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要员A不可能不知道此刻正在夏威夷军港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和自己一样，都可以通过某种不需要发出声音就能发布命令的途径与自己的部下取得联系。
这让他确信要员A并非人类。
如果他真的和安洛塞斯并非一体，那比神明安洛塞斯拥有更高权力的守望者的领导者，怎么可能是人类？
“那么……”保罗很快就发动了倍化之术，庞大的身躯依然无法被人类和普通仪器探测，但却马上就占满了机库的一角，将那里停泊的价值数千万米金的舰载战斗机碾成碎片，下一瞬间，巨大的冰棱凭空出现，如同在球道上飞旋的保龄球，将整齐停泊在机库里一排战斗机撞得飞了出去。
“发现目标！”一直在通过监控寻找潜入者位置的海兵马上就看到了这一幕，身为航母官兵中的一员，看到这样的景象，他无法遏制地怒吼了起来。
“陆战队马上行动！”指挥官马上发出了命令。
但他们却被庞大的冰盾挡在了机库的一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虚空中一个看不到形体的巨大物体硬生生地撕开机库的甲板，下一刻，代表着破坏的巨响马上出现在了下层机库。
“尽可能拖延时间！要员S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指挥官在频道中大声地叫道。
马润们拼命地带着单兵导弹、EMP发射器往下层赶，但当他们赶到时，那里同样已经一片狼藉，几乎所有战机都已经被碾成碎片，幸运的是，这个怪物并没有制造火焰的能力，并未引燃从战机残骸中渗出来的燃料。
甲板上同样是被某种巨大怪物撕开的痕迹，毫无疑问，它已经进入了更下一层。
“目标已经进入修理库！重复一遍，目标已经进入修理库！”队长站在巨大的裂缝旁焦急地通过对讲机吼叫着，这时候，一名士兵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头盔上，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虚空中似乎有一个透明的影子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就在准备大声警告身边的战友时，队长的身体突然离开了地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惨叫着被积压成一堆肉泥。
士兵们的心态瞬间崩溃。
他们的确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人机器，但他们所接受的一切训练当中，并没有要让他们对抗这种东西的内容。
少部分士兵还能狂吼着向虚空中那个无形的怪物疯狂射击，但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完全散失了战斗意志，只想从这个地方离开。
巨大的冰墙却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无数的冰棱向他们直刺过去，轻易地撕开防弹衣的甲片，将他们钉死在甲板上。血液流了一地，却很快就被冻住。
保罗恢复了普通形体，灵巧地用触手的尖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把手雷摘下来，稍稍研究了一下，便按照它过去上网时看到的那些战争电影的画面，一个个拉开保险栓，把它们向上层机库那些战斗机的残骸扔了出去。
爆炸很快就引燃了大火，而大火马上又带来了更多的爆炸。
保罗心满意足地继续向下爬行，从天花板与那些奔逃的水兵擦肩而过，甚至路过了指挥官的办公室，溜进去研究了一下将军的收藏品，这才继续沿着人行通道的天花板继续往下，探寻着未知的知识。
“保罗，不是让你搞点动静就撤出来吗？”夏川一边帮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无奈地问道。
“主人，航母不是号称人类最强大的武器之一吗？我之前一直想要知道它的内部构造是什么样的，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可不是满足求知欲的时候……”夏川说道。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强大的力量正在从上层向他们靠近。
“敌人来了！”
“是！”保罗再次巨大化，用数道冰盾将通道牢牢堵住，同时开始再次撕扯两块甲板之间的接缝。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冰盾外面，强大的念力隔着冰盾抓住保罗的身体，将它猛地向那些被撕开之后尖锐的金属上撞去。
保罗马上用巨大的触角抓住四壁，对抗着这股力量，下一刻烈火突然在它周围出现，将它包围在了里面。
冰盾迅速融化，下一瞬间，强大的力量突然猛地击中冰盾中心，将它们砸得四分五裂。
一个双眼燃烧着火焰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
“骸骨会的渣滓？”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古怪，就像是沸腾的蒸汽发出的尖啸。
巨大的冰棱向他袭去，汹涌的火墙却突兀地出现，将它挡了下来，随即化作无数的火球，沿着狭窄的通道向前激射，击碎了数道保罗召唤出来的冰盾之后，狠狠地打在它身上，让它的隐匿术失去效力，庞大的身躯暴露了出来。
“主人……这家伙好像很厉害……”保罗通过勾玉说道。
“所以我早叫你撤了啊！”夏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距离这么远，他就算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虽然以森山胜利和露可的经验来看，保罗就算是死在那里，应该也不会真正消亡，而是会变成灵体的形式回到他身边。但明明是去示威展现力量的，结果却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种结果简直是……
“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一下。”保罗说道。
对面的那个家伙却在这时候突然对着它张开双臂，下一瞬间，就像是有火山口对着这里喷发，巨大的火焰瞬间吞没了整个走廊，熔岩一样的火流动着向保罗袭来，轻易地就融解了它疯狂召唤出来的冰盾，追在它身后，再次狠狠地击中了它的身体。
“这混蛋！”夏川忍不住怒吼了起来。
“主人，你骂他他又听不到。”保罗及时以一条触角为代价挡住了这一击，剩下的身体向液体一样从先前掀开的裂缝里流进去，及时逃到了下一层。
这一层的空间突然又变得宽敞起来，大量的管路和缆线出现在它的面前。
“我们似乎已经到动力舱所在的区域了。”保罗马上说道。“主人，米军的航空母舰应该都是核动力的吧？”
烈火这时候已经从上层追了下来，保罗一边不断地在自己身后召唤冰盾挡住走廊为自己争取时间，一边不断地弄断周围的管路和线缆，同时往舰船后部逃去。
路上偶然能够遇到没来得及逃开的水兵和机械师，保罗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杀死他们，但追在他身后的火焰却根本就不管这些，无视敌我，直接将他们一起烧死。
那个身影终于追了上来，他的身体似乎都已经完全转化为火焰，几乎再看不出人类的影子，而保罗召唤出来的冰盾也越来越难以阻挡他前行的速度，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去死吧！”那个家伙的声音已经彻底非人化，他轻易地焚尽了保罗主动切断的另一条触手，直接冲到了它的面前。
夏川已经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但就在这时，大量腥臭的黑色液体突然从保罗的口中倾泻而出，它们一开始时直接化作带有腐蚀性的蒸汽，甚至直接被火焰烘干，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过于巨大，而两者之间的距离又太过于接近，几秒钟后，要员S身上的火焰开始减弱，熄灭，大量腐蚀性的有毒液体直接倾泻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痛苦地怒吼了起来。
巨大的触手直接抽中他的身体，将他砸得向后直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走廊尽头的船舱壁上，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洞。
“保罗？”这样的突变简直让夏川不敢相信，但下一秒，火焰再次喷射而出，将保罗的身躯彻底吞噬。
“主人，难道我之前从来没用墨汁喷过你吗？”保罗却在这一刻问道。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夏川简直不知道应该说它什么，这时候，被腐蚀性蒸汽侵蚀的板壁却在高温下彻底报废，火焰和高温向四周迅速扩散，下一刻，激烈的爆炸突然在他们侧面爆发。
弹药库？
居然藏在这么深的地方！
“主人，抱歉我……”保罗的声音最后说道。
心灵的联系突然中断，但下一刻，某种奇异的感觉却再次出现，夏川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一个章鱼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地方。
“少废话，快点给我醒过来！”夏川在心里对它吼道。
几分钟后，电话里突然有了声音。
“骸觇先生，这次的赌局似乎是我赢了。”要员A的声音依然非常平静。
“也许吧。”夏川说道。“那么，下次我们再聊。”
米军的基地那么多，总有他们顾不过来的地方。
“等一等。”要员A却说道。“我们都已经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和意愿，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坦诚地聊一聊吧。”
第214章 口头协议
要员A的态度让夏川稍稍有些意外，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样的结果又理所当然。
他似乎没问过德里克，守望者究竟有多少个要员，但按照现有的信息判断，至少应该有二十六个，而且还有不少日夜等待补位上去的候补要员存在。
基于这样的逻辑判断，要员的数量其实远远超过航母，死一两个低级别要员对守望者来说并不算真的伤筋动骨，但沉一艘航母却真的可以让米国感到肉疼。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保罗以自己的肉身为代价，的确完成了让守望者看到骸骨会决心和能力的使命。
“好啊，那就聊一聊吧。”他于是说道。
电话里却又是一阵沉默。
先开口的人总是输了气势，但打电话过去，要付越洋电话费的却是夏川，而且，他毕竟更年轻，骸骨会的实力事实上也的确更弱。
“要员A，你现在对东京的决断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骸骨会想要什么？能给什么？”电话那边问道。“只有明确知道这些，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夏川又稍稍沉默了片刻。
他们之间的谈判的确无法绕开这两个问题，而之前他和M，和黑田光司也都谈过这两个问题，奇怪的是，当它们再次被问起，他却还是觉得同样难以回答。
“那么，守望者能给什么？想要什么？”他于是反问道。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要坦诚一些。”要员A说道。“难道不应该跳过这样的试探吗？”
“我们想要的东西从未改变过，难道之前驻守东京的要员从未传达过我们的诉求？”
“骸骨会的想法一直没有改变过吗？”
“我们并不奢望不切实际的结果，当然，我们也绝不接受包藏祸心的承诺。”夏川答道。“从前如此，今后亦然。”
“不切实际？包藏祸心？”要员A似乎笑了一声。“东京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不能把它与其他地方混为一谈。而且，骸骨会愿意像生命教会那样，把自己的信息完全向守望者公开，并且完全接受守望者的指导和保护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没得谈了？”夏川问道。
“你们要求守望者做出极大的退让，自己却不愿意做出任何让步，这是有诚意的表现吗？”
“我们不做让步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身后就已经退无可退，而守望者身后却有大片可以灵活运用的空间，要员A，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要员A在电话那边似乎又笑了笑：“付出和所得虽然很多时候并不完全对等，起码应该是符合常识的。骸觇先生，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们不是不能给，但是，我们需要看到合理的代价。而过去你们给出的，似乎远远谈不上合理。”
“那就没办法了。看起来是我们的决心表达的还不够坚决，不够充分，付出的努力也不够多。”夏川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努力。”
“骸觇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夏川说道。“如果你把这视为威胁，那我也没办法。不过，只是在东京，在太平洋地区努力看来完全不够分量，离你们太远，完全没有效果。也许我们应该更积极，更主动，更有进取心，在你们更容易看得清楚的地方付出努力。你说呢？要员A？”
“骸骨会这是在正式向守望者宣战吗？”要员A问道。
“这并不是我们追求的结果，但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也只能选择微笑着面对它。值得庆幸的是，骸骨会并不需要对任何国家和地区的人民负责，也从来不奢求这一点，这让我们可以没有包袱和负担的采取行动。”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夏川也豁出去了。“我们很快还会再来打扰的，要员A。”
“霞川会。”要员A突然说道。“你们对那些信徒也不需要负责吗？我听说，你们的教义和一般的宗教全然不同。”
“没关系，你们尽管下手好了。”夏川冷笑了起来。“保护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还是杀人更容易。一个霞川会的信徒换几个米国人，这样的交换一点儿也不亏。驻霓米军有多少人？五万？十万？二十万？不够的话，可以去打招呼的地方多的是。关岛？中途岛？夏威夷？袋鼠国？洛杉矶？西雅图？旧金山？虽然我们并不期望这样的结果，不过，应该会有人很高兴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人少唯一的好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那么，就让我们看看到时候会怎么样吧。”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加密手机已经开始严重发烫，就在夏川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要员A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暂时不会有新的要员到东京去，对霞川会、桐生组等组织的通缉也会暂时停止。骸骨会必须尽最大的努力阻止契卡和特管局的力量趁这个机会渗透进来，他们在霓虹各地的活动都必须保持在现有的水平之下，否则，守望者将不得不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去制止这种有害倾向。”
这大概是守望者的底线了。
“可以。”夏川说道。“维持现状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诉求之一。”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长达将近两个小时的通话终于挂断，守望者终于做出了退让，夏川似乎终于得到了他一直想要达到的结果。
但他的心里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何况是这样的口头协议？
也许不会有要员正是进入东京，但如安洛塞斯那样的家伙肯定不会少，战争不过是正式转移到了地下，他唯一真正得到的，也许只是这么一段短暂的真空所带来的发展力量的机会。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想要把这样一个毫无保障的口头协议变成真正的现实，唯一可行的道路，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变成一只真正的，足以让守望者受伤的豪猪。
有趣的是，要员A完全没有提到赤坂，或许他已经默认无法阻止赤坂的转变，或者是已经不再把赤坂视为守望者的忠犬，这样的现实对于这个曾经在夏川眼中庞大而又恐怖的组织来说，不知道是悲还是喜？