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赤井光晴的气色稍稍有些起色，而他面对夏川的态度也越发恭敬。
“其实，这次邀请骸觇先生来，我另有要事相求。”
“是吗？说说看。”
“其实，我在富山重建了晴空会。”赤井光晴说道。“当然，成员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些，而是富山附近的妖怪。这里的生活荒僻了一些，但也是因为这个，生活在这里的妖怪性格都比较淡泊，没有那么强的欲望和野心，相处下来反倒比之前的晴空会更融洽一些。”
“那可真是恭喜了。”夏川等待着他的下文。
“托您的福。”赤井光晴连连点头。“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们十分为难，我不得不向骸觇先生您求援。我已经让成员们整理了一些自己的心得和法术，也准备了一些现金。虽然难以启齿，但是，还请骸骨会一定帮帮我们！”
这让夏川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让这些妖怪要求到他头上？
“你先说说看。”他于是说道。
原来，赤井光晴的新部下之一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名所谓的民俗学者，经常借用这个身份的便利，在附近的山脉当中寻找古迹。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获得古董之类的东西，而更重要的目的，则是希望能够得到对自身修行有益的遗迹或是传承物品，提升自己的力量。
大约两个礼拜之前，他在富山西部的山区失踪，赤井光晴随后带着晴空会的成员们在他最后活动的区域进行了搜索，并沿着他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一个几乎已经完全被泥土、树木和灌木丛掩盖的洞窟遗址。
他们确认这名成员进入洞窟后就没有出来，在进行了一些准备之后，赤井光晴带着两个成员小心翼翼地跟随他留下的痕迹进入了洞窟，却很快就遭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攻击，一名成员失踪，而赤井光晴则狼狈地与另一名成员从那个洞窟里逃了出来。
“你想让我去救他们？”夏川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为了救人，那事发两个礼拜之后才来求他是不是也太晚了一点？
“不，现在救他们大概已经来不及了。”赤井光晴脸上稍稍有些尴尬。“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诅咒。”
他把手伸出来给夏川看，只见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奇怪的暗红的纹身一样的图案，沿着手臂一直向上。
“最开始的时候，它只到这里。但是，每一天它都在往上延伸，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七天时间它就会进入心脏或者是大脑。”
“会发生什么？”夏川问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让我们越发感到恐慌。”赤井光晴叹息着说道。“原本只有我和那个也进入过洞窟的同伴身上有这个，但从上礼拜开始，在洞窟外等待和接应我们的两个同伴手臂上相同的位置也出现了同样的图案……”
夏川用自己的灵力对那个图案进行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它似乎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画在皮肤表面的纹身而已。
“在洞窟里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东西？”
“像是凶灵，但力量极其强大，远远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凶灵。”赤井光晴脸上又微微地不安了起来。“那个洞窟外有一些残破的一向宗的石佛像，说不定与战国时代占据了加贺的一向宗有关。”
“非常抱歉！”他突然跪了下来。“但请骸觇大人您，请骸骨会救救我们吧！”
第250章 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就算你这样求我，我也没有义务帮助你啊。”面对赤井光晴的恳求，夏川悠悠地说道。
赤井光晴算是他认识的妖怪里，力量相对比较强大，大概也是最有能力和野心的一个，但说到底，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就是赤裸裸的交易而已。
如果赤井光晴之前没收他给的灵气，以这个理由向他恳求，他心里大概还会多少有一些愧疚。
但赤井光晴自己管不住欲望，现在他们已经算是财货两讫，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为了赤井光晴而冒险呢？
更何况，虽然在赤井光晴眼中，骸骨会大概是个实力不亚于冥河会的强大妖怪集团，但夏川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对于诅咒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算他愿意帮忙，也要他有那个能力才行啊。
“请先看一看我们整理出来的法术和知识吧！”赤井光晴彻底抹下了面子，如果不是夏川没有形体，他大概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我们已经筹集了差不多四亿现金，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想办法筹集更多！还有，今后我们一定完全听从骸骨会的命令！拜托了，骸觇先生，请帮帮我们吧！”
这些东西对于夏川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之前交易来的那些法术和经验他除了极少数都用不上，巫女们也拿这些法术无用，因为身为巫女，她们唯一能够使用的就是源自神明的力量。
至于金钱，虽然这种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没有用处，但是，有桐生组和夏川教派存在，现在夏川事实上也不太缺钱。
完全没有理由为了这种东西而惹上麻烦。
“很遗憾，但是……”夏川说道。
这时候，他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如果他拒绝了赤井光晴，他和他的同伴会不会去找冥河会帮忙？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他们这样做也不奇怪，不过，夏川觉得冥河会大概也不会为几个乡下地方的妖怪惹上这样的麻烦。
“那个洞窟里很可能有一向宗流传下来的秘法！”赤井光晴突然说道。“我们刚刚进洞的时候并没有遭到袭击，往里面走了很大一段才遇到那个凶灵。在那个像是大殿的地方有许多刻了字的石碑，骸觇先生，我以自己的性命向您发誓，那里面一定会有您想要的东西！”
“石碑？”夏川马上想到了之前冥河会交给他研究的那些拓印下来的碑文。
不会那么巧……不，应该只是类似的东西吧？
但是，这样一来，夏川的兴趣倒是马上就被挑了起来。
反正他随时可以舍弃这个分身离开，只是去看一看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赤井，把那个和你一起进入洞窟的妖怪找来，我要听听他的叙述。”夏川说道。
“是！他们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我马上叫他们过来！”赤井光晴马上掏出手机说道。
在那些妖怪赶过来之前，夏川开始详细地询问赤井光晴关于那座洞窟的事情，几乎没放过任何一个他能够想到的细节。
赤井光晴虽然很怕骸觇知道了所有细节之后丢下自己不管，但他更怕对骸觇有所隐瞒的后果，而他也知道，提供越多的细节就越能帮助骸觇了解那个洞窟的虚实，他们获救的希望也就越大。
于是，他再一次从头开始，详细地向夏川讲述了从发现那个洞窟到进入、遇袭、逃离之后的全部经过。
他的部下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赶到，于是被夏川示意留在远处等候。等他说完之后，夏川才又把那个与赤井光晴一起进入洞窟的妖怪叫过来，再次从头开始让他描绘每一个细节。
他们应该没有说谎。
一方面是，两人的描述虽然有不同的地方，但却只是个人视角的不同，并没有逻辑上的冲突。另一方面，夏川也不相信他们编造的谎言能够事无巨细到每一个细节。当然更加关键的还是，他并没有觉察到他们有任何对谎言被揭穿的恐惧，有的，只是对那个不停在身上蔓延的图案的不安。
夏川仔细地检查了每个妖怪身上的图案，全都一样，不同之处只在于图案的大小和向上延伸的程度。
赤井光晴身上的图案和那个与他一同进入洞窟后逃出来的部下身上的完全一致，就连蔓延的程度也完全相。只是，在赤井光晴身上的要稍微淡一些，而在那个妖怪身上的则浓的像是已经刻进了皮肤。这大概是因为他们能力的差别，同时也是他们认定这是一种诅咒的原因之一。
“晴空会的所有成员都遭到了诅咒吗？”夏川随后问出了一个他非常关注，也是决定他是否插手此事的问题。
“没有，只是我们到达那个洞窟的四个人，只不过，他们俩身上的图案是七天以后才出现的。”
“你们是几点钟回到富山的？”夏川突然问道。“一起回答我。”
“晚上九点钟。”
“晚上九点十分。”
“晚上九点左右。”
出现了好几种答案，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还有几个小时才到十四天，我们一起等待一下吧。”夏川说道。“顺便，如果你们已经研究过有关那个地方的文史资料，不妨也拿来给我看看。”
“这个地方好像不太方便？”
“那就到你们的地方去吧。”夏川说道。
赤井光晴等人果然已经弄到了不少关于那片山区，关于一向宗，甚至是附近的野史、民间传说之类的东西，那个最早失踪的妖怪本身就是以民俗学者的身份活动，他们找这些东西应该并不困难，但应该已经是他们在这个地方能够找到的全部了。
夏川很快就把它们看完了，但说实话，虽然让他对这些东西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没有亲自去看看那个洞窟里的石碑，这些东西就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
“时间到了。”赤井光晴小心翼翼地说道。
“再等半小时。”夏川把最后一点赤井光晴等人的分析也看完，随后开始检查那些没有参与行动的晴空会成员。
他们身上并没有出现那种图案，夏川也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虽然还不是百分之百保险，但现在这种情况，大致上应该可以判断诅咒不会通过接触的方式传递了。
如果真的会通过这种方式传递，那他现在应该也已经中了招，可是，他自己也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
应该没事？
“我要先回一趟东京。”夏川于是说道。“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第251章 无论如何都想进去看看
可能涉及过去的事情，夏川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可以作为参谋。
“富山西部，一向宗？那应该已经靠近加贺了吧？”神尾瞳对于那块地方果然并不是一无所知。
“从地图上来看，的确已经很靠近了。”
“洞口有一向宗的石像，不会是某个一向宗佛主封印的大妖吧？”
“佛主？”这个称呼让夏川稍稍有点错乱。
“一向宗的力量曾经一度十分强大，在近畿、北陆、东海等地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僧寺的势力甚至远远超过领主。那时候统御一方的一向宗大僧正就被称为佛主。”神尾瞳早已经习惯了他对霓虹历史的无知，随口解释道。
“那时候一向宗的佛主们消灭和封印了很多被称为神明的大妖，尤其是在加贺这个地方。他们甚至把守护大名也干掉了，在这个地方建立了他们所谓的地上佛国。不过，因为太过于狂妄，力量也太过于强大，他们的野心最终迫使神道、妖怪、其他佛宗甚至是那时候刚刚从西方而来的传教士们联合起来，借助自称第六天魔王的织田信长的力量把他们打压了下去。不过，直到近代他们才随着霓虹战败而彻底被消灭，在霓虹这个国家，算是很可怕的力量了。”
这种口气，是已经知道我不是霓虹本地人了吗？
不过，她所说的这段历史可比赤井光晴等人收集到的那些有趣多了。
“一向宗为什么这里厉害？你知道原因吗？”
“据说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肉身成神的方法，每一个佛主都是现世神明，而他们的教义又特别能够吸引贫苦者成为他们的狂信徒，为他们提供取之不尽的愿力。源源不断的愿力再加上众多现世神明，谁能打得过他们？”
“肉身成神？”这个信息让夏川忍不住有些兴奋了。
如果那个洞窟是封印妖怪的地方，那自然不可能藏有这些秘密。
镇压妖物的地方，就算要留下什么文字，最多也不过就是对这里封印的妖物的说明，警告后来者不要把它们释放出来，或者是告诉他们该如何加强封印，防止他们破开封印逃出来。
但是，按照赤井光晴的说法，那里面存有大量的石碑，这么一想的话，神尾瞳的猜测就有些立不住脚了。
“如果那里是某位……佛主的墓穴呢？”
这样的话，那些碑文里就有可能记载了与墓主有关的知识和秘密，也就是说，那里很有可能隐藏了对夏川非常有用的知识！
“一向宗的力量那么强大，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尊贵的逝者葬在洞窟里？”
“你不是说他们曾经遭到过其他势力的联合进攻吗？也许这位佛主就是在那段时间战死，所以他们只能秘密地把他安葬在了那个洞窟里？而且，考虑到一向宗那时候已经处于非常危急的状况，他们很有可能把重要的知识铭刻下来一起藏在那个地方，留给后人？”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你不觉得这种假设太一厢情愿了吗？”神尾瞳说道。“我怎么觉得，完全是因为你想要得到那些知识，所以就假设了这种非常极端的可能性？”
“你也说了有这种可能吧？”
“有是有，但一向宗又没有被灭，在与其他佛宗达成和解之后，他们的后人为什么没有把那个洞窟里的东西找出来？为什么还任由那些东西留在无人保护的洞窟里？”
“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都死光了。”夏川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而且，那个洞窟并不是无人保护，晴空会那些家伙不就遇到了守墓者的攻击，而且还受到了诅咒了吗？那说不定就是当初建成那个地方的人们留下的防止外人进入的禁制。”
“有可能，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神尾瞳说道。“就算那是真的，你准备怎么破除禁制？”
“如果那个洞窟里的东西是留给一向宗后人的，那就肯定留有某种辨别的方法。否则，如果后人真的失去了传承和神通，需要通过这些知识重振一向宗的威势，那他们就没法进入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