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友小尘
高仿劳力士居然失宠,取而代之的是被封印在抽屉表盒中的正牌欧米茄超霸1861,这是当年都市精英在电通小升系长时,为犒劳自己而买的第一款大礼,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了一个成功男士逝去的桀骜和锋芒。
“老伙计,今天陪我走一遭吧。”柏井一平的手掌缓缓抚摸冰凉的表身,轻轻呢喃。宛若已经解甲归田、退隐江湖的剑客高手再次接到来自命运的挑战贴,重新拔出倾世名剑。
一丝不苟的领带、精英范儿的侧背发型,以及淡淡而骚包的古龙香水。
柏井一平走出公寓门,单手插兜,站在朝阳的走廊,欧米茄的手感是那么的生疏久违,全副武装的男人感受洒在脸颊上的温热晨光,这一刻,城市街景都映入眼帘,天高云阔,似乎在呼唤他的真名。
男人仿佛回到刚入社会时的蓬勃时期,纯真的笑了。但很快,这份笑容隐去,变回立派成熟的严肃。
插兜的右手在衣服各处的包包里不安摸索。
他好像忘记带钥匙了。
“……”
柏井一平不禁回头看了眼质量优秀的防盗门。
不,这是喜兆啊。
意味着即将更换高级公寓。
这是上天要让我建功啊。
经纪人又挺胸抬头,步履坚定的出发。他借着这股精神气儿,朝某人拨出电话。而竟然仅仅响了三声后,就被接通了!
又是喜兆,简直梦回相识于微末的蜜月期!
“什么事?”尹泽的声音传来,背景里还有像是如厕完毕的水流声。
“我已准备就绪了,今天大好日子,车马费我包,待会我就打车到你楼下,然后我们一同前往首映场。”柏井一平兴致高昂的说,“记住,穿得检点些,起码要打领带。”
“我又不去,你自个儿去看吧。”尹泽懒懒的说。
尽管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虽说提前委托过了,但大友导演毕竟刚接触,如果一来便能驾驭魔龙,那才令人费解。
也得是鄙人有手有脚有头脑,御兽术强悍。也罢,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这货去不去也无所谓了。
“那你既然不去,为什么起这么早?”柏井一平疑惑。这不符合行为学啊。
“楼上小妹也跟你一样,问我去不去,只是她有地理优势能敲门。就这样吧,若无其他启奏,且退下吧,我要睡了。”尹泽打着哈欠说。
柏井一平只能先挂掉电话,到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浪人剑心》的排片自然不用担心,大IP加上日本华纳的宣传,可以说在许久前放出拍摄消息时,就有一批观众在等了。
东京是日本唯一指定城市,遍地的东宝和松竹院线,而在郊区和偏远地区也有从日本华纳收购而来的永旺院线。总之如此美妙的开局,让隔壁的小众文艺片都馋哭了。
柏井一平凭借职业的娱乐嗅觉,觉得这个肯定稳,香槟都订好了,准备晚上开喝。顺便去银座逛会街,小资享受一把,才悠悠迈进首场排片的电影院。观众数量可以说是不少呀,都是来看头一波的原作粉,其中也有来上班工作的影评人和电影报记者。
因为有拍摄团队的映前小活动,所以这场的票价较贵。当然,对于经纪人来讲,既然孽龙没到,那这对不追星的他而言毫无意义,所以并没有提前去守主演们,岁月静好的在大厅刷手机等开演。
原本是邀请了吉田智树一起的,但制作人不得空,说是后面几天去补。呵呵,多半是不愿意跟主谋一起欣赏这招妙手吧,唉,气量还是小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似乎也是为了清净,坐到这附近,妆容成熟,气质过人,加上高奢包包和衣服,从这会还要通过平板阅读资料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比如今的自己还要高级的职场精英罢。
在日本职场,女性想获得肯定,要花费更多的努力。这样忙,还要结伴来此,为我属下参演的电影提供票房,真是非常非常好!
诚然,柏井一平当然不会觉得能有人冲寂寂无名的小白龙来看,这电影获利也不分他红,然而也不妨碍他的喜悦之情嘛。
又有两位学生气息的妙龄少女走过,还驻足对着电影海报指指点点。一个活力满满的分享着什么,另一个则冷静的聆听。
几分钟后。
一个身宽体胖,穿有痛衣,背着书包的男子领头路过,身后还跟了一群人,有大学生有高中生的,都穿的风格相近的痛衣。他们满脸开心的互相吹牛,还要合照,散发着优秀企业文化般的团结风气,很有一股团队的凝聚力。
甚至还有与年轻群体格格不入的老人。
一头银发和厚框眼镜,看上去很像大学里的教书先生,学者气浓郁,身旁有一位作学生姿态的,胡茬没刮干净的先生陪同。他俩审视的深邃表情,仿佛手里拿着的并不是含有俊男靓女的电影宣传单,而是新一届芥川赏提名表。
这部漫改的受众竟如此广泛?
随着时间流逝,人也越来越多,刚刚那些有印象的观众都很难再找着了。
眼见着开始正式入场,柏井一平精神大振,哼着小曲就去了。
……
水野长治是体育报的电影负责记者,也是“东京电影记者会”的一员。
入行也有十多年了,他一直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感到满足。乡下出身的水野只是个喜欢看电影的普通人,每逢有新片上映,都要去看看,哪怕大众评价不好,也要亲眼瞧瞧是哪里不好。慢慢的,甚至为了看原汁原味的外语片,还报班自学英语、法语。
有时候看得多了,也总想写点什么。而一旦将想法写成文字,就得有个脉络。为了清晰表达,也为了解自己的惑,他开始了解一部电影的时代背景,了解电影工业的发展,了解具体到某一个导演、编剧、演员的履历。
入职报社,参与到工作后,水野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得到大大提高。逐渐地,他能以观众的角度轻松理解一部影片的质量,能发现暗藏的细节。
也因如此,水野长治得以负责报刊的电影板块,也进入了“东京电影记者会”,为每年日本青丝带奖的归属与同行交流,为大众挖掘精彩。
《浪人剑心》是日本华纳多年后的又一次本土电影尝试,也许是此前的黑色小本本让该公司发现了漫改的潜力,所以这回直接携台柱子级的漫画而来。经历过诸多失败后,这似乎是日本华纳筹谋后选择的新方向,对他们而言也是重视的项目了,所以无论怎样,电影记者都要来看看这部片子成色如何。
大友啓史和古垣健治的组合,也令水野长治有所期待。
脑海里回想着出品方的资料。
放映厅的灯光熄灭,人们自觉的保持安静。
只有荧幕在抖动。
‘轰——’
一声炮火响起。
冷清的色调、纷飞的细雪,灰白的战场里,暗红色的血液作为唯一的纯色,是如此吸引眼球。在结着薄薄冰晶的干枯树枝下,堆满了尸体,他们彼此交叠,铸出尸山血海。碰撞厮杀的武士们发出搏命怒吼,黑色的刽子手形若鬼魅,不断收割着生命。
一上来就是激烈的杀阵,刀枪剑戟声和飞溅的鲜血,直接将观众的注意力吸走。
水野长治不由得眼前一亮,这速度感和力量感兼具,干净凌厉、行云流水的动作设计让他讶异。
没想到能在日本片里见到这样好质量的冷兵器杀斗。香港电影风靡亚洲,作为其金字招牌的动作戏更是享誉全球,难寻敌手,而这段戏就正有那种感觉。
漫改最难的两点是人物还原和招式复刻。
原作的刀法都太神奇了,但又偏偏没到彻底超脱现实的程度,如果用特效制作花里胡哨的剑气和狂风反倒出戏。而且剑戟片历来重视气势轻招式,像这样的处理很惊喜,从观影体验来讲,也很畅快。
“胜利了,是我们萨长军赢了!”
倒幕派站在雪地里嘶吼,交相庆祝着胜利,而满身血污的绯村剑心只是疲倦的站在疮痍里,无神的看着或哭或狂笑的众人,手里染血的刀还在不断滴落猩红。
“拔刀斋,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有人严厉的朝他说,“终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仗剑生为剑死,我们谁都逃不掉。”
近似于行尸走肉的绯村剑心只是回望了一眼,将锋利的刀死死插在地上后离开,无声表明他的选择。
伴随着主角的身影远去,标题才正式打出。进入到原作那“拔刀斋消失归来”的主线剧情。
水野长治发现在这里,曾经身为新选组成员的斋藤一已经登场了。按原作这是要到中篇才出现的重要角色。他知道这是对剧本的改编。
电影时长有限,照本拍肯定不行,只能做取舍。只是原作的前期故事薄弱,恐怕难以对得起买票到影院的观众的心理预期,但强取精彩篇章,角色起源就难以交代好,非原作粉看起来铁定会一头雾水。
水野长治这个年纪的人,红发剑客男约等于他的学生时代回忆,不存在任何什么剧情障碍。接着他很快发现,人物的冲突和汇集编排基本都是剧组原创。
反派手下的假拔刀斋打着神谷流四处行凶,这让女主角神谷薰和主角剑心产生了第一次交际,后来反派想强占道场被剑心赶来阻止,暴露实力的剑心被警察逮走,也被政府发现,高官邀他再度为新时代效力,属于刽子手的过往也顺理成章的解释出来。
相比起漫画里动辄几十话才聚在一起的主角团,电影的前期节奏较为紧凑,也很快完成了主角组的亮相。各自的诉求恩怨基本都对准了局里的反派,完成合并。
中途那场在道场里的群斗仍然保持了优秀的打斗戏,精彩过瘾。
当局希望主角能重新为新时代发挥余热,但被拒绝。
属于绯村剑心这个角色最核心重要的部分也被展示了出来——作为无情暗杀者,如今却使用着逆刃卷,抛弃杀人刀,成为坚守不杀之誓的活人剑。
沾满鲜血,漂泊不定的浪客,在神谷薰的感谢和挽留下,寄宿在了神谷道场,第一次像是有了家。
而当浑身泥泞的剑心换上那身熟悉的红褐色服饰,站在林间,接受轻风的抚摸,微微仰头静笑呼吸时。坐在放映厅里诸如水野长治这样的原作读者们,都纷纷有些感慨。
都是逝去的时光记忆啊。
但惬意之后,是急转而下的泛黄的旧书页。
“能否为了新时代,作为暗杀者帮助我们——”
一句沉闷的台词,将时间线拉到十四年前的京都。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黑衣少年低头垂视着纸笼里闪动摇晃的微光,沉默良久,然后又将视线转到旁人递来的一杯茶水,那既是奉給客人的茶,也是一封通向腥红之路的邀请书。
“如果我的剑,能换来太平安宁的话……”
黑衣少年没有喝茶,只是抓住手边的刀鞘。一对眼眸里,正积攒着深沉的阴云。
夜。
粉嫩的枝垂樱如焰火般在寂夜下盛放,冷风托着樱花鼓荡而行,屋檐一角的水珠越积越深,直到最后破碎。
队伍走过这无人的静谧长街。
“天色已晚,抓紧赶路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像是冬湖里的涟漪一样,沁入观众的耳朵。
纸灯轻轻提起,微明摇曳的烛火驱散迷暗和水洼,照亮素白干净的长衣灰袴,柔光向上温柔地攀附,像展开一副画卷似的,映清半边脸庞。
白衣的武士身形削瘦,无声立在荧幕的中央,幽缈的眼神里,饶是余光都耀比星河。
水野长治此时注意到前排的两位女生似乎有些触动,悄悄低头说了几句。
这也是在所难免。
记者轻轻点头。
演员确实俊朗温润。
夜樱,小溪,薄雨,冷风,以这些为衬托,提灯按剑的白衣武士自己便是一个圆满镜头。
整个放映厅里现在只有雨与风这类自然的声音,一下变得如同明镜般无垢不尘。风里沾染满了花香,雨幕尽头有唯一的烛色,新月虽以淡淡消去,但余韵无穷,不禁使人产生冬夜寥峭的感觉。
这个白衣的年轻人,极苍白单薄,却又极美艳。出现就夺走旁人的视线。
只是这份幽深玄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站在白衣少年前方的,是裹着凄血而来的黑色刺客。
雨势愈来愈大,雨帘里炸起刀剑撕咬的星点火花。一黑一白,一斩一刺。当触目惊心的红血染透武士那素白长衣时,一声轻不可见的铃声响起,仿佛还有鸟的哀鸣,在淅沥沥的雨声后,是渐起的伤愁之歌。
水野长治几乎条件反射的直起腰,他眼里闪着明显的惊愕。
这是,是岩崎琢的音乐?
——InMIMories“KO.TO.WA.RI”。
即便经过了改编,但主旋律未动,那藏在里面磨削不去的,犹如巨大旋涡般吞噬每个人的宿命感仍然透着音符而出,化作兽爪揪住人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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