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怀素纸看着她,微笑说道:“然后到十多年又或是二十多年后的某一天,你我决出生死?”
江半夏神色不变说道:“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
“从最开始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说过的。”
怀素纸安静了会儿,认真说道:“我不接受你的安排,我不会这样死去。”
江半夏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嘲弄,问道:“你就这么怕死吗?”
怀素纸知道她是生气了,但没有改变主意。
师父像弟子,弟子自然也该像师父,这才是孝顺。
“我确实怕死。”
“那就走。”
“但我更怕你死。”
“……”
“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对修行者说这种话,未免太像是在诅咒。”
江半夏的声音如冬风那般冷。
怀素纸不想和江半夏吵,侧过身子,让出离开静室的门,意思十分清楚。
江半夏向那门走去,面无表情说道:“你总爱说我犟,到底谁才是真的犟?”
怀素纸没有说话。
江半夏看着她的模样,再想着不久前被她训斥的模样,越发感到恼火,说道:“我现在才是真想给你一个耳光。”
怀素纸轻声说道:“可以。”
江半夏毫不客气问道:“但是这有什么意思?”
怀素纸想了想,不确定说道:“让你痛快一些,显得我也算是听话?”
“听话?”
江半夏冷笑说道:“是死性不改到欺师灭祖吧?”
怀素纸不说话了。
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何必多言?
“还有三年时间,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江半夏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连带着神色也不复愤怒,是真正的冷静。
这个转变很突然,于是显得她的话更有说服力,可以让人相信。
怀素纸不想再反驳她,转而说道:“我闭关之后,你早些离开神都,不要留在这里了。”
江半夏说道:“理由呢?”
怀素纸安静片刻后,行至静室的水池前,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低声说道:“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你至少也能听到我死去的消息。”
江半夏沉默了,因为这句话很有道理。
“走吧。”
怀素纸对她说道:“就到这里了。”
江半夏忽然说道:“活着。”
怀素纸嗯了一声。
江半夏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好好活着。”
怀素纸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江半夏走出静室,抬头望向初升的晨光,最后说道:“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更是师命,请你不要当作耳边风。”
……
……
时如水逝,转眼三年即将过去。
神都又迎来一个冬天。
世间一切都如常,至少是看似如常,清都山的使团未曾离开神都,原因十分清楚,谈判直到现在还未得出结果——哪怕元道远已至北境清都山。
这看上去没有什么道理的事情,放在修行界却是一件很正常的状况。
时间是人世间最珍贵的事物,但在某些时候,它偏偏会被人们不屑一顾。
谈判陷入僵持,所有人都在等待哀帝传承的开启,在相同的默契下维持着局面的表面平静。
于是,暗涌不断。【欢;:迎"'进"!入【,!夜;袭":;的":#月:费.'群;:】:.6;9.4:9.,3:""6!,#1:3";5."
那位有着崇高名望的江教授回到岱渊学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在姜园谢绝了一切客人的来访,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渡山僧却是不曾闭关,仍旧在世间行走历练,不过很奇怪的是他竟一次都没碰上黄泉缝隙,阴府展现出了这百年间前所未有的沉寂低调。
姜白不知所踪。
在这平静幸福安宁的三年时光中,怀素纸的事迹在世间不断流传,被赋予越来越多的传奇意味,名声越发高涨。
站的越高,摔得自然也就越狠。
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
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书先生的声音渐渐离开中州,于天南与北境徘徊流传。
就连天渊剑宗的弟子都为怀素纸与林晚霜那场剑争,产生了极其热烈的争论,然后不得不感慨敬佩前者,再而好奇她出现之时,该有何等境界。
某天,这些话随风飘向远方,落入一位刚刚出关的少女耳中。
虞归晚静静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后她离开洞府,向一座分外清冷的山峰去,沿着山道攀登,没有御剑而行。
那座山峰不怎么高,风景其实也很一般,但在天渊剑宗乃至整个人间都有着最为崇高的地位。
原因很简单。
那山上有一位顾真人,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
虞归晚走过漫长的山道,来到一座石碑前的时候,夜色已然到来。
她没有再继续前进。
顾真人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即是不见女人,无论是谁都不见。
过往虞归晚凭师命到此请教他时,都是在石碑前停下,聆听教诲的。
今日也不例外。
“何事?”
一道声音在石碑前响起。
虞归晚行了一礼,然后认真问道:“祖师,弟子要去争哀帝传承,想问前景如何。”
片刻安静后,那道声音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很冷淡。
“祝你死得其所。”
第五十三章 我可以打十个你!
“祖师,此事可有转机?”
“继续闭关。”
“祖师,我想借剑。”
“我没有剑。”
这段对话就此结束。
虞归晚神色始终如常,找不出任何的悲愤失望,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当年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随着师父走过漫长山道,来到这座石碑前行大礼,然后得到的第一句教诲就说的很清楚了。
——修行是自己的事情,人生亦如此,不要试图让旁人来为你承担后果。
虞归晚想着这些,歉意说道:“对不起,祖师。”
那道声音的情绪不见变化:“你这是自寻死路,对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不需要向我道歉。”
虞归晚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认为这是值得的,那是我始终憧憬着的东西,值得我为此拼命。”
那声音沉默片刻后,再一次响起:“是憧憬吗?那就好。”
虞归晚笑了笑,笑容很是纯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高兴和愉快。
白发少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认真问道:“如果我死了,朱颜改可以借给一个朋友吗?她有一件大事要办,办妥了之后会把剑送回来的。”
顾真人说道:“剑是你的,随你喜欢。”
虞归晚心满意足,向顾真人最后行了一礼,转身沿着山道离开,眼中不见半点失望之色。
她走在有些崎岖的山道上,看着道外近处越发浓稠的夜色,看着远方山间的耀眼灯火,身心越发平静,剑意越发澄净。
她想着那些在风中传来的声音,在传闻中与林晚霜剑争不败的怀素纸,心想你果然还是那么强啊。
从不让人失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虞归晚走完了那条山道,御剑至一处云台,见到了一位天渊剑宗弟子。
那弟子没有打瞌睡,早已得知她的来意,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虞归晚问道:“这次还有谁?”
那名弟子答道:“都是各宗派最优秀的弟子,听说徐卿也从北境以北历练归来,是清都山的两人之一。”
虞归晚记得这个名字,清都山的当代大师兄,在登天榜上仅落后她一名,说道:“另外那人是谢清和?”
那弟子摇了摇头,说道:“是尤意远。”
虞归晚沉默了会儿,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此登上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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