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旗 第130章

作者:神巫六六

希达面容中的悲伤甚至传染到了徐向北这边,本来就容易沉入故事中地徐向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种种疑问,专注的聆听着。

“那一天晚上,她头一次看到了一段连续的片段。片段有着明晰的逻辑线索,那应该是扎肯多斯一族历史上唯一一次确切的看到未来的真正的完整的模样,因此身为扎肯多斯末裔的这名少女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忽然觉得,这是有人在冥冥中暗示自己。要自己做些什么。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什么都不做未来也会自然而然的变成那个样子。可这一次她所预见的未来实在是太过遥远,之前自己的能力最多只能看见几年后的未来,谁能保证这一次不会出错呢?谁又能保证在积累了数千年的细微变化之后,已经被预见的未来会不会改变模样呢?

“少女犹豫着,可同时她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来自三千年后的零散画面,大部分都像以往那样无法解读其意义,可是这更加剧了少女内心的动摇——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诱惑自己一样。最后少女妥协了,她安慰自己说,这一定也是在未来之神的记事本里被定好的事项吧,身为凡人的自己理所当然的无法和它的神力相对抗。于是少女决定,这一次,自己要顺应未来的召唤,而不是对抗它。她决定将对于地上军的风暴层防线来说至关重要的新型机动要塞瓦尔哈拉藏起来,保存到数千年后,以便要塞能迎接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没错,少女看到的那个片段,揭示了对于艾斯柯佳妮的命运的转折至关重要的那个人的来历。”希达顿了顿,再一次用力拍了拍面前桌子上的大书的封面,“史蒂芬在这本书里还提到一个猜想,就好像二维空间中会有无数条直线,三维空间中可以容纳无数的平面一样,宇宙本身很可能不是单一的,这些多元宇宙就存在于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并且很可能和我们的宇宙拥有交点或者公共线。所以对于我们这个三维宇宙来说,在看不见的第四维度上也必然和其他的宇宙有着无数的相交点,这些交点大部分我们无法感知,也不会对我们的宇宙产生影响,但是,如果其中有个那么一两个例外呢?对于无限小的几率与无限大的基数相乘是否能够产生一个罕见的

“事实上,这个一出现了,而且它的空间坐标刚好出现在休眠了三千年的瓦尔哈拉的能量中枢附近,微小的时空波澜却惊醒了沉睡中的瓦尔哈拉,突然开始运作的各个能量核心向中枢系统注入了大量的能量,原本时空之流里那朵细小的涟漪立刻扩展成了巨大的时空乱流,它将我们这个宇宙中的某个物体送到了另一个宇宙,随即又将接触了那个物体而被卷入时空乱流的人送了回来,而这个人对于未来至关重要。”第三次说完“至关重要”这个词之后,希达很认真的盯着徐向北的双眼,稍微酝酿了一下才一字一顿的继续,“这个人正是你,夏亚。”

“等一下,我对艾斯柯佳妮的未来很重要,是这个意思吧?为什么?”徐向北大惑不解,他觉得自己似乎暂时还没这种宏图大志啊,“就因为我是穿越者?”

希达摇了摇头:“不是穿越者对未来至关重要,而是对未来很重要的那个人恰好是个穿越者。从瓦尔哈拉产生的乱流开出的时空通道刚好将远在数万公里外的辛德蕾拉的辅助单元吸入其中是巧合,碰到这个单元的东西的你恰好和辛德蕾拉有着某种共性也是巧合,历史着东西就是这样,宏观上看它的走向是必然的,可是具体到微观上,它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完全是一连串巧合集结而成的。”

徐向北还想说什么,辛西娅忽然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之上,少女的思维顺着精神链接传来:这样不好么,未来的VIP

看来辛西娅确实从徐向北的记忆里学了点东西。徐向北叹了口气,确实,再纠缠也没意义,而且拯救世界什么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正是穿越者的本职么。

由于面前的希达一副“你提问吧”的样子,徐向北稍微整理了下思绪,提出了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关于过去的种种,我基本都清楚了,现在我感兴趣的是:刚刚希达你也说过吧,现在的你是知道这些的,你还解释这个你指的是你的表层意识,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又是如何如此详细的得知以上这些经过的?”

希达路出温婉的笑容。

“所谓读书啊,不单单是读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加上自己的思考和想象,我认为能够从纸面上的信息出发,将书籍的作者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的正体挖掘出来,才是读书的乐趣之所在呢。所以作为酷爱世界上所有书籍的大司书,我最擅长的就是根据少量关键信息想象事情的全貌,刚刚那些就是我根据事实想象的结果呢!”忽然希达笑着把话锋一转,说出了和上一刻才从自己嘴里吐出的话语自相矛盾的内容,让徐向北一下子又变得摸不着头脑了。

她说:“不过,换一个角度,其实以上那些东西,全部都是来自我的想象呢。或者说,这些就是拉普达一脉所背负的诅咒吧。”

224 三千个冬季的风和雨(40)

“我们拉普达一脉,与其说是倾听历史,倒不如说我们本身就是历史的记录者。”希达的声音平缓并且带有某种超脱凡俗的、非人类的气质,那声音使得徐向北眼中的少女的魅力忽然间增加了数倍。司书少女消瘦的脸庞在图书室的烛光中显得异常的清秀,白色额头上面有黑亮的刘海披垂,还有像猫尾巴般的两根长发辫,以及慧颉澄澈的双眸,所有着一切在她那曼妙的嗓音中披上了一层薄纱。那嗓音还在继续诉说。

“如果把标准放宽一些,甚至可以说我们.本.身.就.是.历史。”

尽管从希达口中吐露的话语的内容异常的惊人,但不论是徐向北还是辛西娅都不动声色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这两人早已猜到希达背后隐藏着这种等级的秘密了。

不过司书少女似乎并不急着解释,而是非常自然的扯起了看似不相关的话题:“辛西娅不是人类,所以大概不知道,但是夏亚你应该清楚的吧,人类的大脑有一个独特的功能,那就是联想。有时候仅仅是一个词,一点点信息,就能够让人想起许许多多的其他信息,甚至是完全不具备逻辑关联的东西。”

徐向北当然知道这回事,他是学心理学的嘛,他选修的科目里就有和“心理学在教育方面的应用”相关的科目,里面就有专门讲解“联想记忆法”的课时,现代心理学的各种流派对联想的这种心理现象也做出过不少解释,因为本身对这些感兴趣,大部分解说徐向北都能够背出来。

所以他迎着希达询问的目光点点头,少女才继续说道:“尝试解释这种现象的人很多,可对于我们拉普达来说。所谓联想来自于第八粒子留在我们生命中地刻印,我们一脉将前世所看、所听、所想一代代传承,从我们一族诞生以来所有被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信息,那些历史的碎片,都被刻印在我身体——不对,应该是精神,或者是灵魂。反正就是留在了我的生命中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本身就是活着的历史。

“不过这些刻印在我生命中地历史碎片就和人类的记忆一样。很多时候人们会发现,那些他们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以至于他们自己都认定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事情,却在某个契机触动的联想的作用下轻而易举的回到了自己地脑海里。历史也是一样,平时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是回想不起来属于那遥远的过去的一星半点。但是只要产生正确的联想,我们就可以准确无误的回想起某段已经被记录到我们生命中的信息。

“为了高效的利用我们地这种特殊能力,拉普达地祖先编制了一套建立联想的办法,通过这套办法,任何人都可以在为某段信息建立联想,然后他们只要将这段信息让我们看到,不管多少年后。只要再将设定好的联想启动信息放到拉普达的传承者面前。被记录的那段信息就会完整的再现出来——即使我们对启动信息一无所知。”

这就和地球的计算机加密算法类似嘛,根据特定的算法加密信息,之后只要提供密钥,就能获得信息的全文。徐向北以自己地方式理解了希达的话。

这一次少女没有停下来确认徐向北是否听懂,紧接着说道:“这种编制方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建立联想的过程只和建立者本身有关,所以启动联想的信息也根据建立者的不同而各具特色,就算是负责记录地我们都无法从被记录地内容推断出启动信息,更无法改变启动信息内容或者增加新的启动信息。也就是说,每一段信息地启动信息都是唯一的,至今我们都不知道祖先是如何做到这点的。托了这个的福,我们记录的信息具有绝对的保密性,而启动信息往往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另外。由于是联想。即使启动信息在漫长的时光中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我们往往也能准确的识别。比如语言读音的变化啊,遗迹中因为年代久远而被侵蚀了的字迹啊,只要它还能代表联想建立者的意志,就能正确的引发联想。

“与这个优点相对的就是,建立联想的工作,只能由和第八粒子有着强大沟通能力的人来完成,也就是说,能够运用祖先建立的这套体系的,也就只有我们一族和其他的强大的倾听者谱系。因此拉普达的继承者终其一生都在编制启动信息,为那些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重要的事情建立联想,以便后人能够查看,这才是所谓历史的倾听者的真面目,我们只不过是负责记录历史的机器罢了。”

希达的长篇大论说完之后,徐向北简单明了的总结道:“也就是说,如果某个强大倾听者想要安全完整的将某个秘密流传给后世,只要将他要保存的信息丢给你们,并且根据特定的方法建立联想,再把能引起联想的那些精简过的信息通过某些方法流传下去,只要被你们一脉的传承者获得,就能够将保存起来的信息完全复原,对吧?”

“没错,”希达点点头,“然后,夏亚你现在多半已经猜到了,西格玛和声的某些小节就隐藏着启动联想的信息,那是制作了薇拉希拉的那位倾听者,预见了未来的那位倾听者留给后世的说明,在这个说明的基础上,再加上我的想象,就生成了刚刚告诉你的种种。”

徐向北挠了挠下巴,随即提出一个问题:“虽然我想多半会得到否定的结果,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一下,你说过拉普达一脉都会将自己一生中经历过的大事件建立联想以备后代查询吧?那么,难道尼特族大图书馆中就隐藏着能够引发天地战争甚至天地战争之前的记录的信息?”

“很遗憾,”希达摇了摇头,“大图书馆里的信息追溯到天地战争前大约四百年的时候就戛然而止,我们一脉寻找了数千年,都没能找到那之前地启动信息。”

徐向北则路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不管将历史抹掉那人是谁,他干得可真够彻底的。不过这消息同时也意味着,今后如果能找到幸存下来的某些信息,那么就能够通过希达得知历史的一些片段了——这样一想这个结果其实也不坏,至少比之前没头没脑的乱撞要好多了。

想到这里徐向北也释然了,他提出了最后一个似乎比较无关紧要的问题:“刚刚希达你说,你地这能力是诅咒。何出此言啊?”

“是寿命。”希达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就像光魔工匠往往皮肤很好一样,和第八粒子沟通能力空前强大的倾听者只要不受到比较重的创伤,往往终其一生都不会生病,寿命也非常的长,只有我们拉普达是例外。因为我们记录事情是无差别的。哪怕是发呆地时候看到天上云的变化都会详细的记录下来,只不过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没有建立联想,所以无法被再现出来。但是不能再现不代表它不存在。

“而无差别的记录历史的能力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我们每一代传承者地生命都会因为记录地内容的增多而减少,前代生活了多长时间,下一代的生命就会减少对应的年限,也正因为这样。拉普达的传承者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我们必须在这有限的年限里记录历史,生育下一代,然后教导他们建立联想的方法。长此以往,总有一天拉普达的传承者的生命会变得无限短,那一天也是我族消失在历史之中地一天

“我们的祖先早已预见了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他相信,在那之前人类一定会发明别的准确、长久的记录历史地方法,祖先认为将重要地历史传承到那一刻,就是拉普达的使命。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正是我们背负地诅咒吧。”

徐向北有些悲哀的看着希达的笑容,最后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样啊。”

徐向北在心里对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使命的拉普达一族送上了敬意,并且悄悄的说,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至少在地球。人类已经做到这点了。

徐向北想了想,发现暂时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于是他准备为这次谈话收尾。

可这个时候希达猛的弯起右手的食指,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啊……我真是的,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希达吐了吐舌头,又恢复成往常那副脱线的模样,她就用这幅看起来很不郑重的模样说出了对今后月光舟的旅程非常关键的信息,“在西格玛和声中啊,那位预见未来的倾听者还留下了一条给夏亚你的信息,信息的内容是——

“黄昏”

多菲雷亚忽然发现自己非常的闲,又不想在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只在一边看着,于是她找到梅加耶拉,要了份清点货仓内存活的活儿来干。

她带着货物清单刚刚下到月光舟底部的货仓里,就被怪异的响动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多菲雷亚好奇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意外的发现那竟然是从货仓后部向地面敞开的大门外面传来的,而且这个时候多菲雷亚已经分辨出来了,那是她相当熟悉的刀剑相交的声音。

于是多菲雷亚小跑几步,站到舱门外的跳板上,向下面费舍尔商行的卸货广场望去,结果她被她看到的情景惊呆了。最初的讶异过后,多菲雷亚高举着手中夹着货品清单的手写板,冲正在广场上对打的两名少女拼命的挥舞着,一边高喊“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啊”一边冲下跳板,想要插进两名少女之间将她们拉开,却冷不防被身旁伸出来的手拽住了肩膀。

那是刚刚和莉诺卡订立契约的那名有着鲜艳的绿色长发的羽翼少女,好像是叫茜茜吧,多菲雷亚使劲的甩了甩肩膀,怎奈少女的手虽然纤细却异常地有力,被逼无奈多菲雷亚张开嘴正要抗议,冷不防背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刚刚我就试着阻止过了。但是杰西恩雅说这对她是很重要的仪式,恳请我们不要干涉,”多菲雷亚回过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好友、这艘船上唯一的同龄人莉诺卡就站在自己身后,莉诺卡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激烈交锋的两名用剑地少女,声音里似乎多了某些多菲雷亚所不知道的东西,就在多菲雷亚开始思考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莉诺卡将目光转到她身上,随即对她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没问题的,我觉得我能够理解杰西恩雅的心情,她不会伤到莉斯地,所以没有问题。”

说着这些的莉诺卡不知为何让多菲雷亚产生了一种淡淡的飘渺感。似乎工匠少女并不是站在她面前,而是在更遥远的地方对她说话。总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莉诺卡甩下来了,多菲雷亚想,很快莉诺卡就要远远的抛下一直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又要孤身一人了吧。想到这里多菲雷亚心里酸酸的,竟然暂时忘记了要去阻止正在激烈战斗地那两名少女,由于她地身体已经放松下来。茜茜也终于松开了她的肩膀。

不对不对。多菲雷亚使劲摇头,自己对自己说道:我不必着急的,夏亚也说过,我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操纵月光舟了。

在心里确认这一点之后,多菲雷亚自顾自的点点头,这才将对准对面的目光抬起来,刚好投向正在激战中的两名少女。

她再一次惊呆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是被两名少女所展现出来的精湛剑技所震撼。布里多瓦王家地严格训练使得多菲雷亚本身就精通剑术。各种流派的剑术她都有所触及,不管是专门为地面战而创设的比较基础的剑术还是为了在空战中配合羽翼的动作和机动来进行更复杂地战斗地高级剑术她都掌握得非常完美(尽管后者没有机会进行实际的空中操演),实际上,在布里多瓦帝都地贵族们***里单论剑术的话除了卡特雷亚之外几乎无人能和多菲雷亚抗衡。

而就算是拥有如此剑技的多菲雷亚,现在都不得不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艾斯柯佳妮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天下剑技唯快不破。莉斯使用的剑技就深得此言的精髓。讲究敏捷的躲避。一旦抓准机会全力出击,以疾风迅雷般的斩击突破对手的防御。那种凶狠的劲头和莉斯那娇小的身材真是相当的不搭调。

杰西恩雅则截然相反,有个刚硬的脸部线条和威风凛凛的身姿的少女使出的剑技却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完美的防御配合恰到好处的攻势,几乎没有什么破绽,不过那时不时出现的毫无预兆的高速斩击却让人觉得稳健之中暗含着杀机。

剑技能体现用剑之人的心性,懂行的人看来两个人的内心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就在多菲雷亚暗自赞叹两名少女的剑技之时,莉斯忽然虚晃一招,随即飞起一脚踢中杰西恩雅握剑的右手的手背,使得黑发少女的长剑脱手飞出。一击得手之后莉斯立刻乘胜追击,向着杰西恩雅的头部发出凌厉的斩击,多菲雷亚刚刚发出惊叫,莉斯的刀刃就被杰西恩雅用双手合掌死死夹住,紧接着黑发少女猛的将手臂向上一甩,莉斯的剑也脱手高高的飞向天空,同时少女娇小的身体也被连带着从地上拽起,随即被杰西恩雅的膝盖狠狠的顶到了胸口。

眨眼间金发少女就被杰西恩雅按到了地上,黑发少女一抬手接住了从天上落下的莉斯的长剑,一剑扎进莉斯脖子旁边的地面,冰冷的锋刃就贴着莉斯的脖子。

“你犹豫了,刚刚。”杰西恩雅盯着被自己仰面压倒在地上的少女,淡淡的丢下一句,随即就松开剑柄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刚刚被自己踢到远方的端雅剑走去。

莉斯从地上坐起来,皱着眉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对着杰西恩雅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好兆头啊,你的表情和十年前比起来要柔和不少,如果再因为和我的战斗而变回那种硬邦邦的样子,我不就成了罪人了么?”杰西恩雅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莉斯,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老实说,你的剑法太凶狠,不适合女孩子,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改掉吧,和过去那个只知道杀人的你一起丢进名为过去的废纸篓,这样不是很好么?”

杰西恩雅的话让千鸟再一次发出“爽朗”过了头的笑声,这让莉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少女一脸不悦的继续嘀咕:“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刚刚那是停手的原因,”杰西恩雅听到少女的嘀咕之后,一面再次迈开脚步走向端雅剑,一面回应道,“动手的原因嘛,是因为我需要一个仪式,既然上天给了我一个向过去的自己正式道别的机会,没理由不珍惜吧?”

说着杰西恩雅伸手抓住端雅剑的剑柄,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样。她似乎忽然发现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豁然开朗。

一直注视着杰西恩雅的其他几名少女也追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她们发现,天空中的阴云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去,尽管雪花依旧,却在天空中那点点繁星的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就在这时候莉诺卡猛的想起了什么,她迈开脚步,向着杰西恩雅跑去,还没等在黑发少女面前站稳就深深的弯下腰,以异常诚恳的预期恳求道:“拜托你,西雅,教我战斗的方法吧!”

225 星色夜空

最初的惊讶过后,杰西恩雅耸了耸肩,对依然保持着弯腰鞠躬状态的莉诺卡答道:“这当然没问题,反正今后也要搭乘同一条船不是,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的训练可是很严格的。

不等杰西恩雅说完,莉诺卡就在原地举起双手跳了起来,很开心的欢呼着。

杰西恩雅看着在原地跳来跳去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而多菲雷亚也暗地里松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什么嘛,莉诺卡还是那个莉诺卡……”

站在她身边的绿发羽翼少女似乎听到了多菲雷亚的自语,她稍微侧过脸,金色的瞳孔转到眼角盯着金发少女那松弛下来的脸庞,下一刻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月光舟的跳板走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边莉诺卡正缠着杰西恩雅,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杰西恩雅现在就立刻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授给她似的,这让杰西恩雅很是无奈——没准这位黑发少女的弱点正是照看小孩子之类的女性味道比较重的活儿,尽管她才刚刚对莉斯说过“那种剑招不适合女孩子用”这样的话语。

莉斯捡起被自己踢飞的千鸟抗在肩上,扫了眼多菲雷亚,又盯着正在交谈的莉诺卡和杰西恩雅看了一小会儿,少女原本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迈开脚步向月光舟走去,她经过的雪地上留下两条清晰的脚印。

直到刚刚还在肆无忌惮的发出淫荡笑声的千鸟这个时候却分外的安静,当莉斯走到月光舟的跳板前的时候,这把经历的风雨一点也不必刚刚才分崩离析的迷锁和瓦尔哈拉少地刀终于开口了:“这样就好了吗?如此干脆的承认失败,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莉斯二话不说就伸手扯千鸟地刀鞘,自己的搭档拼命恳求才终于作罢,就在千鸟为自己的刀鞘安全了而大大的舒了口气的当儿,莉斯开口了——以闹别扭的口吻:“她比我厉害。”

这一次千鸟也很罕见的沉默了好一会。

“是啊,”终于,少女地搭档轻声赞同,“她确实很厉害。各个方面都是,不过毕竟那是幻翼啊。”

“嗦!”

“什么啊,明明脸上就写着快来安慰我。看来搭档你还是一样不坦率嘛,哇哈哈哈……别,我错了,别丢我的刀鞘……”

当莉斯和千鸟终于结束了在旁人看来可能很莫名其妙的互动并且终于走进月光舟的舱门时,依然留在地面上的杰西恩雅忽然叫住了她:“喂,刚刚忘了说了,不管怎么样。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莉斯稍微停下脚步,却只停了一小会儿,杰西恩雅的话刚说完她就再一次迈开步伐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月光舟舱门内地黑暗之中,并没有给出她地回应。

杰西恩雅轻轻耸了耸肩,抬起左手很潇洒的拨了拨从身后不听话的跑到胸前来的那几缕发丝,忽然杰西恩雅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原本她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随即她以和她此时的表情十分相称的严肃语调问莉诺卡:“对了。我要确认一下,公爵阁下的船——是叫月光舟是吧,像这种做长距离航行的船上应该会有冰库吧,月光舟地冰库有制冷功能么?还是说仅仅是在隔热性能比较好的舱室里堆上一堆冰块而已?”

莉诺卡和跑过来的多菲雷亚都愣住了,两名少女面面相觑,她俩显然被杰西恩雅这毫无预兆的转变弄得如丈二金刚一般摸不着头脑。最后莉诺卡以充满疑惑的语气反问道:“呃,月光舟地冰库确实能够自己制冷啦,可是西雅你问这个要干嘛呢?确保肉类供应地新鲜?”

“冷冻储藏的肉类怎么样也不会新鲜地吧?”多菲雷亚立刻对莉诺卡吐槽。

对两名少女的话,杰西恩雅摆了摆手。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确认这个是因为,你们看,那种堆放冰块而没有自己制冷的能力的冰库用来做冰棍的话,一次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以那种情况下。我就得和老弗丁商量下,把酒馆地窖里的制冷机拆下来送进月光舟了……”

由于杰西恩雅的回答实在是太过“灵异”。莉诺卡和多菲雷亚好半天都没能把嘴合上,她们俩不约而同的想起在艾斯柯佳妮广为流传的那种说法——幻翼翔士都是怪人。

“啊,那个,西雅,”多菲雷亚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的对杰西恩雅提问道,“为什么……你对冰棍如此执着呢……”

“执着……到不至于,这不过是很久以前的某个冬夜那个男人留给我的深刻回忆的……”杰西恩雅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她的脸上路出“又来了”的表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胸腔大幅度的鼓起,将吸进去的气体悉数呼出之后,杰西恩雅亮出冷酷的表情和声音,一本正经的对莉诺卡说,“莉诺卡,月光舟上有你的工坊是吧,工坊里的熔炉功率多大?能够一次过把,比如说,像我扛着肩上扛着的这把剑这样大小的铁块熔化干净吧?能做到的吧?”

“咦……啊,嗯,确实能做到,但是……”莉诺卡依然是大惑不解,她来回看着端雅剑和杰西恩雅的脸,最终她决定转个话题试试,“对了,西雅,你还没说为什么你对冰棍如此执着……呃,喜爱?”

也许原本就没有真的打算熔掉端雅剑,杰西恩雅也很爽快接过莉诺卡给出的话头:“那个是这么回事,每个人都会有失落的时候嘛,也许现在我这么说你们俩都不会相信,那个冬天我失落到想要通过自残来——怎么说呢,流行的说法好像是,确认活着的感觉?可是呢,我又没到那些想不开的贵族小姐玩割脉自残的程度,最终我选择不断的吃冰,让自己的身心都变得冰冷刺骨,结果就搞到变成现在这样。嘴里不含点冰冷的东西就会觉得不自在……”

杰西恩雅这一番话,直接让莉诺卡和多菲雷亚进入了石化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三人头上响起了梅加耶拉的声音:“莉诺卡小姐。多菲雷亚小姐,杰西恩雅小姐,请三位上船吧,主人大人已经下令准备启航了。”

穿着女仆装地少女站在月光舟的跳板的顶端,毕恭毕敬地对还在地面上的三人说道,一边说她一边弯下腰,捡起被多菲雷亚掉在地上的夹着货品清单的写字板。收进女仆装的围裙的内袋里。

“啊,那是、我……”多菲雷亚立刻慌了,可梅加耶拉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可多菲雷亚还是快步跑到梅加耶拉面前,满怀歉意的向少女低下头,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道歉道:“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小姐应该负责的事情嘛。您有帮忙的心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梅加耶拉脸上是堪称完美的笑容。她对多菲雷亚弯腰鞠躬,那真诚的模样反而让多菲雷亚的脸涨得更红了。

直起腰之后,女仆长见杰西恩雅和莉诺卡也进入了货仓,就拉动身旁的闸门,机械地运转声中充作跳板地船体装甲缓缓升起,最终将卸货广场上的一切封在了外面。意思呢?徐向北琢磨着,却完全没有头绪。最后他决定放弃,反正留下这个信息的人是个能预见唯一确定的未来的人。时机到了自己自然就会知道这个信息的意义了。

此时徐向北正站在月光舟的舰桥甲板上,正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薇拉希拉的侧影。

在少女地强烈要求下,徐向北同意让她试着驾驶下月光舟——其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她可是古代那远远超过现代的光魔科技的结晶啊,开个小飞船对她来说多半是小菜一碟。这样做还能顺带满足她的好奇心。何乐不为呢。

“那待会起飞就交给你了。”徐向北伸手拍拍薇拉希拉身后座椅的靠背,说道。“我还要去和老弗丁他们道别,就不在这里看着你了,一个人能行吧?”

薇拉希拉点点头,目光却在扫了徐向北一眼之后,又回到了她面前那操舵台上,看来舵盘和其他一些为操控飞船而准备地控制杆让少女觉得非常地新奇。

徐向北看着少女,挑了挑眉毛对着面前的控制两手一摊,就离开了舰桥甲板。

辛西娅和恩莱科正陪着老弗丁在月光舟地上甲板上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