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钥钥钥
苏湄行了一礼,这事大伙都闹心。
她闹心,秦素衣也闹心。
她可以摆开道理站在自家师姐师妹这一边,而秦素衣以前最为亲近自家师父,但是和大家又都情同手足,这事出来之后,秦素衣才是里外不是人。
论阵营的话,苏湄、马彦卿乃至于刚回来的程凌霜其实都倾向于眼不见为净,只有秦素衣是坚定的照顾派,同时也是心理压力最重的。
“其实着这说,师祖您确实也该去看看师父……指不定能治好师父呢。”
苏湄轻笑。
而听到这句话,马彦卿转身就走。
“师弟这才想起来,过些日子有些江湖好友邀我共饮,请恕小马儿不能久留!”
“师兄倒是自在。”秦素衣听到苏湄这话也有些郁闷,而听到马彦卿的话后又半是讽刺道。
虽然师父恢复正常的话有些事就能说了,但那何尝不是在逼着站队?
师父失智,她们这些徒弟哪怕心怀怨愤也能凑在一起照顾着,毕竟好赖是自家师父,人都这样了怎么也不能不管,而且落到这份田地说的好点叫够可怜了,说的不好点叫报应。
这么想下去,大伙心里舒服点,凑合凑合也能过着。
但是自家师父一旦恢复,那就避不开自己师姐和老三老四的话题了。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的坏事,当爹的要是诚心认个错,大家就算心里还有根刺也都能表示这件事过去了——毕竟这事虽然乱,但是符华好歹站着点理,老四入魔是实打实的事实。
七剑里面父母入魔被诛的也不在少数,自然知道入魔的危害,虽说大家都觉得以老四的实力加上老三的帮衬肯定不会彻底堕魔……但是这种假设其实不占理。
所以当爹的只要愿意承认这件事是自己鲁莽了,事情没处理好自己也有责任、失手杀了朝雨和老三我也很后悔心疼巴拉巴拉的,哪怕就说自己只有1%的责任,她们这些徒弟还能说啥?师父给面子她们还能真不兜着?
甚至以符华那个性格,只要愿意流个眼泪,她们几个真能把这件事当没发生过——毕竟师父都破天荒的落泪了!你还想咋?
只要给大师姐和老三老四在山上立个墓,她们所有人都能把这事就此揭过!
但是问题在于,她们也都知道自家师父是个什么性格。
——入魔者,杀无赦!
要是这种态度大家就没得玩了,只能一拍两散。
真划下道的话,可能连最亲近符华的秦素衣也没办法和符华站到一起。
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苏湄、程凌霜、马彦卿,这仨都是倾向于一拍两散恩断义绝。
“小马儿要走就走吧,他也不是当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小不点了。”
苏湄叹息。
今天出了这门,马彦卿这辈子就和太虚剑派再没关系了。
当然,现在太虚剑派是太虚剑派,她们是她们,不至于恩断义绝。
今天真要闹到不可收场,下了山大家还是亲如手足。
“既然这样,那便我来带路……奥托姐可好些了?”秦素衣侧着身问道。
“……好了,好了。”
虽然偶尔还有点想吐,但是现在奥托已经能站起来了,还把身上沾了秽物的外套扔到一边。
毕竟她不去,柳白也去不了。
秉着不能拖神明大人后腿的想法,奥托硬是挺住了。
随后,众人在拂云观内一路穿行,来到了厢房门口。
“……师祖您便一个人进去吧,我们几个都不便进去。”
苏湄等人在外面停住脚步。
“师父这事是本糊涂账,我等弟子无能,全仗师祖了。”
“要是仗不了呢?”柳白进门前像是讲冷笑话一样的问道。
苏湄无言苦笑。
随后,柳白便舍了魂钢身躯,直接以幽灵的形态进去——毕竟有着羽渡尘的符华是能被动观测到柳白的。
柳白进了门,径直便从床上看到了仰面躺着的符华。
衣着与当年一样飘然出尘,但是却眼神空洞,毫无感情的看着天花板,身上毫无伤势,只有头上象征性的缠了一层布。
“华?”
“……柳师,您又来了……您也觉得华做错了吗?”
听到柳白的声音,符华下意识的呢喃道,但是脸上却不见丝毫颜色,仿佛这种事已经重复了千百遍一样。
(师父!我不能让你这么杀了婉如!婉如她还有救啊!)
当年的景象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华的眼前,华已经倦了。
自己最信任的大弟子一遍又一遍的在幻觉中重复着那背刺一剑和无助的恳求。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柳师的身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质问自己“你后悔了吗?”
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她回答后悔,那柳师的身影就会问自己“她们一直在恳求你,你为什么中间没有犹豫过,现在反倒来后悔?”
而自己回答没后悔的话,当年自己重创两徒,随后朝雨偷袭自己的一幕就会再度出现。
“是,你错了。”柳白轻声道,“我不记得我把你教成了只会动手的莽夫。”
“……!”
华错愕的扭过头。
“柳……柳师?”
“没真傻就坐起来说话。”
柳白坐在符华的身边。
没错,符华根本就没有失智——或者说没有通俗意义上的失智。
失智?原世界线程凌霜一剑给符华开了个颅都没让符华彻底失智,现在掉进东海之渊,撑死撞了几下头灌了几口水,脑袋都是完整的还能失智?
开什么玩笑!
与其说是失智,还不如说是心灵受到了创伤。
连秦素衣来的路上和他说了,送饭只要把饭送进屋子里,过段时间华就会像是当年一样平静的把饭吃完。
所以真要说的话,马彦卿当时描述的“会把人误认为大师姐、念叨师祖名字”,这个症状描述是没问题的,但是她们完全小看了华的精神。
要不是华现在心灵受创,这点症状符华完全可以当做没有。
行走坐卧乃至于动手打人,符华半点问题也没有。
“……柳师,您怎么来了?”
“碰巧而来,巧的要命。”
柳白坐在床边把符华扶起来。
“……您听素衣她们说了朝雨和婉如她们的事了啊。”
华低下头,想要倚上柳白的肩膀,但是却倚了个空。
现在还好些,刚从海里出来那段时间,她看谁都像林朝雨。
后悔吗?
也许是后悔的,但是又有一道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己做的没错。
入魔者,杀无赦!
“徒儿辜负了您的期待。”
“与其说辜负期待,不如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
神音对于符华的影响在减弱。
“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符华沉默。
说实话,这些年她过的感觉有些丧失自我。
斩妖、除魔、斩妖、除魔……
虽然在太虚山和徒弟们也不乏交谈,但是除了林朝雨却也没有让她印象深刻的。
“你错在不教而诛啊。”柳白看着沉默中的符华轻叹,“你对于弟子们教育太少了……我当年是这么教你的?”
符华怎么带的弟子?
收养,然后交给林朝雨。
除了林朝雨以外,唯一一个受过符华亲手指点的可能就是老二苏湄了。
等苏湄大了,就开始由林朝雨负责照顾生活,苏湄负责传授武艺。
符华呢?
斩妖、除魔,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往太虚山带回一个孩子。
虽然不至于完全不过问,但是相比于林朝雨和苏湄,符华几乎和弟子没什么日常闲话可聊。
“你只知道告诉他们入魔者,杀无赦,却不告诉她们为什么杀无赦。”
符华嘴唇微动,她觉得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告诉——这不是常识吗?
“虽然有些道理是空话,但是说了总比没说好……而且,华你太无情了,人生在世难过情字。”
柳白看着符华依旧迷茫的神色忍不住叹息。
“那问个问题,假如我是律者,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梅比乌斯想把我杀了维护世界和平,你拦不拦?”
“……我觉得梅比乌斯博士更可能和您一起毁灭世界就是了。”
华轻声嘟囔道。
虽然梅比乌斯有着进化人类的宏愿,但是别忘了柳白可是梅比乌斯唯一的亲人啊!论关系比自己还近!
真要有假设里这档子事,符华真心觉得梅比乌斯加入柳白一起创造新人类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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