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迷
那边，秋棠却已经挂掉了电话。
嘛，电话费贵嘛，她知道。
苏己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随后拉上窗帘，走回房间之中。
第601章 霎那火焰
六月不是扫墓的天。
艳阳天。
山叫后龙山，意为山后有龙。
记得小时候苏己常常上这边的山上去玩儿，当然上过许多次，自然是不可能见到龙的。山在县城郊区，占地总共，几百多公顷，山上种满桉树，平均海拔，不过五百多米。
途径一家钢铁冶炼场，一家驾校，后山便是后龙山。
这里没有公车抵达，路也不宽，歪歪扭扭，蜿蜒上山。
三轮车晃晃悠悠的开上小路，摩的师父吵吵嚷嚷，将车停在了山角下。
“就只能到这儿了，那边上不去的。”
苏己不情不愿的递了二十快钱，最后还用老家的土话，刻意嘟囔给他听。
“这么贵，坑外地佬啊。”
摩的师父也不生气，就这样懒洋洋的一斜，眯着眼问道。
“要不要我等你，这边不好叫车！还要你二十！”
“不用了。”
苏己摆了摆手，拉过由纪，便下了车。
盛夏，地面暴晒，蝉鸣和风吹，凝成一种很特别的夏天的气息，苏己理了理身后的包包，望着那数百米的群山，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由纪换了一双登山鞋，鞋根硬梆梆的内种，她率先迈步，朝着通往山上，那些掩盖在茂密丛林的上坡土道上。
“真是修学旅行！”她回头，眨了眨眼。
日本的修学旅行会有登山项目，不过很少会到像这样僻静的荒郊野外来。
山脚下修了一间很破旧的老屋子，木屋的门是敞开着的，里边摆着一张小木床，两人走过去的时候，里边正好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端着个水杯，略带一丝浑浊的目光，轻轻扫了扫两人。
“上山啊。”
“嗯。”
“干什么的？”
“祭祖。”
“这上边有哪家的祖？”
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也不拦着，径直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端着水杯喝着浓茶，挥手放行。
由纪听不懂，侧过身子来轻声问道。
“他说什么。”
“说山上有蛇。”苏己吓唬她。
由纪吐了吐舌头：“我不信。”
好吧。
苏己还想说，她会保护她的。
山上确实有蛇，而且虫蚁极多，咬到不至于致命，但皮肤瘙痒，又或者过敏什么的，是常有的事。
有一条人工挖掘出来的小土路盘山而上，路边偶尔会看到水泥立起的石头墩子，侧放则是悬崖，透过丛丛树林，可以看到远方的衡县县城。
沿着山路，渐行渐高，周围逐渐静寂了下来，就连蝉鸣的声响，也开始变得有些稀疏，热风吹动旁边高高的苇草草丛，透着一丝丝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万籁寂静。
翻过半山腰，豁然开朗是一片很小很小的平地。
由纪将衣服取下，铺在地上，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掏出两瓶饮料。
饮料早就已经不冰了，但在热腾的酷暑之下，还是格外的过瘾。
“还有多远？”一口气喝了半瓶饮料，由纪这才拧紧瓶盖，轻声问道。
“快了吧。”其实苏己心里也没底。
关于这座山顶，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六七岁时的夏天。
那个时候的孩子懂个什么？不知道敬畏，不惧鬼神。
或许还真有做过，例如在墓前高歌一类的壮举，嘛，不知者无畏嘛。
……
与此同时，山下。
坐在木屋外，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就着阳光，旱烟袋子也挂在了一旁，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
“哟，老县长家的闺女，你也来了？”
一袭白裙，带着草帽，提着个菜篮子的清美少女，温和笑道。
“六爷爷。”
“林丫头呢？”
“在后面呢。”
不远处的小土坡上，另外一名身穿素白小西装，套裙的女孩，跟了上来。
清丽脱俗，清稚的五官上，似乎还挂着一丝丝汗水，靓丽而又妩媚的双眸，略带一丝埋怨的，扫了前边那名女子一眼。
“木头。”
“嗯？”
“过来背我。”她撒娇着，拉长了语调。
白裙女孩也不恼，只是好脾气的站在原地，轻轻咳了一声。
“你快点上来。”
“…你不背我就不来了！”
头发花白，被称呼为六爷爷的老头乐呵呵的笑道。
“又来扫墓？”
“嗯。”白裙女孩微涩笑笑：“准备要去一趟英国，估计要呆一段时间，所以想过来看看妈。”
老头子看了一眼菜篮子中的乐事薯片，乐呵一笑。
他年岁大了，却也并不古板。
白裙女孩将其中一包掏出，递了过去。
“给六爷爷您下酒。”
老头抚着花白的须发，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笑容。
“吃不来你们年轻人的东西。”
他说着，却是微微一顿。
“你们啊，扫墓，清明不来，三月三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也不怕山上的暑气燥得慌。”
老头子笑眯眯的抽了一口旱烟，却是忽然想道。
“刚刚看到两个女孩也上了山，说是扫墓，不过她们啊，去的是后山，你们的，是前山吧？”
“后山？后山不是荒山么？怎么会有祖祭？”好不容易爬到木屋前的西装女孩，眨巴眨巴眼。
六爷爷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似乎是有的，似乎又没有的。”
西装女孩瞪了瞪眼睛，忽道：“木头，咱们把后山也买下来吧？给妈妈做后花园？”
白裙女孩叹了声气，声音清泠泠的，悦耳如流水。
“你这人啊，什么都买，买下来干嘛呢你告诉我？”
六爷爷呵呵笑道。
“是啊，就算是有，那留着给叶家的小女，做个邻居，不也挺好的嘛？”
叶家小女，以柳絮为名。
白裙少女轻轻一笑，随后拉过身旁的那个女孩，站在木屋旁，和老爷子告别。
“我们先过去了，六爷爷。”
“等等我啦，孩子她妈。”
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
老爷子笑了笑，又再一次躺回到木屋前的长椅之上。
今天啊，阳光不错。
……
墓碑立于背阳，朝水的方向。
很显眼，登上了山顶，一眼就可以望见。
那是一座没有刻有名字的石碑。
碑是新碑，坟却是老坟。
一抹旧坟，几抹新土，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她在石碑的侧面，看到几个字。
绫濑优，濑户曦，镌于某年，某月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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