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姜白沉默了更长时间,转而说道:“以我的身份,都是别人服侍的我。”
怀素纸诚恳说道:“但这茶叶想泡的难喝,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姜白抬起手,示意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怀素纸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然后她很认真地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也没有怎么服侍过人。
与谢清和相处的那些日子,往往是小姑娘以钱开路,根本不需要考虑这方面。
至于更早之前,和虞归晚同游中州山河的那段宁静岁月,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都是专注修行的真正修行者,更不会在意享受……
准确地说,初出山门的她也享受不起来。
毕竟那时节的她,真的不怎么有钱,囊中常常羞涩。
一念及此,怀素纸再次回忆起谢清和,心想自己怎么就吃上软饭了呢?
很有可能还是全天下最大的那一碗。
“你心情好像不错?”
姜白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怀素纸敛去那些思绪,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平静说道:“有所得,自然欢喜。”
说完这句话,她向楼外走去,准备踏入初春。
……
……
阳州城,瘦湖湖畔。
瘦湖乃是城中最为出名的湖泊,此时戒严解除不久,湖畔难见行人。
于是并肩而行的程安衾与江半夏,便来得格外显眼。
“相关的补偿,本宗会尽快处理好,希望贵宗也能处理得干净一些。”
程安衾说道:“如果贪墨严重,本宗不会当作没有看见。”
江半夏平静说道:“此事会由陆家处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人盯着。”
程安衾沉默了会儿,说道:“物尽其用吗?”
江半夏嗯了一声。
以陆家现在的情况,能被她当成工具,心中便只有感激了,哪里还敢再动多余的心思?
就算真的有人不怕死,陆老太爷也会立刻大义灭亲,不敢脏了她的眼。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了不起。”
程安衾叹道:“如此想来,你当年要是不被黄昏重伤,那对你动手的就该是陆南宗了。”
江半夏没有说话。
与死者为大没有关系,而是她如今的身份不方便。
哪怕这句话确实是对的。
当年她废了那么多的心思,演上一出戏,骗过世人,就是因为陆南宗对她已经抱有忌惮之心。
便在这时,程安衾忽然问道:“清都山帮了你这么多,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江半夏没有故作无知,说道:“中立。”
程安衾微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本宗对你的期望也是中立吧。”
她停下脚步,偏过头望向江半夏,认真问道:“难道你不曾相信过长生宗给予你的承诺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更加凸显了这场谈话的真实性。
江半夏反问道:“既然是中立,岂能只接受一方的好意?”
程安衾提醒说道:“这不是中立,而是左右逢源了。”
江半夏停下脚步,心想我的立场从未变过,又何来左右逢源呢?
两人此时相隔已有数步,不再并肩。
程安衾看着她,继续说道:“中立不是问题,左右逢源也无所谓,我或者说长生宗乃至于整个中州,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江半夏说道:“请讲。”
程安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借助元始魔宗的力量,这是碰都不能碰的地方。”
江半夏神色平静,仿佛没听到话里的元始魔宗,更没有在这时候提及清都山。
程安衾说道:“关于怀素纸极有可能是暮色的事情,你是知情人之一,所以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了。”
江半夏问道:“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这次陆家的事情确实是本宗有错在先,被暮色觅得空子利用了,可以不算数。”
程安衾面无表情说道:“但你要是再抱着侥幸的想法,去和暮色甚至黄昏合作,本宗就算冒着坏了规矩的名头,也会让你付出代价,而不是冷眼旁观,放任你胡作非为,你明白了吗?”
这句话没有半点婉转,直接到了极点。
江半夏问道:“这是威胁?”
“不。”
程安衾看着她说道:“是警告。”
江半夏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可以答应你。”
程安衾说道:“具体一些。”
江半夏笑容更加真诚了:“我绝不会与黄昏联手。”
程安衾往她的眼眸深处望去,确定这句话是认真的,安静了会儿说道:“如此最好。”
江半夏问道:“那就聊到这里?”
程安衾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说道:“你的身体现在怎样了?”
江半夏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会询问此事,问道:“嗯?”
程安衾说道:“长生宗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平静的中州,要是你成为学宫掌门没几天就得病死,学宫又要再争一次掌门,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江半夏笑着说道:“有道理。”
可惜我是黄昏。
她这样想着,与程安衾道别,行至湖畔。
有风起,湖面随之生出阵阵微澜,不复平静。
阳光洒落其中,便有了具体的形状,是万万片金色的钱币。
她看着那些金币,忽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俗气想法。
岱渊学宫真的很有钱,万年积累下来的财富,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要是她早点儿成为学宫之主,那怀素纸当初行走天下的时候,大概能过得轻松愉快上很多?不必那么窘迫?
想到这里,江半夏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那时候她和她才吵过架,吵的一发不可收拾,吵的几乎自此不再相见。
以怀素纸的倔强性情,怎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接受她的好意?
如今倒是不一样了,可她那徒弟也有了谢清和,不用她操心这方面的事情。
这真是令人伤感的一个事实。
江半夏望向对岸,视线落在那座被绿树掩映的小楼,心想事情都做完了,你也该走了吧?
接下来,无论你是去天南还是北境都好,反正不要再留在中州了。
……
……
世间一片平静。
阳州城的数日戒严与陆家的几近倾覆,在道盟的意志之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就像是一切未曾发生过那般。
在瘦湖畔那场谈话过后,程安衾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长生宗,与司不鸣长谈了一番,开始着手调查真传功法外泄一事。
至于世人最为关注的岱渊学宫,最近也无甚风波可言,变得平静了下来。
随着陆家以近乎家破人亡的代价,为江半夏建立起该有的威严后,关于学宫下一任掌门的纷争,似乎就此尘埃落定,不会再有波澜生出。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的江半夏心情应该很不错。
可惜就像顾真人所言那般。
人间事,向来不如人意。
这天清晨,有纸鸽随晨光而至,落在姜园那幢小楼的窗户上,为江半夏送来了一个消息。
那个消息很直接,没有办法理解出第二种意思。
——怀素纸再至学宫。
看到这个消息后,江半夏忽然明白四年前那个冬天,怀素纸发现她偏要留在神都,不肯离去时的心情了。
真……烦。
烦死了。
你怎就这么不听话呢?
江半夏面沉如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怀大姑娘
这种不满是彼此的。
当江半夏因为怀素纸来到学宫而生气时,后者早已生过一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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