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初六叶
“光点！”
夜琉璃突然想到了关键，赶忙把鹭曦光抱进怀里，颤抖的双手寻着光点的指引摸索向鹭曦光的后脑。
黏糊糊的温润手感。
夜琉璃凝视着自己指尖的血迹，看着它化作光点从自己的手指尖飘散。
鹭曦光的后脑血流不止。
是下午受的创伤吗，一直持续到已经几近黎明的现在。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于失血了……即便是看似不死的女孩也撑不住了。
夜琉璃仔细检查起伤口。
“是木片，中空的木片。恰好卡住了愈合的伤口。”
“只能先取出了。”
“鹭曦光，你一定要活下去。”
“呼呼……”夜琉璃喘着粗重的白雾，在小道上蹒跚前行。鹭曦光趴伏在她的背上，耷拉的脑袋落在她的肩头，脸无血色，昏迷不醒。
就要天亮了。
夜琉璃拄着木棍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线。也顾不了身心的疲惫继续勉力前行。
天亮后，车队就会启程。如果不能及时归队，就是死刑。
才进几步，琉璃猛的顿住，甩开手杖，抽出左轮。子弹咆哮，火光连闪三次。子弹打进了树丛。
树丛中蹿出一道黑影，绕着火舌的缝隙钻进了另一侧的密林。
是狼。
夜琉璃盯着狼影掩藏的方向把自己的后背挪向了树干。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林地。握着左轮的右手渐渐开始了颤抖。左手仍稳稳的托着鹭曦光。
只有一只吗？
抛弃这个累赘的女孩子，作为食饵，狼便不会尾随，自己的脚程也能更快……
夜琉璃正思考着，一抹晨曦打在她的脸上，却没给她带来任何暖意，黎明的光耀反倒让夜琉璃更加心寒。
没时间了！车队要走了！
夜琉璃突然发起了冲刺，拨动着沉重的双腿冲向车队的营地。
耳旁的空气簌簌作响，冷冽的风压又激起少许精神。身后传来四足动物奔跑的窸窣声。
琉璃甩手向后，炸出一声枪响，那奔跑声略做慌乱，又重新跟上。
无法瞄准，手枪也只能作为威慑。单手持枪无法换弹，现在也仅剩下两发弹药还能射击。
“呼呼……”琉璃的汗水打湿了眉脚。
把鹭曦光抛出去，我就能转身射击，狼会被鹭曦光吸引，我能在鹭曦光被撕碎前杀死它。
对。
鹭曦光是不死的……
况且，即便会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用她作为诱饵，最多就牺牲她一个。
这一刻，夜琉璃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父亲的话语，“只要能活着，抛弃其他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饿狼的脚步声逼近，死亡的危机感压迫着琉璃的神经。她反手腾挪，把鹭曦光从背负变为怀抱。自身也已经转向身后，看见了腾空扑来的恶狼。也看见了鹭曦光那张稚嫩却憔悴的睡脸。
夜琉璃犹豫了一个刹那，就慢了。温热的血液溅射而出，喷到地上，有淡淡的白气飘散。
恶狼的扑咬被琉璃的左手挡开，她轻皱眉头，右手怀抱鹭曦光的同时也攥着枪，上扬的枪口已经指向了恶狼的小腹。
“嘭！”
枪声炸响，恶狼倒地，鲜红的血液也撒落一地，打黑了土壤，染红了恶狼。
“嘭！”最后一枚子弹打出，击碎了恶狼的头盖骨。为这场战斗画下了句号。
琉璃单手抱着鹭曦光，暗自呢喃道：
“父亲，妈妈，姐姐……”
“你们为什么能说着最自私的话，去赴死……”
“我好像，也能理解了。”
“沙沙沙沙……”密林的枝叶摩挲出令人恐惧的声音。
还有一只！
夜琉璃的神色一惊，赶忙把鹭曦光放到身后，开始换弹。
然而她左手已经挡过狼口，伤了肌腱，几乎报废，子弹还没填装，一只黑狼就冲向了她。
“嘭！”一把硕大的转轮炸出火光，空气中都弥漫出浓重的硝石气息。
黑狼的身躯在半道上烂成两截，碎肉滩出一地血花，倒在地上抽搐着。
夜琉璃艰难的抬起视线，视野前方，是坐在变异巨牛上的牛仔杰克。他压了压帽檐，吹去枪口的白烟……
“我牛仔车队欠她一条命，可不只是说说的。”
牛仔叔勾着嘴角，大号左轮转着圈儿收回枪套。
夜琉璃也终是松了一口长气，在晨光中露出了微笑。
“她的命硬，你的命也不差啊。”
牛仔叔坐在牵头车的驾驶座上打趣道，车内是满仓的货物和倚着货物休息的琉璃。琉璃的怀里，鹭曦光还是闭着双眸，未有醒来的征兆。
夜琉璃右掌在鹭曦光的发丝间拂动，左手的伤势已经包扎，她眼睑半睁半闭像是随时都要睡去的模样。
牛仔叔瞥了眼，也不再出言惊扰，静静的架着牛车。
后续的车辆也有条不紊，循着前车的印记咯吱咯吱的漫步在树林小道上，在落叶和阳光中渐行渐远。
“咕噜噜～”
鹭曦光揉着鸣叫的小腹，搓着惺忪睡眼从车仓里探出头去。
牛仔叔滋着牙笑着，看着鹭曦光的小脑袋，伸出大手抚摸了一把。
鹭曦光稀里糊涂的被猛rua了一顿，好一会才清醒了神志。
我还在这里？
还在这个末日地球。
鹭曦光有点懵。
我这都没死成？
第14章 蠢萝莉
鹭曦光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看看牛仔叔，又爬到驾驶座旁环顾四周，想看看那些变色龙是不是白日梦。
小小的身躯才探出一半，就被牛仔叔的大手摁回到了副驾座上。手里也被塞了一块干馍。
“吃吧。你肚子饿了吧？”
鹭曦光看着干馍，又看向牛仔叔，正在思忖着交流的方法。牛仔叔误会了，又给鹭曦光递去一囊袋清水。
鹭曦光顺手接好，习惯性的点头致谢。肚子又叫唤起来，鹭曦光就坐在牛仔叔旁啃起了干馍。
啃着馍，就着水，吹着迎面的微风，晒着斑驳的日光……
日头正在向最高点爬升，时间还处在上午。被变色龙袭击是傍晚。也就是说，自从我翻车之后，差不多过去一天了。
鹭曦光递还水囊，还是不知怎么和这文盲牛仔沟通。而唯一认字的琉璃却已经沉沉睡去。
鹭曦光拽了拽牛仔的衣摆，又指了指夜琉璃憔悴的脸蛋。
牛仔叔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那女孩为了把你找回来可吃了不少苦。”
“逃离变色龙群以后，她执意要回去找你……我们等了一个晚上。差不多天亮我听到枪响，找过去的时候，她正带着你和野狼战斗。”
“啪～”牛仔叔的大手落在了鹭曦光头顶，打篮球似的来回拍动。
“要不是叔叔枪法好，你可就要变成狼便便了。”
就是你这个假牛仔坏我的好事？
鹭曦光不怀好意的盯着牛仔叔。牛仔杰克尴尬的收回手，继续架着牛车。
“主要……主要还是，里面那位女士的功劳。”牛仔叔讪讪的补充道。
鹭曦光不善的眼神转移向车内。视线扫过夜琉璃浸染血污的伤手，凶戾的眼神突的一缓。
鹭曦光看着夜琉璃憔悴的面容。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副驾座上双手撑脸……
真是，败给你了。
接下来要怎么作死呢？
鹭曦光琢磨着，眼神向着车队之外飘去，起了离开的意思。
“你还是和她道个别吧。”牛仔叔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沧桑。
鹭曦光抬头看去，牛仔叔依旧架着牛车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着，“她肯定把你看得很重。才会不吝惜生命去寻找你。”
鹭曦光不由得又看了眼那靠着车舱内壁休息的少女……
“哼～”牛仔叔发出一个鼻音，是嘲讽般的笑声，“你可能不知道，在这绝土上的人们有多爱惜自己的生命。如果她醒来，你却已经走……”
鹭曦光爬到了牛仔叔身侧，目光灼灼的盯向他的脸颊。牛仔叔背着鹭曦光的视线，把脸庞越扭越歪，声音也越来越小……
鹭曦光伸出手去，在牛仔叔脸颊抹下一滴泪珠。
牛仔叔无言，继续架着牛车。
鹭曦光露出了一脸了然。
铁汉柔情呐。
是想起了自己逝去的队员嘛……
那就再等会吧……等到她醒了，正式的告别吧。毕竟她也算救过我的命。
鹭曦光想着，就回到了车厢里，在夜琉璃身旁的空位坐下。侧靠在货物上，身体随着车厢颠簸起伏。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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