁也不知道五天后的现在,醒来的云妖将北境以北的疆域向前拓展了多少,清都山面临的压力有多么的巨大。
长生宗想的是借助云妖消耗清都山的实力,而不是养寇为重,让云妖真的毁灭整个北境。
在众生书受损严重,无法动用的现在,中州不可能全凭天机术算之法去确定北境的具体情况,必须要用更直接的方式去勘测灾情。
按道理来说,此时的怀素纸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理应茶饭不思,陷入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境地中。
但她却有闲心喝粥,与姜白平静闲聊,仿佛肩上没有任何的重担存在。
这并非是她不在乎清都山,而是她太过清楚,自己要是在这种时候流露出虚弱和焦虑的姿态,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长生宗,或者说中州决不会因此生出担忧,认为清都山的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从而推翻自己的决定,不惜代价去支援北境。
最有可能发生的是中州诸宗借这个机会,与清都山签订一系列的协议,为云妖之灾过后,在各个方面上继续削弱清都山的实力做铺垫。
这接连三日的争吵当中,怀素纸在谈判中始终沉默不语,看上去没有发挥半点作用。
然而正是她的平静,给予了长生宗相当程度的压力,才能让这场谈判以平局告终。
为何她的平静能带来压力?
因为清都印不知在何处,很有可能还在怀素纸的手上。
而谢真人亲自证明过……他能借这件仙器,以神识横跨数万里至中州。
云妖的影响下,这样的事情大概是无法重复了,但沟通想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么,怀素纸的平静,很可能是谢真人给予的底气。
中州五宗可以无视世间一切事,但不可能无视一位即将飞升的世间至强者的报复,故而行事必须要留有一定的余地。
……
……
翌日清晨。
怀素纸睁眼醒来,准备离开。
姜白与她并肩而行。
“不藏着了?”
“还有什么好藏的,都被长生宗的人找上门了。”
怀素纸心想也对,没有再说什么,转而言道:“昨夜我去姜园,把你和长生宗的事情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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