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友小尘
也许还抵不到“神作”的概念,也没有讨论宏大的命题,没有热血的史诗,更不会引发社会性的影响,连推理也只是限于教室和校园的日常。并不锋利,也不灼热,只是像老朋友那样,静静的停在某处,有空一起去玩,哪怕往后再无联系,等待回忆起来,却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一整套BD,已经板上钉钉,再买两三套,就通过抽签,赠送给群友吧。好歹也是大博主,阿亮有这种胸襟。
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解着新款电器的优点,嘉宾也不停浮夸的烘托气氛。出镜的老年人也十分配合,当托当得很有代入感。
土屋宏亮听的直挠头,忍着期待,继续和群友聊之前的活动趣事。从懂哥面见圣颜的送礼,到游戏现场魔王之威斩杀另一个化身,表情包不断,好不热闹。
购物节目不知不觉的停了。
一阵短短的缄默。
“这里是折木家。”
“你好,我是千反田。休息日打扰了,冒昧的问一下,后天有安排吗?”
“唔嗯,我看看……没有。”
“太好了,那个,折木君,虽然很冒昧,但我能请你撑伞吗?”
土屋宏亮是听到这段对话才回过神抬起头来的。
但画面是黑的。
只有两位声优清晰干净的声音在对话。
“我家附近的神社要举办女儿节祭典,会设许多宫装人偶。以前好像连五乐师也是有的,不过最近小孩人数减少,就取消了……总之得有人给主要人偶打伞才行。可是这几年担任这项职务的人突然受伤了。因为衣服大小的关系,也不是随便找谁都行。比如福部同学的身材就稍微小了点。以我的眼光来看,折木同学你应该刚刚好。”
“喔……”
“我们人手本来就不足,附近能想到的人都已经被安排上其他工作,实在是别无他法了。工作本身大概花不了一个小时……可以请你帮我吗?”
“没什么兴趣呢。”
“这样啊……”
一阵尴尬的沉默。电视机像熄屏了一样。让人怀疑起是不是放映文件出错,只有音频在播放。
“我来吧。”男孩忽然说。
“咦?可以吗?”女孩有些意外,声音里透露着惊喜和安心。
“嗯。”
“谢谢你,折木君!”
土屋宏亮微微皱眉,只觉得也许是别样的演出手法。边想着,边伸手撕开饼干袋。
自行车链子转动的声音响起。清脆的叮铃声之后,世界突然驶向了寂静盛大的远方田野。
阿亮的眼眸被映照的泛着微光,一个不慎用过了力气,饼干包装袋在滋啦声分开,威化掉落在他的衣摆上。但熊系男毫无动作。
他被那副花卷给束缚了。
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花还未开至荼蘼。
稀疏的树林,其间还能看到斑驳的残雪,朝阳光华四射,空气相当清冷。山峦的颜色比新绿还要鲜艳,那是生命复苏的辉煌,四季轮回的永恒,大自然的瑰丽和素美,一座小小的神社就被环抱在青翠的群影之中。
那些花,在路旁很美,纤细的影子走得很慢很慢,开春的初阳跌落田野,打着细霜的花枝吟咏着松尾芭蕉的短诗:雪融艳一点,当归淡紫芽。
绣鸟嘴,沾有樱瓣粉,自行车前的道路,越来越清晰。在溯流而上的路途中,一棵凌寒独开的樱花树映入眼帘。少年在花瓣中行过,风带动樱的影子。
卧龙樱花这么毅然飘散是因为她知道明年还会再开
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少年在眼前行过。男孩算不得怎么英俊,衣着也不出众,头发执着地带有睡觉挤压的痕迹。但从看见这个世界的一瞬间,旁人的胸口便如发生地鸣一般地震颤,口中如沙漠一般干得沙沙作响。
好美,太美了。
土屋宏亮的视觉被俘虏了,亮着光的手机就握在手掌里,但他既没有放在一边,也没有清理四散的饼干屑。
一秒都不舍得移开,一帧都是如此精致。
他似乎能够看到时间的流动,时间呈现为梦幻明亮、透明感的光影,所有一切都包孕在这解读自然万类的色彩符号之中。无言的田野、融冰后的河流、群鸟与群山……一切都如此的美丽。他有种彻底和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
如此丰满,如此栩栩如生,如此首次觉得,离那个次元这么近,近到他仿佛听到春芽破土的声音,近到伸手能搅动白云,近到轻点水洼绽放起一圈圈的涟漪。
温润,细腻,没有棱角,将心中这幕化作现实,慷慨的赠给每一个观众,绘师的内心需要怎样的柔软啊。
土屋宏亮表情都不自觉微微地拧起来。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细致入微,俯瞰天地,连光都要仔细握住的至高掌控力,在那之上,还如此灵动,没有一丁点的繁琐和气闷。生机无垠的力量充满了整个人的身体。
阿亮出于职业本能的翻出脑海里的资料,最终惊叹又震动的发现,这等层次,这种张力,似乎在庞大的动画作品之洋里,也是令人为之驻足的一份。
仅以品质和完成度而论,这绝对是一流的摄影,无比默契配合的镜头。
——以及登峰造极,顶尖的作画。
……
京都动画第一工作室。
第三楼的会议室还亮着灯光,室内躁动不止,作为内部人员,他们受到的震撼是旁人的许多倍。
武本康弘在电视上看到成品后,重重的握拳捶桌,脸上写满了畅快。虽然一切都是搭在他分镜之上的,可此时仍旧激动的无以复加。
坊间自古就有“教你如何画XX”的段子,先是松弛起稿,再上色,最后加一点点的细节,即可点石成金。
现在差不多也一样。
那两人拼尽全力,燃烧殆尽的把只有线和备注的草稿化为了活着的世界。过程都很难说是刻画,而是把龙的鳞片沾上画纸,堪称巧夺天工。
木上益治安静的坐在旁边,附有药贴的右手,夹着一根香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十几天,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铅笔与数码。传统与新技术的激撞。最后给出的是这样的答案啊。
木上益治长出一口气。
虽然还并没有退居二线的打算。
但倘若这就是自己离开创作修罗场前的最后一击。似乎也完全可以接受。
因为那个没有身负羽翼,便难以跨过的深渊另一头的绝美光景,他终于已经看到了。
第六十一章 咚咚咚
这个时间,父母已经睡了。
窗外闪烁着高饱和度的霓虹灯牌,冷雾在丁达尔效应下也染上人造光源特有的无机与机械感,东京虽是不夜之城,但白昼与漆黑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穿着恐龙睡衣的女孩把铺盖披在身上,在沙发上裹成小小的一团。柔顺的头发从暖和的被子里流淌出来。种田梨沙抱着一杯温热的茶水,无言的看着电视里的一切,那万般流转的一切。
从自己和他声音出来的那一刻起,自己嘴角翘起的弧度就没有再下去过。
真是绮丽啊。
就算自己早有预感,也在几百米的天空树上看到过了。但还是会喜爱的想要大声鼓掌和称赞。
……
前院人声鼎沸,人影绰绰。少年托着长长的伞柄,穿着虽合身,却不合气质的宽肩白袍清闲的站在角落,悄悄的低头打了个哈欠。
人群忽然发出了一阵更高的声音,循着望去。
身穿隆重华贵十二单衣裳的少女缓缓步出,惊艳的像是单色的胶卷电影里忽然绽放了一束亮眼的彩花。
那身十二单最外层是橙色,里面一层是粉红,然后是淡青、文雅沉稳的黄与白色,花纹是车轮。千反田交握的柔荑中握着一把系有五色细绳扇子。化妆后的她双目微垂,静静走入了神社院内。
时间的走动就此变得无比缓慢,嘈杂的人声也远去。
‘我不应该来的。’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来的。’
少年微张着嘴巴,从来都缺乏干劲,耷拉的眼皮在缓缓上抬。穿越过温热的吐息,跨过细碎的冬阳,美丽不可方物的皇后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央,微风轻轻一吹就摇动了谁的心神。
‘因为神山市水梨神社院内,春季一日的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千反田——’
灰色的青春信条正在被什么人揭下。
崇尚的节能主义和平静生活也在动摇。
‘我想不到补救的方法。只剩下一片不妙不妙非常不妙的混乱思绪。’
少女的乌黑秀发长长地垂在背后,被金色和纸扎成了一束,过长的肩布也由两侧的人轻捧。左右大臣和三女官应该也走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在视线中模糊了。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少年已经给前方的皇后打上紫红色的伞,不声不响地融入进了队列。
游行队伍十分的长,身着整齐服饰的男人们一边吹着横笛一边跟在后面,敲太鼓的壮汉也莽足了力气。提早到场的记者们架好了相机。爱热闹的孩子们欢喜地跑过,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叉着手,目光有些怀念。
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一刻交汇。生长其实就是挣扎向上,多方进取,启步时,也许清冷孤单,然而,越过了曲折考验,成就会是一个千姿百态的景观。
一颗摇曳的心,也被席卷进青春的洪流。
……
“这么多人物的同时连续行动……”西屋太志背后有点发冷,不禁摸摸小臂,“真的是两晚上能搞定的吗?”
观赏的游客,拍摄的记者,长流般的人偶队伍。三组人,各种年龄阶段的人交错在一起,甚至还有彼此的互动,人物的个性并没有被扼杀,而是千变万化。清晰鲜活的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电影桥段,但这些全是徒手作画的。
神绘自然,那么这段演出,就是有人执过了神的画笔,凭一己之力释放了神技。
这是恶鬼,不,绝对是炼狱级别的难度。且不提时间限制,一般接到这种自杀般分镜的原画师,基本都会提着杀猪刀找监督友好商量一番。
能徒手完整画出来的,没有多少人。
“准确的说是6个小时。”木上益治说,“工作量四六开,我四他六。”
您俩还是人类吗?这得脑袋里安装了建模软件才行吧。
西屋太志和一众观看首映的员工们擦汗。
石原力也向武本康弘投去敬服的眼光,能在履行监督本职的情况下,还在一旁辅助补全这二位的笔锋,其强大而全面的能力,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真不愧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好敌手和友人啊!
武本康弘接受了所有羡慕和肯定的目光,轻抿茶水,不语作高人姿态,已颇有金牌导演的气场,不过……其实在这一段的时候,他扛不住睡着了。
……
已过了凛冽的晨间,现在的阳光和煦而宜人,四月的风果然还很冰冷啊,但这种冷冽并不令人难受,至少拂在少年滚烫的脸颊上恰到好处。
渡过远路桥。队列转过朝向上游。
视界中悄然混入了粉红色,忍不住抬起头来。
位于行列核心处的少女走到了那棵岁月悠久的卧龙樱花树下。树上花开只有五成,但每一瓣都是肆意绽放,活力的不像话。在盛开的樱树下面,一袭十二单的端丽女孩缓缓前行。温暖柔和的阳光、恰巧建在此处的古旧瓦屋、田野里的残雪、冰雪消融后的清澈河流、潺潺悦耳的水声、掠空天空的飞鸟群……
一切丑恶都仿佛在这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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