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她是当今修行界辈分第二高的人,见过无数隐秘,自然能够看出这把禅剑的真实。
——以孤闻自斩遗骨所铸。
怀素纸没有说话,神识微动,云载酒随之而出。
三道品阶当世罕见的飞剑,平静悬停在她的身旁,杀意如潮般升起。
“这有些意思。”
姜白感知着这三道飞剑的阵势,微微一笑,对怀素纸说道:“但没有意义。”
怀素纸终于听得烦了。
开战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清冷如许。
“打过才知道。”
话音落下瞬间,长天与云载酒破空而去,于眨眼间跨越千丈距离,带着或是清冷或是厚重的剑光,杀向姜白。
怀素纸轻轻握住那道骨剑。
一道悠长平和的剑吟声响起,无惧雷声轰鸣,清楚地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姜白不曾失神,弹指落在最先杀来的长天剑身之上。
她的真灵不灭身已然修至巅峰,先前怀素纸诸般道法剑诀,乃至于清都山的缚苍龙都无法对她造成影响,便是这个缘故。
此时她一指落下,以清都山数十件天材地宝打造出来的长天,剑身上竟是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曲。
这是何等程度的力量?
砰的一声轻响。
长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直接飞向远方,不知砸断了几堵墙,坏了多少野草与花,就此不知所踪。
云载酒终于到来,直接砸向姜白。
姜白看都不看一眼,左手随意一扫,就像是扫去书桌上的尘埃那般,直接拍打在剑身之上。
就像是崇圣寺中的那口古钟被敲响。
轰的一声巨响!
云载酒直接被打落在尘土中,砸出一个深有数十丈的大坑,无法再起。
就在这时,那道剑吟声行至高昂处。
怀素纸执不动明王剑,施大日如来真剑!
一道悠扬温和的剑光升起,宛如初升的朝阳,洒落春光,照亮了整座皇城,柔和了那些惨白与哀绿。
远在皇城之外的渡山僧,见到这道剑光,不由怔住了。
哪怕是禅宗祖庭的元垢寺中,这也是从未见过的一道剑光。
其中禅意之高远,是他远远不及的。
怀素纸为何能施展出这一剑?
……
……
崇圣寺前。
姜白身在剑光中,如沐春光,神情惬意至极。
她微微笑着,感受这阔别已久的禅宗真剑,说道:“这还可以,但差的还是太远……”
话音戛然而止。
擦的一声轻响。
是飞剑的破空声。
然而场间何来第四把飞剑?
唯有朱颜改。
姜白微微偏头,看着那一缕散落在空中的发丝,笑意缓缓淡去。
与此同时,一道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现在呢?”
虞归晚站了出来。
有风起。
白发微飘。
第七十六章 我于同境全无敌(下)
“不如何。”
姜白神情平静,伸手接住那还未飘落在地的发丝。
那宛如朝阳般的剑光,孤单落在她的身上,掩去周遭一切色彩。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姜白一人。
万丈光芒中。
她偏过身,微微低头,任由侧脸在剑光照耀下泛起明亮的色彩,看着掌心上的发丝,眼里流露出一抹别样意味,道心似是有所动。
这时候的姜白,竟有一种哀草木之凋零兮的凄冷美感。
半晌后,她望向那白发微飘的虞归晚,轻叹问道:“你又何苦非要寻死呢?”
出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姜白不想对少女出手,算是对顾真人示好,免得那老乌龟恼羞成怒。
然而这淡薄情分,虞归晚终究是不愿意接受,那就算了。
姜白挥袖,就像是挥去了那些无谓的情绪,眼神重新平静如深湖。
她丢掉了那一缕发丝,循着剑光起处望了过去,与怀素纸平静对视。
大日如来真剑乃是心剑,故而在威势上不如天渊与太虚两宗之剑,玄妙之上却犹有胜之。
这一剑之所以可以纵横年轻一辈无敌,是因为怀素纸太强,强到可以横压一代。
以不动明王剑施展出来的大日如来真剑,承孤闻之禅意,能够显露出修行者道心中的一切裂缝,再是细微也不能例外。
剑光仿若流水,于无声之间深入其中,种下道道禅念。
待那禅念开花结果时,受此剑者,则皈依持剑者。
这才是大日如来一剑的真容。
怀素纸对此十分清楚。
然而她虽是读过禅宗真经,却不曾修过佛参过禅,便无法做到这件事。
孤闻早已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确定她不可能转而修佛参禅,才会选择自斩一刀,为她留下这把禅剑,在剑中融入毕生修佛所得精华。
否则怀素纸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施展出大日如来一剑的真意,因为她不喜欢这种所谓皈依。
先前姜白眼中那抹别样意味,便是因为一缕发丝被朱颜改斩落后下意识感叹颜华老去,大日如来剑光借此机会种下禅念,致使其道心生出微澜。
这是几近天衣无缝的配合。
虞归晚出剑的时机,堪称完美,哪怕是事后两人活着再回顾战局上百次,也无法挑出半点毛病。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剑,还是无法对姜白造成真正的伤害,只斩落了她的一缕发丝。
须知真灵不灭身之纵横无对,是以修行者神魂为基,神魂不灭则道体不坏,而大日如来真剑乃是心剑,剑光之上的威势几乎尽数落在姜白的道心之上。
然而在姜白直面如此剑光之时,虞归晚蓄势已久凭朱颜改悍然斩出的一剑,只落下了对方的一根发丝。
这代表姜白在那一瞬间里,道心也曾有所动摇……但也只是动摇而已。
背对天劫,自行压制境界至元婴,直面当今年轻一辈战力最强的两人,还是如此风轻云淡,于轻描淡写间定下胜局。
她站在万丈光芒中,素白衣袂随风轻飘,强大不可一世。
无愧人间七百年来。
天下第二人。
“你们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没想过自己还会受伤。”
姜白静静看着两人,温和说道:“但你终究只是同境无敌……就到这里吧。”
怀素纸没有说话。
她收剑,大日如来剑光与雷池一并熄灭,皇城不再那般明亮,那雷光凝作的巨树仿佛如旧,没有任何变化。
姜白先前所言的平衡,不知何时才会被打破。
怀素纸看着姜白,想到她或是感慨,或是无奈,或是怅然,三番四次重复提起的那件事。
——我所担心的唯有道一弓。
那么。
这要试试看吗?
不知为何,一念及此时,怀素纸忽然生出一种极轻微的不祥预感。
……
……
清都峰顶。
谢真人立于崖畔,背对北方茫茫风雪云海,望向南方。
元道远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位清都山的掌门,随意问道:“那边出事了?”
谢真人说道:“嗯,是天劫。”
元道远微微一怔,忍不住嗤笑出声,嘲弄说道:“这事儿闹得还真不小。”
忽有风来,谢真人衣袂猎猎作响,欲要飘然而起。
元道远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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