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落风
车还没停稳,中间那辆车的副驾和后座就跳下来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快速跑到后备箱搬出了备用轮胎和工具,开始在车灯的照射帮助下换起了车胎。
最开始当前锋的那辆车上,也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染着黄毛一个留着漂绿的鞭子,正靠在车门旁点起了香烟。
明灭不定的烟头,看着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
“妈的......明明绕路很好走的,非要走这条道,过个泉城差点把我们弄死......”
“您别光说我,这主意又不是咱出的,您问巍儿哥去呀,”留着绿鞭子,戴着墨镜的青年吐出了口中的眼圈,耸了耸肩,“再说了,要不是你丫在电台犯贱,咱至于被派出来干这事吗。”
“呵呵,也不知道是那个逼崽子想认识那个电台主持小妹妹又怂泡,非要拉着我一起。”
“好了好了,别掰扯这些了,至少咱这路肯定是对的,”绿鞭子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看到那边换胎差不多结束后,丢下了手中的香烟,“要那人是上京来的,走京沪高速肯定能跟她碰上。”
“妈的,别他妈每次抽半截就扔了啊。”
在绿鞭子男走上驾驶座后,另一个然黄毛的壮硕男子直接蹲了下去,捡起了那半截香烟。
他把烟嘴棉的那段掐掉后,从兜里拿出小剪刀把自己香烟燃烧的部分剪了下来,稍微把烟卷里面的烟丝弄出来了一些。
把弄出来的烟丝用小瓶子装好后,他把那捡来的半截烟插在了刚刚自己那半截烟弄出来的缺口里,用口水沾了沾,稳固了一下后,接着抽了起来。
白嫖半根烟,美滋滋。
那些烟丝攒一攒,不多会也能卷出一根烟来。
“哐哐——”
“老烟儿枪,上车了。”
绿鞭男子用力拍了拍车皮,催促着黄毛上车。
“催你麻。”黄毛壮汉用力吸了几口,把那捡来的半截都吸入肺中后,拿出见到把正在燃烧的拼接处剪掉,剩下的半截放回了烟盒。
“笃——”
上车坐稳后,黄毛用例关上车门,随意地看向了前方。
“签儿?”
“干啥?”
“你看前面。”
“嗯?”
坐在主驾驶,被称为签的那名绿鞭子青年,稍微低了一下头,让墨镜自己滑到了鼻梁处,看向了道路的前方。
在一望无垠的荒原和公路上,一眼就能看到远处亮起的车灯。
由于距离过远的原因,他们只能看到车灯,除了车灯以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看不清汽车的型号。
是那辆车吗?
“注意,注意,全部熄火关灯。”黄毛的反应很迅速,他拿起了对讲机,就在里面快速指挥道。
随后,他快速拿出了望远镜,抵在眼眶,慢慢地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
“是辆红色泥头车,签儿,我们去看看,应该就是目标了。”
“行。”
“咔嚓——”
“咔嚓——”
两支步枪上膛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他们背着步枪,朝着远处亮着车灯的泥头车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就在距离泥头车快两百米位置的时候,绿鞭子男人忽然抬手勾住了黄毛的肩膀,而黄毛似乎也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直接停了下来。
他们的身躯几乎融入了夜色之中,但他们的面前,却依旧有两道虚幻的身影朝着前面走去。
如果不仔细注意的话,就直接被他们这样看似大大咧咧的动作给晃过去了。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融入夜色,静静地举着枪看着那两个虚幻的身影前行,静待着那辆泥头车的举动。
但直到那两个虚幻的身影撞上泥头车的前保险杠被撞碎,化作血晶细线散落一地的时候,大车都没有任何反应。
“嘟嘟——”
大车的方向响起了两声沉闷的鸣笛,示意着自己的存在。
“应该是她了。”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致得出了这个结论。
描述中一样的渣土车,也有着B级觉醒者该有的沉着冷静,周围也没什么埋伏。
如果不是真的这么倒霉刚好就遇上了一模一样开着油老虎渣土车上路的其他营地人的话,那渣土车上坐着的应该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他们收起了手中的枪械,背着继续朝前方走去,快到五十米距离的时候,他们终于在黑夜中看到了那个人影。
“姐!咱北地来的,接您来了,哎哟喂,您在车上呆着就好,哥俩过去给您问好......”
那个身影正打开车门,从主驾驶的位置上跳了下来,但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直接摇晃着跪倒在了地上。
这让两人吓了一跳,他们赶紧加快了脚步冲了过去。
“你没事吧,江小姐?”绿鞭子青年伸手就想搀扶,但却被一只布满血迹的左手格开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红发女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这时两人才看到了她右手肩膀处恐怖的伤口。
像是手臂被直接从那边绞断了一般,留下了十分扭曲的伤口。
由于伤口在愈合前受到感染的原因,那伤口甚至已经开始化脓,虽然因为身体素质较强还没废掉,但在这么放任不管,早晚得脖子以下截肢。
“张签,水。”黄毛看到了女人干裂的嘴唇,也不再开玩笑,赶紧喊自己凍的同伴拿出水瓶。
但就在张签手忙脚乱地把腰间战术腰带上挂着的水壶拿下来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他们的面前,手上还捏着车钥匙。
黄毛下意识伸出手接了过来,就听到了对方用嘶哑的声音开口。
“油在车斗。”
说完这句,留下了车钥匙后,那个红发的女人便直接转身,似乎就要往回去的路上走。
“诶,嘿姐,别走啊。”到了人情世故这方面,张签动的就比黄毛快了。
明明是B级,却看起来如此狼狈,衣服全是血痂烂肉,就连身上也是好些天没洗澡的酸臭,味道有些难顶。
最重要是看她的动作,可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喝过了,也就是靠着觉醒者的身体素质能撑下来,换个普通人哪怕是D级非肌肉类觉醒者,也早死了。
张签很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在行动之前的会议上,历巍跟他们十分清楚地转述过对方的情况。
那辆车上载着的,不只是一车纯净的种子,还有可能成千上万条鲜活的人命。
这搁谁身上谁不疯呐,搁他他也得癫。
但他不能放任这个B级觉醒者自生自灭一样的行为,一是不好交差,二是他很钦佩对方。
再怎么说她也是北盟的半个恩人了,他们不能就这样放她送死。
紧跟在女人身后,张签绞尽脑汁,嘴上碎碎念着。
“姐,营地最近刚通热水,有兴趣搓个澡不”“姐,路上累了吧,要不您睡我后车,睡一觉就到地儿了......”“姐......”
一口一个姐,叫的比澡堂大厅接待的小伙子还甜。
但无论他怎么说,话题再怎么故意往离谱上面偏,还是没能让对方回自己哪怕一句。
眼看着身后的渣土车越来越远,张签咬咬牙,直接开口道:
“江姐,你是觉得幸存者之光那边的人全死了是吗?”
这个组织名字比北盟好听多了,张签记得非常清楚,所以才能脱口而出。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红发女人的身体稍微顿了一下。
她缓缓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张签,眼神冰冷,仿佛只要张签再多嘴一句,她就会直接弄死张签。
当然,张签知道对方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瞬间抬起双手,摆了个法国军礼,悻悻地说道:“您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您看看哈,幸存者之光这个地儿这么大,人这么多,怎么可能被这海边的怪物给一口气全恁死呢?您说是吧。”
“再说了,就算全.......我说就算,就算哈,打个比方,就算全被恁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江姐您是见到了全部尸体吗?有没有注意到组织的那些车辆什么的有没有不见呢?”
“就算退一万步......”
就在这张签准备口头一退再退的时候,江莼忽然转过身,左手直接捏着张签的肩膀,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江?”
“我在电台上听到过你们的声音,但你们怎么知道我姓江?”
张签感觉自己的肩胛被捏的生疼,但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这位B级的姑奶奶一用力就给自己干碎了。
他们随队的B级还在泉城跟那B级丧尸兜圈子呢,分开前让他们接到人直接绕过泉城过黄河,现在车队里最强的就只剩下染发的这C级哥俩了。
“嗐,咱这不正要说道这呢嘛,”张签挤出了个笑容,慢慢说道,“再退一万甚至九千步来讲,除了您之外不是还活了个强大的A级觉醒者嘛,就是那位同志告诉的咱们你的情况让咱来接的呢......”
张签越说,声音就越小了起来,因为他并没有在江莼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兴奋,反而只有迷茫。
A级?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情况?
什么A级?从哪里知道的自己的情况?
“谁,他叫什么?”江莼看着张签,缓缓问道。
“您先等会哈。”
张签说着,缓缓放下了左手,摸向了身后,不一会,他就摸出了一个军绿色的大水壶。
他把水壶递到了江莼的面前,笑着说道:“喝口水,喝口水再听我细细道来,这壶儿哥们没用过的,擦得铮亮,哥们平时就爱喝啤的,一般都不喝水......”
江莼盯着张签,确认他并没有说谎后,缓缓把自己的左手从对方肩膀上拿下,接过了帮忙拧开的水壶,慢慢喝了一口。
“嘿,这壶儿送您了,就当结个善缘......咳咳,正事。”
看着江莼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张签赶紧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那位同志呢,姓林,具体性别年龄什么的咱这边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姓啥,应该您更清楚些。”
“他呢,告诉了我们您的遭遇和现在的情况,让我们去帮您,然后还用其他借口,给北盟留了好几大袋能保存的血晶液和血晶针,应当是给我们接您用的报酬。”
“当然,这个便宜咱是肯定不贪的,等下次见到那位林同志,历叔就会把该给的血晶都给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